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的情绪很快就被皇太极捕捉到了,他只是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神情,平静的说道。
“二哥是不是感到很生气?”
听到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代善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深吸了口气后淡淡的说道:“臣不敢,您是大清国的皇帝,您的旨意就是臣的使命,无论您做出任何决定臣都会执行的。”
代善的话里虽然很平静,但皇太极又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怨意。
只见他平静的说:“二哥,你心里对朕有怨意,朕是知道的。但你要明白,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清国的延续,若是放任城中王公重臣的家眷离开,且不说她们会不会落入明军之手。
就算她们能顺利回到赫图阿拉,朕很怀疑没了朕的压制,朕的那些孤儿寡母能否顺利活下来。尤其是那个女人,身份如此尊贵,只要她在,赫图阿拉的将士到底要听谁的?
上次她运气好,老十四几兄弟不惜发动兵谏也要保住她,所以朕才放了她一马,这两年老十四他们依仗着这个女人身份几次三番的阻挠朕的新政,你倒是说说看,朕还能放任她回到赫图阿拉继续兴风作浪吗?”
代善不做声了,皇太极没有说错,阿巴亥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也太尊贵了。
她是努尔哈赤的大妃,就连皇太极见了她也得躬身请安。这也就罢了,她还是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三兄弟的亲生母亲,这三兄弟还手握正白、镶白两旗的重兵。
这样一个有身份地位,又有三个手握重兵的儿子,皇太极若是不忌惮那才是笑话呢。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到:“适才你为何不趁机便宜行事?”
代善心中大骂,这个老八实在是太坏了。阿巴亥是能够便宜行事的人吗,他可以肯定,若是他敢动阿巴亥一根汗毛,多尔衮三兄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率领大军冲过来跟他玩命。
低下了头掩饰心中的不满,代善恭声道:“适才已经有人来报,多尔衮已经率领镶白旗的人马来迎接大妃,臣若是此时跟他起了冲突,绝非社稷之福,还望陛下明鉴。”
皇太极看着代善默不作声,良久才点了点头:“罢了,放她走也好,至少让老十四他们明白朕的底线也是一件好事。”
看到皇太极没有追究的意思,代善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眼下城外的明军正对南城门进行猛烈的炮击,城中军心已有动摇的迹象,若是再发生内讧的话,盛京城危矣。
他赶紧道:“陛下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先告退了。”
皇太极摆了摆手:“去吧,看好南城门!”
“嗻!”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代善,皇太极突然咳了起来,越咳声音越大,最后竟然咳得弯下了身子,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捂住了嘴巴。
这时,听到咳嗽声的小太监赶紧跑了进来,看到弯下腰咳嗽的皇太极,小太监赶紧上前将皇太极扶起,却发现鲜血正从皇太极的嘴里和鼻子里不断涌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太监赶紧叫了起来:“快来人啊……御医……快传御医!”
很快,提着药箱的御医匆匆赶来,看到斜靠在椅子上的皇太极的恐怖模样,御医赶紧让小太监将皇太极扶起来,他则是从药箱里掏出了几根银针在皇太极的百会、太阳、人中等好几个穴位刺了进去。
这名御医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几针下去后原本血流不止的鲜血竟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御医又从药箱拿出了一枚药丸,捏开外面的蜜蜡后露出了一枚龙眼大小的药丸,就着茶水让皇太极服了下去。
服药后大约一刻钟,原本脸色蜡黄的皇太极脸色这才慢慢好转,缓缓清醒过来。
看到皇太极醒过来,御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太极的面前哀求道:“陛下,您不能再这么操劳,也不能再动怒了,若是再有下次,微臣也不知道能不能将您拉回来啊。”
皇太极出奇的没有生气,只见他轻叹了一声:“王平善,你老实的告诉朕,朕还有多少时间?”
王平善额头渗出了一层汗水,只是跪了下来不住口头却不敢出生。
“王平善,你说实话,朕恕你无罪!”
看着皇太极有些焦急的看着他,王平善一咬牙泣声道:“陛下……若无是保养得当,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若是不当……也……也就是这几日了!”
“这几日?够了!”
皇太极先是长叹了一声,随即突然笑了起来,随即目露凶光沉声道。
“罢了,王平善你下去吧,记住不要讲朕的病情告知任何人,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臣……臣不敢!”王平善吓得又跪了下来,豆大的汗珠将他的后背打湿,当了那么多年的御医,他如何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为君者一旦横下心来,那可是什么事都敢做的,更别提杀死一个如同蝼蚁一般的御医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平善,皇太极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意,只是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了主意:“罢了罢了,你下去吧,只要你为朕忠心做事,朕时不会亏待你的,下去吧。”
“谢陛下!”
王平善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但他依然深吸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给皇太极磕了个响头这才退了回来。
皇太极没有理会王平善,挥手将人都撵出去后,这才将后背慢慢靠在了椅子上,嘴里发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
“朕就要死了,你们若不一起下去陪朕,朕在下面岂不是孤单得很么……呵呵呵……”
空旷的房间里,皇太极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渗人……
城外的杨峰自然不知道盛京城里暗流涌动,此时的他正督促着炮营不停的轰击着南城门。
为了形成火力持续打击,他让炮营分成了两组,进行轮番轰击。
经过一个白天的轰炸,整个南城门被炸得坑坑洼洼。好几处城墙已经出现了好几道长长的裂缝,那些奉命留在南城墙上的阿哈和披甲人也是死伤惨重,一个白天下来就损失了一千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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