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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皇帝陛下的圣旨内容十分简短,却是给了堵胤锡一个努力的大方向。
分而治之!
左良玉麾下共有三十六营:马进忠、马士秀、王允成、惠登相、吴学礼、张应祥、杨国栋、徐懋德、毛显文、张光璧、金声桓、常登、徐勇、张应元、徐育贤、卢光祖、卢鼎、李国英、徐恩盛、高进库、胡友声、徐元仁、常国安、杜应金、印启贵、于自成、段凤翔、秦天禄......
其中实力最强的当属金声桓部。
堵胤锡决定先从此人下手。
金声桓是陕西榆林人,原是巨寇,匪号“一斗粟”,后来投降左良玉,部众并没有被打散而是完全保留建制依旧由金声桓统领。
金声桓不是左良玉麾下嫡系,但却是左镇三十六营中最能打的。
在对抗顺军白旺部时,左良玉最为倚重的便是金声桓。
马进忠的实力排在左镇三十六营的第二位。此人是陕西延安人,别号“混十万”,早年间也是颇有名气的巨寇,后来于陕州战败,投降了左良玉。
巧合的是,金声桓和马进忠都是流贼出身,又都是陕西人,故而整个楚镇中陕西兵占据了很大一块比例,足有七八万之多。
若是能争取到这二人,堵胤锡有信心架空左良玉。
只不过这二人都是一股流寇习气,堵胤锡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拉拢。
直接用银子贿赂?且不说堵胤锡拿不出大笔银子,便是他能够拿出来恐怕只能满足二将一时胃口,不是长久之计。
许以高官厚禄?
堵胤锡似乎没有这个权力。他虽然得了天子密旨,但没有权力代天子向金声桓、马进忠允诺。在手中没有王命旗牌的情况下,以堵胤锡本身的职位,不足以越过何腾蛟直接向左良玉要人。
这差事有些难办啊。
堵胤锡思忖良久,突然灵机一动心中狂喜。
既然很难通过内部手段达到目的,便可以借助外力。
堵胤锡要借助的外力,便是白旺。
作为李自成留在湖广的大将,白旺控制了荆州、襄阳、承天、德安四府,并对武昌虎视眈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此,左良玉自然是极为忌惮的。虽然这几个月来,顺军和明军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但局部摩擦时有发生。
堵胤锡决定利用这点做些文章。
“来人呐,备轿!”
......
......
湖广巡抚衙门。
何腾蛟在书房之中聚精会神的临帖,左右各立着一个女子为他打扇。
六月末的天气着实是热,连扇出来的风都带着浓浓的暑意。
何腾蛟叹了口气将笔放在笔架上,冲身旁的一名女子吩咐道:“取些冰镇的饮子来。”
那名女子遵命照做,何腾蛟则一撩袍摆坐在了官帽椅上闭目养神。
待那冰镇饮子取来,何腾蛟才睁开眼睛,细细嘬了一口,只觉得一股通透的寒意从嗓子眼通到了周身肺腑。
舒坦,真他娘的舒坦!
便在这时,有门子来报,湖广按察司副使堵胤锡求见。
何腾蛟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堵胤锡就会添乱,大热天的不在按察司衙门好生待着,来巡抚衙门作甚。
虽然感到十分不满,何腾蛟还是得见堵胤锡。
他摆了摆手道:“把堵臬台请进来吧。”
何腾蛟养气的功夫着实一流,须臾的工夫便收起了愠意,面色平静如水。
“下官拜见抚台大人。”
堵胤锡进到屋中冲何腾蛟深施一礼,之后双手束立,微微垂首。
“仲缄(堵胤锡的字)来找本官可是有要事?”
何腾蛟轻轻捋着胡须,不疾不徐的说道。
“抚台大人可知朝廷为何只为宁南候晋爵,而不为抚台加官?”
堵胤锡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何腾蛟的问题,反问一句。
何腾蛟简直被堵胤锡问懵了。这厮不是拿自己开涮呢吧?
湖广官场中有谁不知道他何腾蛟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总督。他和左良玉一文一武,配合的十分默契,地位稳如泰山。
但他毕竟名义上还是湖广巡抚,只要朝廷一日不任命他为总督,这层窗户纸便捅不破。
该死的是堵胤锡竟然赤裸裸的在何腾蛟面前说了出来,难道是为了羞辱他?
“朝廷自有朝廷的用意,本抚只知道忠心王事,报效朝廷,旁的事情无暇去想。”
何腾蛟语调冰冷,就差端茶送客了。
堵胤锡却丝毫不急,和声道:“下官以为,朝廷之所以不给抚台加官,乃是因为荆州、襄阳、承天、德安四府迟迟没有收复。”
何腾蛟哼了一声道:“荆州、襄阳、承天、德安四府又不是在本官手上丢的,与本官何干?”
何腾蛟这么说,倒也不是全无道理。自崇祯朝起,大明对于文官守土有着十分苛刻的规定。
文官失土则必定问责,多半难逃断头一刀,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故而文官们在得知城池必破时往往都会自杀殉节,以此保全家人。
可何腾蛟却是在李自成打下荆州、襄阳、承天、德安四府后才出任湖广巡抚的。
这四府不是在何腾蛟手上丢的,何腾蛟当然不用为此负责。
“抚台此言差矣。荆州、襄阳、承天、德安四府虽然不是在抚台手上丢的,但不意味抚台没有义务收回失土。以下官看,朝廷对湖广局势十分关注。若抚台能够收复四府,则必定升任湖广总督。”
堵胤锡说罢紧紧盯着何腾蛟。
说的轻巧!
何腾蛟直想翻白眼。
荆州、襄阳、承天、德安四府岂是那么容易收复的?白旺那厮是李自成麾下一员猛将,有他坐镇四府防御端是滴水不漏。
仿佛看出何腾蛟心中所想,堵胤锡接道:“下官有一计,可保重挫白贼!”
闻听此言何腾蛟连忙催问道:“快快讲来。”
堵胤锡将整个计划与何腾蛟说了一遍,不忘强调这件事必须由左良玉亲自出面。谁料何腾蛟紧皱眉头道:“宁南侯会同意吗?”
“这便要看抚台的了。”堵胤锡深吸了一口气道:“功成与否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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