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的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折子居然以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下通过了,预料中狂风暴雨般的反扑并没有到来,即便是原本最应该反对的江南籍的官员也选择了沉默,这简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不过作为胜利的一方,苏童和朱由校又陷入了烦恼。
下朝后,朱由校又把杨峰和魏忠贤叫到了御书房里。
吩咐小太监给两人赐座后,朱由校也一屁股做到了龙椅上,他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多了一丝忧愁。
“杨爱卿啊,你的折子算是通过了,但事情并未结束,反而只是个开始啊。”朱由校坐在龙椅上有些烦恼的说。
“确实如此。”魏忠贤在一旁点头道:“江南可不比其他地方,那里可是大明官绅势力最密集的地方,一个不好就会引起官绅反弹事情就麻烦了。”
作为司礼监事实上的一把手,魏忠贤当然深知江南官绅的能量有多大,这股力量一旦联合起来说他们能改朝换代或许夸张了点,但说让朝廷受到重创却绝不是虚言。
要知道江南可是朝廷最繁华的地方,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江南的富裕早就远远超过了北方,在天启五年以前,江南每年上缴的赋税已经占到了整个全国赋税的六成就足以证明江南是何等重要,一旦江南被打烂,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不可承受之重。
杨峰的看法却不像朱由校和魏忠贤那么悲观,他反问道:“陛下,臣敢问一句,若是如今江南大乱,赋税收不上来,大明朝廷能维持下去吗?”
“这个嘛?”
朱由校低下头在心理默默算了一下,过了一会说道:“如今大明每年的税收已经超过了上千万两,其中约莫有两百万两是北方收上来的,五百万两是海关收上来的,江南的税收只有不到四百万两,这意味着……”
“这就意味着如今江南的重要性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杨峰插话道。
“江南之钱财可以说是富甲天下,每年光是买卖盐铁的银子流水就达到了六七千万两,其他的茶、油等各种物品也不在盐铁之下,可以说江南每年各种买卖的银子流水至少有数亿,可上缴朝廷的却只有可怜的三百多万两,这样的江南要来何用?”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可偏偏有些人却把家放在了国之前,顾小家而忘大家,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若是再任由这些人这样霍乱下去,大明江山可就……”
杨峰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意思朱由校和魏忠贤都明白。
这两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如何不明白治理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钱财的道理。
打仗要花钱,救灾清理河道要钱,官员的俸禄要钱,总而言之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钱财,一个没有造血能力的政权迟早是要崩溃的。
而现在江南那些士绅占据着最富饶的土地,却连赋税都不想上缴朝廷,这样的人要来又有何用?
看到朱由校已经有了心动的模样,杨峰继续道:“陛下,重病还需猛药啊,再说了,这世上最不缺的什么?就是想当官的人啊,想当初太祖皇帝杀的官员何止千万,但您看看那时候哪个地方缺当官的人了?
前任的首级还在衙门口挂着,继任者就已经拿着官印上任了,这说明了什么您还不明白吗?”
朱由校思索良久,点头道:“杨爱卿说得对,可江南却不比北方,那里是大明宗族势力最强大的地方,那些官绅一旦被逼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就比方说前两年朕失足落水的那件事。”
虽然朱由校的脸上很平静,即便是说到自己失足落水的时候脸色语气也是淡淡的,但杨峰却清楚的看到,他放在两端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都大了许多。
对于朱由校的心情杨峰是能够理解的,三年前如果不是杨峰及时赶到相救,此时的他坟头上的草已经好几尺高了,可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下手的幕后真凶,不过能确定的是跟东林党和江南官绅一定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杨峰安慰道:“陛下言之有理,不过您也不必太过担心,臣以为现在的机会是最难得的。要知道如今的江南可是被闯贼祸害的不轻,诸如宁国府、怀庆府等地的官绅甚至被屠戮一空,杭州府一带也是损失惨重,而且您别忘了,浙江巡抚潘汝桢可是还在大牢里,这时候咱么若不做点事情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微臣吗?”
“你呀……”
朱由校被杨峰的话逗得大笑起来,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魏忠贤看着跟自家大老板谈笑风生的杨峰,眼中露出了艳羡的神情,虽然朱由校对自己也算是宠信有加,但永远也不要指望朱由校会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自己再得宠也只是皇家的家奴,生死也就在皇帝一念之间,而杨峰则不同,人家跟皇帝可是亦师亦友,最重要的是人家原本是要离开大明去南洋当他的土皇帝的,还是朱由校两口子使出了百般手段死皮赖脸的让人家留下来,这样的待遇哪里是自己能比的。
笑过之后朱由校又皱眉道:“不过咱们要派谁去江南主持呢?爱卿你也知道,江南可不比北地,尤其是那里可是东林党的老巢,这些人有多难对付你是知道的。想当年,皇爷爷只是拍了几名太监去江南收税,就被那些人指使泼皮将其活活打死,可见那些人是何等的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嗯,这倒是个问题。”杨峰也有些挠头,转头看到了魏忠贤,他不禁问道:“魏公公,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码?”
魏忠贤吓了一跳,两只手摆得跟风车似地,“没有,没有,咱家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奴婢,哪有什么好的人选啊。”
看到魏忠贤吓得小脸煞白的样子,杨峰忍俊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道:“陛下,微臣这里有个人选,不知该不该说?”
“赶紧的,说啊!”朱由校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