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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一日

    黄昏时候在府上园湖水榭置办了一桌酒宴,算是为他二人接风洗尘。

    菜品和样式都相对比较家常,取出来的酒倒是一坛色香与口感俱佳的陈年老酒,这已是陈家老宅最拿得出手的几坛好酒之一。陈闲并不好酒,从头到尾只喝了一小半,一大半喂了蔡力劲的酒肚子,这位军中出来的勇猛武人,对于陈闲的盛情款待很是欢喜,不知不觉对陈闲也便生出了几分好感,借着酒劲儿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二人关系由此拉近不少。

    霍艳侯只吃了几口清淡的素菜,喝了一小盅酒便同暖儿离开了园湖水榭,这女子言行举止温柔端庄,行事大方得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常年养尊处优的宫廷贵人。事实上她纵然不是名副其实的宫廷贵人,却一直是这类贵人的座上宾,常年相处下来自也受到了这类人的濡染,气质等都很接近这类人。

    水榭内两个大男人酒后掏心窝的话题,她不方便参与,便在暖儿的陪伴下游览着陈家老宅的古韵景致,两女闲庭信步的过程中,叙说着旧事,也说着些女儿家的私话。陈家老宅面积不小,空置着的楼阁房屋也有好几栋,两女差不多逛完老宅,暖儿便领着她来到了下午收拾出来的房间。

    他二人自京都带来的几个衣物箱,早被华福分别抬进了他二人的房间,暖儿在霍艳侯房间替她整理衣物箱,各种色彩与样式的女子衣物一件件的取出来,重新归纳放在房间的每个小衣柜里,霍艳侯则在整理带过来的几件雅玩和清供,无非是精美雕件和名贵字画等,一件一件的摆放和垂挂在某个地方,随后移动屏风浴桶等,重新布置这间房,伺候她沐浴也算是暖儿的分内之事,两女说说笑笑,待霍艳侯沐浴完毕,映照在纸窗上的火光熄灭以后,天色早已全黑。

    水榭内的蔡力劲,前一刻也已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

    二层小楼的灯火也已经熄灭,夜色下的书桌上摊着“本宫没给你银子吗”这张纸。

    而陈闲正坐在床上习练他上一世的独门内功,未见有头顶冒真气的奇异景观,也未见身周热浪翻腾的奇特现象,黑暗中的他便这样稀松平常地坐着一动未动,直至两个时辰以后才倒头睡大觉。他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食补与练功,身体底子已经调养得十分健康,甚至比大多数普通人都健康,只不过他外表儒雅,身子骨单薄,旁人根本看不出他身体的力量虚实。

    一曲离骚三首诗词,已逐渐自苏州城中心向外传播开,估计用不了几天便会真正的街知巷闻。

    ……

    ……

    次日清晨,朝阳升起,晨光普照而来,陈家幽深老宅生机勃勃。

    蔡力劲早在前一刻便已来到昨晚约定的小庭院等待着,他昨晚虽喝了不少酒,却也睡得尤为香甜,此时神态也已不是昨晚喝酒时那样懒散闲适,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株老槐树下的他,身姿挺拔,目光炯炯地望着眼前院与院相通的拱形门洞。陈闲穿过庭院门洞,看见对方已经在这儿等着自己,便笑着向对方点点头,蔡力劲也点点头算是问候。

    待陈闲走来老槐树下,蔡力劲开口说道:“强身武艺,顾名思义,只能用于强身健体,听闻驸马爷自小体质羸弱,若常练强身武艺必然颇有裨益,公主的心意也大抵如此。如果有朝一日真到了与人动手的时候,蔡某人以为……驸马爷还是想办法脱身为妙,切不可把强身武艺当成了与人较量的手段。”

    陈闲笑着点点头:“这个我懂,但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蔡统领。”

    蔡力劲摊出右掌:“驸马爷请问。”

    陈闲目视对方眼睛,倏然问道:“蔡统领练过内功吗?”

    蔡力劲皱起眉,目光打量陈闲一阵,转过身环抱双臂,望着眼前小庭院的山石池塘,自顾自地说道:“蔡某已经猜到驸马爷的心思,驸马爷心志之高,已然高到想学与人较量的真本事真功夫,然而以驸马爷如今这个年纪,练大部分的武功都已经晚了,硬练也自是能练出一些效果,但至少需要一二十年时间,如果习练内功,则何时都不算晚,且成长速度极其惊人,练成之后必将能成为高手之中的高手。可惜很遗憾,蔡某人虽然有一些内功底子,实际上这仅是这半辈子日日夜夜勤练武功,日渐积累出来的远超于常人的力道与速度而已,我们称之为伪内功,并非真正的内功,蔡某自也教不了驸马爷内功……”

    “说起内功,蔡某人也有几句肺腑之言……”蔡力劲转过身看着陈闲:“蔡某不知道驸马爷是从哪听来的内功一说,这个世界也确实存在内功,但是实不相瞒,时至今日,蔡某见到的这种高人不出只手之数,可见真正懂内功的少之又少,这类人要么隐居在山林,要么悠然在闹市,他们绝不会轻易出手,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被人瞧出来,希望驸马爷不要好高骛远,也不要对内功念念不忘,还是实际些好。”

    陈闲笑着点点头:“多谢蔡统领解惑,那我们开始吧。”

    蔡力劲点头道:“那蔡某先全部演练一遍,驸马爷再一招一式跟着学。”

    槐树下,晨光照射过来,二人身脚比齐,开始练起强身武艺。

    对于这个古代世界的武学底蕴,陈闲今日总算有了大致上的了解,这与他之前的猜测倒是有些出入,他原以为这个古代世界习练内功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没想到真正懂内功的人竟然如此罕见。这么看来,如蔡力劲这样靠时间日积月累出伪内功的人,则相对于比较普遍,毕竟动辄二三十年三四十年的时间投入,力量与速度等自然远超于普通人,只是不太清楚蔡力劲练出来的伪内功,到底能展现出怎样的力道与威势。

    在午时将到之时,二人已经收招,陈闲笑着说道:“不知道蔡统领练出来的伪内功能有多大的力道,可否演示一番?”

