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所有人都让开……”
苟醒马大声的下达着命令,江宁军的建军思想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战斗的时候苟醒马作为方阵前列的指挥官,他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尽管心里依旧有些懵逼,但所有的火铳手和重盾手们全都朝着两边让了过去。
正在苦苦承受着江宁军的弹雨艰难的向前的后金鞑子突然看到前面的明军朝两边让开,原本密密麻麻的弹雨也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开始欣喜若狂起来。
“明军败了……明军败了……他们要跑了!”不知是谁高声喊了起来。
战场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苟醒马所在的方阵,虽然战场上依旧是硝烟弥漫视线很是模糊不清,但依旧可以依稀看到明军中间那个方阵的明军纷纷向两旁闪开,这下所有的后金大军都激动起来,只要能冲入中间的方阵,那么明军的火铳就不足为虑了,失去了火器的明军还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么?
其实不止是正在拼命往前挤的后金鞑子,用欣喜若狂来形容此刻阿敏的心情也不为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军为什么会突然发疯自己作死将原本好好的方阵散开,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看到有了冲破明军大阵的机会哪还有什么客气的,阿敏指着前方疯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明军的大阵被咱们攻破了,他们崩溃了,大金的勇士们,冲啊!冲过去!”
“呜呜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在催促着后金大军奋勇向前,而后金鞑子们显然也没有辜负阿敏的期望,短短十多秒的时间他们就冲到了距离方阵二三十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可以说双方已经是触手可及,接下来就是最残酷的肉搏战了。
在女真人看来,胜利女神已经向他们掀起了裙角,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就在这时,一支在用千里镜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的代善脸色突然大变,高声喊道:“不好……中计了,赶紧让勇士们撤下来。”
“什么?”阿敏愣了,不知道为什么代善会突然这么说。
就在代善脸色大变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无数后金鞑子也突然愣住了,不少人停下了脚步呆滞的看着前方。因为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字排开的十二门拿破仑火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了他们露出了狞笑,在每门火炮的后面站着数名炮手,一名肤色黝黑百户模样的军官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红色小旗。
那些蜂拥着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鞑子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在他们的压力,这一刻他们看到的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变成了死神的狞笑,而这一刻也成为无数人脑海里最后的记忆。
“开炮!”
“不……”
刚看到明军举动的阿敏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轰轰轰……轰轰轰……”
十二门拿破仑火炮开始相继喷出了火光,一千多枚铁珠以每秒四百九十米的速度飞向了目标,由于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炮手们几乎是用平射的角度开火。
火炮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恍若刮过了一阵狂风,缘分蜂拥着冲到最前面的最前面的数百名后金鞑子全都被炮口喷出来的狂风吹得倒飞了好几米,等到他们落地时所有人的身体都变成破烂的筛子。当十二门炮火开火完毕后,整个方阵前突然变得一片寂静,方阵前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不见了,这样的情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在所有的火炮里装上霰弹,用密集的火力杀伤逼近的敌人是空心方阵的一个特点,在另一个时空里英国佬的红衣军团能够称霸地球靠的就是两样东西,海军的无敌舰队和陆军的空心方阵。
海军且不去说他,英国陆军则是依照由“棕贝斯”燧发枪和火炮组成的空心方阵打下了一个又一块的殖民地,最后成就了日不落帝国的霸业。而空心方阵的特点就是用强大而密集的火力撕碎对手的攻击,凭借着空心阵成就霸业的其实不止是英国人,法国皇帝拿破仑也同样凭着这个方阵和他的拿破仑炮征服了欧洲,而现在这个方阵则是被杨峰提前弄了出来。
在霰弹的轰击之下,整个方阵前的人瞬间被清空,尤其是那上百名镶蓝旗的弓箭手更是瞬间被铺天盖地如同雨点般袭来的铁珠子打成了筛子,泊泊鲜血从他们身上流了出来,将方阵前的地面都铺满了,最后汇聚成了一个个血红色的小水洼。
整个战场仿佛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但是华夏还有句老话叫做祸不单行,正当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旁边两个方阵的火铳兵们也闪到了一边露出了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
“不……”
看到这个场景,目眦欲裂的代善全身一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上。而与此同时一连串的巨大的轰鸣声也接连响起,无数的霰弹又飞向了那些还愣在当场的后金鞑子,当炮声响过后,明军阵前三百米之内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生物。
“呃……”
看到这样的情形,代善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刚才这一轮炮击至少损失了上千人,加上陆陆续续损失的损失,开战不到两刻钟,他的六千辅兵和包衣就损失了三成。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喊了起来,“败了……败了啊……快跑啊!”
“哗啦……”
随着这一个声音的响起,后金的队伍终于崩溃了,无数的辅兵和包衣哭喊着转过身子朝着后方跑去,尽管依旧有不少督战的步甲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砍杀那些溃兵,但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溃兵不但没被赶回去,这些溃兵反而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砍向了那些督阵的步甲兵。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在生死关头这些辅兵和包衣早已杀红了眼,此刻在他们的心里无论是谁胆敢拦着他们的去路就是他们的敌人,一时间一百多名在后面督战的镶蓝旗的步甲兵被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辅兵和包衣们淹没了。
“这些该死的尼堪,该死岁的贱种,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阿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往日里温顺如同绵羊的奴才竟然敢挥刀砍向昔日的主子,这还有天理吗?
