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贾府钱庄下的场子昨晚被来路不明的人弄坏了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
虽然这件事会被传出去,在宋平等人的意料之中,但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的。
想都不用想,消息就是从西门传出去的,大半夜突然一道光从这里冲出去,谁能不知道?能瞒过谁。
本来长安城中知道贾府的人,都对贾府钱庄后面的东西心照不宣,一直以来都没有跟外人传说过,可昨晚那一出,瞒是不可能再瞒住了的。
昨晚把整个机关都搞坏之后,宋平和苏北苏南、温献四人使轻功一跃而上,借助掉落的石块,摆着翻出来院墙。
一出去,本以为外头会是漆黑一片,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的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里会聚集了那么多的人。
人们举着火把,提着灯笼议论之声像一群飞舞着的蜜蜂一般——嗡嗡作响。
火花映照在人们的脸上、地上、院墙上,也照在从里头翻墙出来的宋平等人的脸上。
“糟了!易容的面具早就被我们扔了,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人们,这就是我们几个干的?!”苏北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里惊恐和担忧。
确实,早在开始破坏机关之前,闷热和汗水就使得他们丢弃了掩盖身份的面具。
而现在,白昼般明亮的火光就这么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无处可逃,无处可掩盖自己的面容。
如果用手遮挡自己的脸,那还算什么侠客,做事不敢承担,算得看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然而不用手挡,就面临着会被好事之人记住自己的脸,并且把自己的长像告诉贾府,画成画像张贴于城头,使他们成为赏金猎人的目标。
也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他们运气好,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朝他们走去。
“不好,难不成真的有人要画咱们的画像么?”温献说道,手心不禁沁出了汗水。
远远围在贾府钱庄前的,大概有那么百来号人,他们之中有的露出欣喜若狂的欢笑,有的指着那团尚未熄灭的火光,笑骂着,沉默着。
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拍手称快,而这老人家,似乎两者都有。
昏黄的火光照在他爬满沟壑的脸上,他的眉眼低垂,弓着背,嘴角处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火苗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着,也不知道是贾府钱庄里面的火,还是他手中的火。
老人家越来越靠近宋平他们四人,四人的影子在火光的照耀下被拉得很长,而后缩成一点。
影子,消失了;火光熄灭了一半多。
这是?面具!!
宋平定睛一看,原来这老人家手中拿着的东西,是长安城闹市中随处可见的面具,一共有四人。
“四位小兄弟,不必惊慌。我是来帮你们的。”老人家笑了,皱巴巴的脸皮这么一笑,就更皱了,揉成一团,像个干树皮。
一听这话,他们四个都很疑惑,但至少还算松了一口气,没等他们开口说话,老人家便垫着脚尖,亲手将面具挂到他们脸上。
“不必多说,你们时间不多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有机会再好好谢谢你们。”老人家憨厚地笑道,看得出来,他眼中噙着泪花。
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几乎同一时间给老人家鞠了个躬,而后准备走,却不知道往哪里走。
“敢问老人家,要怎么出西门?”拱手作揖问道。
一听这话,老人家吓了一跳,抬起来以表示自己的震惊,而后眨了眨眼睛,笑了。
老人家完全没有想到,他眼前的四人居然不知道路该怎么走。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居然有胆量跑到贾府的地方里搞破坏,实在是让人既佩服又羡慕。
想他老汉在这西门住了大半辈子了,也不知道饱受着贾府的多少恶气,也不知道他们所以聚集在这里的人,是受到过贾府多少气。
老人家笑了笑,微微眯着眼睛,指着北面说:“直走,一直往前走,别回头。注意头上,如果你是看到一面沈字旗,绕进去,里面的巷子一直通往城外。”
“你们放心,我老汉拿我活了这么多年的名誉担保,今天咱们就没见过,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知道了。”
“快走吧,别回头!”
老人家话还没说话,突然宋平背后的地下场子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爆鸣声,而后一阵火焰窜了出来。
宋平一看,没错了,火势已经漫延到机关的主心骨了,那里面的油,可不是能用一点两点来形容的。
乱且这火烧得正旺,油也不是一般的油,刚刚的爆鸣声,估计就是因为里面的人以为这是普通的火,用水去浇它而引起的吧。
宋平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正按照方才那个老人家所指明的方向狂奔。
幸好这个老人家没有欺骗他们,给他的指的路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他们四人边走边使用轻功跳跃着,每走一步都向上看一眼,生怕错过老人家说的沈字旗。
“宋平宋平,你看!沈字旗!快,咱们绕进去。”温献高兴的拍着宋平的肩膀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和苏北苏南三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往上看了看,确实如温献所说。
他们果断的绕进一条昏暗的、长长的巷子,巷子很窄,要侧着身子才能走过去。
夜已经很深了,即使是走到了这里,宋平等人还能听到那边的呼喊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感觉整个人从束缚中解放出来,而后是豁然开朗的舒适感。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这里是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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