    二人已经大汗淋漓,蔡力劲只以为陈闲纯属好奇,他抬脚走来槐树下:“驸马爷看好了……”

    “砰——”蔡力劲一拳击在腰粗的老槐树上,树身陡然一震,这一拳如果打在真人身上,一般人绝对承受不住。

    陈闲开口赞道:“好力道!”

    蔡力劲收拳转身,傲然说道:“驸马爷的夸奖,蔡某厚一回脸皮领受了,今日便到此为止。”

    待蔡力劲大步走出小庭院,陈闲抬脚走来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伸手抚了抚斑驳的树身,随后,突然抬起右手。

    “砰——”他运起内力,反手一掌拍在老槐树上。

    树身陡然一震,半黄不绿的槐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相较于蔡力劲那一拳,他这一掌在力道上稍差一筹,陈闲已大致对比出真内功与伪内功的差距。他才重练不久,这点成就不值得炫耀,自也不值得自豪,离他上一世还差好远。对于武学一道,他的心态始终如一,从无争强斗狠之心,亦无轻狂炫技行为,纯粹是当做一种防身手段在看待,也没硬逼着自己一定要练出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全然不失真我,率性而为。

    想必这个妻子也没指望自己练出什么效果来,无非是不太想让自己出门。

    ……

    ……

    上午练出了一身汗渍,回到二层小楼让暖儿准备了水,惬意地泡了个香草热水澡,换了身衣袍吃过了饭,便又转换地点,来到了昨晚约定好的园湖水榭。暖儿对强身武艺全无兴趣,对霍艳侯教的琴棋书画等倒是极感兴趣,这时候兴致勃勃地随着陈闲来到园湖水榭,像个好好学生似的,把两个蒲团在水榭的木制地板上逐一摆好,又将一张桌案移到身前,把果盘和蜜饯盘子摆在桌案中间,在陈闲坐下之时,她也迫不及待地盘起腿坐下,一手果子一手蜜饯的吃着,笑脸上满是期待。

    霍艳侯背水跪坐在琴案之前,她身后是绿波荡漾的小园湖,远处园湖之岸是游园长廊,再远处便是小片竹林与白色院墙,陈闲和暖儿能将这种种景致尽收眼底,霍艳侯正专心调试着面前这张琴,这张琴是她自己带过来的千年老桐木所制成的珍贵宝琴,她温柔小心的动作已经足以说明她非常爱惜这张琴。

    在调试音弦的过程中,她偶尔屈指拨出一两个散音,琴声飘荡在水榭之中。

    待调试好音弦,她抬起眼眸看向面前二人,莞尔一笑说道:“那我们现在便正式开始了。”

    “嗯嗯……”暖儿嚼着果子和蜜饯,兴奋地连连点头,陈闲却忽然问道:“霍大家今日上午出过门吗?”

    暖儿扭头看向陈闲,无意识地咬一口果子,眼神初始有些迷糊,但很快已经想明白驸马爷为何有此一问,现在外面的人几乎全在议论驸马爷的一曲离骚和三首诗词,如果霍大家出过门,那必定有所耳闻,若是知道了驸马爷如今才名赫赫,霍大家多半没法继续教了。暖儿想到这一节便有些小郁闷,她其实不希望霍艳侯这么快知道这些事,因为她自己想学,想从基础开始学起,无论琴棋书画抑或诗词歌赋,她从未正规正矩的学过,现在对这些倍感兴趣倍觉新鲜,至少目前来说,她很想好好的学习一段时间,如果霍艳侯不用教陈闲了,那多半会即刻启程返京,她也便很难再碰到这种机会。

    她嘴巴有一下没一下嚼着果子蜜饯,此时看着陈闲的眼神,明显期盼着驸马爷千万别破坏自己宝贵的学习机会。

    陈闲也恰巧转头看她一眼,这个眼神陈闲能够看懂,其实也没准备说自己不用学,自也没法说自己现在如何如何了得。

    陈闲只是随口问一句,霍艳侯也不免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她按自己的理解,柔声回答道:“妾身早年也曾来过苏州,苏州美景的确令人着迷,如今重回旧地,倒也想过出门游览一番,不过眼下还是当以正事为主,重游之事改日再说吧。”

    “对对对……”暖儿连连点头:“霍大家改日想重游苏州的话,一定要记得叫上我。”

    陈闲笑着看眼暖儿,心领神会,对霍艳侯道:“那便请霍大家开始吧。”

    “请霍大家开始……”暖儿心中乐开花,伸手在盘子里摘来一枚蜜饯,眉开眼笑地递到陈闲嘴前:“驸马爷张嘴……”

    陈闲稍稍犹豫,张开嘴,一枚蜜饯被送入嘴中,暖儿笑脸灿烂,心想已经封住驸马爷的嘴。

    霍艳侯只以为眼前二人一贯如此,便并未当回事,随即十指轻抚琴面,开口说道:“琴有七弦三音……”

    她才开口,便见华福远远的正往水榭跑来:“驸马爷……驸马爷,府门外有位自称羽音的姑娘求见驸马爷……”

    水榭内三人好奇地望向水榭外,暖儿嘟起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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