“下贱的尼堪……这些下贱的尼堪……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阿敏简直要气坏了,转头就要下令镶蓝旗出动将那些辅兵、包衣全部杀死,不料却被代善给拦住了。
看着暴跳如雷的阿敏代善阴沉着脸道:“阿敏,那些人都是我们正红旗的奴才,要杀也轮不到你来杀!”
阿敏不可置信的看着代善,“你疯了,你难道没看到那些奴才竟然杀害我们镶蓝旗的勇士吗?这样的奴才不把他们全部杀死,咱们女真人的赫赫威名如何维持?”
“咱们女真人的赫赫威名不是靠杀奴才来维持的。”代善强忍着怒意道:“要是把奴才们都杀光了,谁来给咱们耕田?谁来为咱们放牧、干活?你来干么?况且那些奴才还不是你的,如果你实在想杀的话大可去杀你们镶蓝旗的奴才,我绝不拦着!”
“杀我们镶蓝旗自己的奴才,我还没发疯呢。”阿敏翻了一个白眼,强忍着怒气举起千里镜朝山下看去,当他看到明军并没有出来追击那些溃兵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幸好那些明狗胆子比较小,不敢追出来否则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是吗,那你们的那些骑兵怎么办?现在他们还在跟明军厮杀在一起呢。”代善淡淡的说了句。
顺着代善话,阿敏这才将目光关注到另一旁的战场上,看到那里后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在明军大阵的两边,四千明军正和镶蓝旗的两千马甲兵厮杀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杀得十分激烈,不过总的来说依旧是赵率教的骑兵占了上风。
“大人,赵大人那边情打得有些苦难啊。”在江宁军大阵里,黄振业有些担心的问杨峰道:“要不要派出咱们的骑兵出去增援一下?”
“不行!”杨峰果断的说:“咱们的骑兵数量太少,客串一下夜不收或是小偷小摸一下尚可,若是上去跟鞑子硬拼的话只能是送死。”
黄振业不说话了,说起来也可怜,如今的价格宁军拥有步卒六千,但骑兵却只有区区五百之数,这点数量的骑兵在大规模的大规模骑兵战里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说起来都是战马太过缺乏啊。一名正规的骑兵标配是三匹马,一匹主马另外两匹是备用马,这样骑兵才能在战场上拥有足够的马力来回驰骋,可现在江宁军的骑兵充其量只有两批马,而且大多数备用的马大多数用的还是劣质马匹来充数,试问这样的骑兵如何跟那些精锐的女真骑兵正面交手。
就在说话间,赵率教率领的骑兵和镶蓝旗的骑兵已经杀到了紧要关头。辽东军的骑兵大多用的是骑枪,也有少部分人用马刀。不过即便是马刀用的也大多是厚背刀,重量至少也在十多斤以上。
而且尤其让杨峰动容的是赵率教的骑兵队形十分的严密,他们排成非常严密的阵列,差点就人靠人,马靠马,膝盖挨着膝盖。如此严密的队形也是辽东骑兵平时苦练的结果,他们的战术就是依靠密集的队形冲击敌人,打乱敌人的队形粉碎他们的建制。
而反观女真人的骑兵又是不同,他们的装备颇为复杂,有弓刀,钩镰枪,鎲钯,大棒等兵器,这些长兵器舞动起来需要的空间就要比骑枪大得多,这样一来队形就不能太密集,而且说起来女真人的骑兵在个人的武艺和经验上要比辽东骑兵高上不少。
骑士若是论起队形的整齐,其实后金的骑兵要远比明军骑兵严整,毕竟他们组织力更为高,马匹更为优良。而且人家刚学会走路就学会骑马了,这也是游牧民族的特性,是农耕文明所无法比拟的。
看着赵率教着数量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骑兵却打得那么艰难,杨峰心里也不禁以凛。心中暗自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家的骑兵如果不是仗着手铳之利,真要打起来的话别说是那些后金的骑兵了,就连赵率教麾下的骑兵也远远不如,尽管杨峰已经竭力给这支骑兵最好的装备和训练了,但跟那些发给一支火铳训练几个月便可以成军的步卒不同,骑兵是一支需要时间来打磨的兵种,短时间内急切不得。
就在杨峰看得暗自皱眉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听到这里后杨峰的神情顿变得严肃起来,他长吁了口气,淡淡的说道:“鞑子还是来了,黄千户你马上到后方面主持,记住,鞑子的骑兵冲击力很强,咱们可以让他们冲进来,但我们的方阵绝不能乱!”
“明白!”黄振业肃然回答,随后带着数十名家丁策马跑出了大阵。
“好……好啊……岳托他们终于来了。”在山上,远远看到远处扬起的尘烟后,阿敏也高兴的喊了起来,“如此一来我们两面夹击之下明狗想不崩溃都难。”
跟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阿敏不同,代善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如今的情况已经跟当初制定的方案有了很大的不同,当初他们制定的方案是趁着明军攻打枯草岭筋疲力尽之际从背后杀出,这样一来明军便会在顷刻间崩溃,可现在双方却打成了僵持战,甚至后金还吃了大亏,如此一来明军便可以从容的转头对付岳托率领的大军,这样一来岳托他们还能轻易取胜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慢慢的整个大地开始慢慢的震动起来,那是无数双马蹄在踩踏着大地才能弄的出的动静。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一支庞大的骑兵开始出现在江宁军的视线里,这支骑兵看过去简直就是无边无际,他们从四面八方的涌来,仿佛要一口气把江宁军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