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死了,在挨了六十多道浸了水的鞭子后,整个身子都被抽得稀烂的他终于挨不过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或许在他死后那些一路上枉死的冤魂会很“欢迎”他的到来。
马脸死后,宋烨他们又搜罗了他随身携带的包裹,将它拿到杨峰跟前。
“侯爷,这是那家伙的包裹。”
“打开看看。”
“喏!”
宋烨将包裹打开后,发现除了衣物以及几个大饼之外,竟然还有三百多两银子,只是这些银子除了几个银锭之外,大多数都是零散的碎银和一些铜板。
杨峰的脸色很是难看,三百多两银子在山西那个地方,足够盖一座三间的瓦房,并买上二十亩的薄田以及一头耕牛了。
那个马脸区区一个衙门的差役,出一趟差当然不可能携带这么一笔“巨款”,所以不用问也知道这些银子肯定是一路上敲诈那些迁徙的百姓来的。
而只是一个马脸就敲诈了那么多的银子,那么剩下的这二十多个差役呢?
杨峰的脸冷得能刮下一层冰,只见他指着依旧被绑在树上死不瞑目的马脸对剩下的这些差役缓缓说道:“本侯如今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要么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什么……把所有银子都交出来?”
乍一听到这里,在场的差役如同听到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华夏有句老话,千里当官只为财。
那些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尚且如此,这些差役就更不用说了。
在封建时代,差役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
读书人能当官靠的是苦读四书五经精通经义,而差役这个群体则不同。
他们在明面上的地位是非常卑微的,而且这个差事也是可以世世代代传下去的。
别看他们的身份卑微,但是手中的权柄可不小,而且由于他们的官职基本上没有上升的空间,所以就捞钱成了他们当差的唯一动力。
别看刚才那个被打死的马脸叫嚷着自己有多倒霉,但实际上这一趟差使下来,随同押送这些迁徙百姓的差役们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搜刮银子。
虽然这些百姓都是苦哈哈没有多少油水,但架不住人多啊。
这一趟他们押解着两万多百姓前来福建,一路上巧立名目变着花样不停的搜刮,百姓们身上的银子基本上都落到了他们的口袋,由此可见他们的手段,现在杨峰让他们把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嘛。
这时,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差役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杨峰跟前叩头道:“侯爷,这一路上都是那个马家的老大作的孽,跟咱们可没有多大关系啊,小人都是一群苦哈哈,哪有银子啊?”
“苦哈哈?”
杨峰打量了一下这个头领模样的中年差役,指了指旁边的这群差役问道:“你就是他们的头?”
中年差役道:“好叫侯爷得知,小人小姓杨,承蒙府台大人和众位兄弟的抬爱,小人添为山西大同知府衙门壮班的班头。”
“哦?”
杨峰有些意外的说。
“这么说,你我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啰?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杨班头?”
杨班头有些惶恐的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小人哪有那个福气能跟您老人家做一家人?”
看着一脸惶恐的杨班头,杨峰心里却没有小瞧对方的意思。
别看他在自己面前一副奴才嘴脸,但这个壮班班头的身份可不一般。
封建时代的官府衙门,有俗称的三班衙役,指的就是皂、壮、快三班衙役。
一般来说,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缉捕,壮班做力差。
力差就是专门负责收税、摊派、押送的官差,通俗的说,这个杨班头相当于集合后世一个地级市的城管局长、武装部长、税务局长三个实权部门于一身的人。
所以说,别看杨班头属于不入流的胥吏,但手中的权利可是非常大的。
而这位杨班头竟然说一路上盘剥必行只是那位被打死的马脸差役个人所为,杨峰心里就呵呵了,这是把我当傻子来忽悠呢。
只见他一板脸,冷声道:“来人啊,将这些差役通通给我拿下,顺便搜搜他们,本侯倒是很想知道,杨班头你说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喏!”
只听到身后的宋烨和上百名家丁齐齐应了一声,全都下马朝着这些差役扑了过来。
看到上百名如狼似虎的家丁扑来,杨班头一群人吓得是魂飞魄散。
别看他们平日里一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模样,但那要看在谁面前。
面前这位可是征南大都督,江宁侯兼南京总兵,想要动他们这些人,不必碾死几只蚂蚁困难多少。
看着朝他逼来的两名神情冷漠模样彪悍的家丁,杨班头急得大喊:“侯爷,您不能这样啊,小人可是奉了府台大人之命给您送迁徙百姓来的,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啊!我……诶呀……”
说话间,杨班头已经被两名家丁扭住了胳膊压倒在地,俩人先是夺下了他背后的包裹,随后又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很快就摸出了一大堆的东西。
其他人也是如此,一群差役被家丁们压在地上,不少人一边挣扎一边急得嗷嗷叫。
但是然并卵,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丁的镇压下,这些人全都被压倒在地。
周围的百姓看着平日里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差役们狼狈的样子心里简直有着说不出的痛快,虽然依然畏惧这些差役的淫威不敢大声拍手叫好,但不少人已经在低声喝骂了。
很快,这些差役全部都被搜身完毕。
从他们身上搜出的银子少则一百多两,多则两三百两,而那位杨班头是最多的,足足有七八百两银子之多,这些银子合起来总计足足有一万多两。
看着堆在面前一大堆的各种银锭、碎银、以及诸多的铜板,杨峰冷笑道:“杨班头,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些银子都是你们从家里带出来的吧?”
这回的杨班头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来了,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看着这些崔头丧气的差役,杨峰轻叹了一声摇头道:“罢了……来人,将这些银两全都收拢起来,再每人发二两银子,打发他们回去吧。”
说罢,杨峰上了马,有些意兴阑珊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