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个颇为熟悉的面孔一闪,又立即钻入人群中。
卫聪与陆宇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出都已认出那两个面孔:秦人!
正是范辛想要杀掉的那两人,又出现了!
上次错失了时机,慕氏兄弟两人没能追上他们,此时又怎能再错过?
来不及对李斯解释,陆宇立即一个箭步冲入金凤楼,环视左右,却发觉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卫聪在后面跟了上来,说道:“我去二楼的各处包厢看看!”
陆宇点头,双目飞速在每张席上游过,生怕他们混在其中一席。忽然发现楼下有一门,心想那两个秦人可能从那里逃走,忙向那边走去。
店伙计以为他们要进来生事,忙上前阻止陆宇:“那是后院,现在去不得!”
陆宇问道:“后院是否有个后门?”
店伙计一愕,点头道:“是有后门,不过……”
话没说完,陆宇已经迅速进入后院。
一入金凤楼的后院,便是曲折游廊,脚下尽是石子铺成的路面。四周尽是假山亭台,虽不及君侯般气派,却也气势不凡。
只见游廊尽头,那已被打开的后门,陆宇不假思索,立即追了上去。
果然,两道身影一闪,又钻入了巷尾转角处。
陆宇加快脚步,生怕再次跟丢,同时又提高警觉,以防那两人在转角处暗算。
这两人跑得并不快,脚下功夫一般,虽然陆宇没有练过轻功,但自小在学校中的田径赛都拿过不少名次,故也能紧追其后。
没想到邯郸的小巷也是纵横交叉,追了大半个小时,竟然都追不上那两人。
宵禁时辰将到,此时陆宇也不知道自己追到哪里,只见大街上空无一人,不由心生叹息,暗忖又让他们给跑了。
正想回头去与卫聪会合,突然察觉脑后破空声响起,忙就地往前一滚,趁势抽出破军剑,迅速稳住身形,回过身来。
不是那两人是谁?
见一袭不成,其中一名男子立即挽起一团剑花,攻向陆宇。另外那名男子却趁机钻入一处巷口,消失不见。
剑至面前,陆宇忙举剑横架,顿时便与他交了三剑。
那男子的剑路很是奇怪,所刺之处甚是刁钻,忽快忽慢,快时如白蛇吐信,慢时如灵龟伏攻,竟与陆宇的“螣蛇剑”和“灵龟剑”有着相似之处。
昨日他二人与范辛打斗时,陆宇才看了几眼,且当时二人分明不敌范辛,未放于心上,却没想到此时这男子出剑之凌厉,就如脱胎换骨一般。
见他脚踏奇步,手中长剑如鬼魅般向自己缠来,陆宇终于确定了正是螣蛇剑的剑招,当下再不犹豫,立即以灵龟剑守之。
一个以攻为守,一个以守代攻。
对方连攻十数剑,或绞或缠,均被陆宇在有惊无险之间以灵龟剑招巧妙化解,那男子竟也丝毫占不到半点便宜。
不过他的螣蛇剑却也练到了极致,绞字诀和缠字诀都发挥得非常好,只是稍嫌刻板,太过注重剑招,故反而大大削弱了螣蛇剑的精妙。
当日鬼谷子曾对陆宇说,“切勿以老夫之形为形”,如此消耗体力的剑招,怎可按照顺序来使出?
终于在第三十数剑时,陆宇窥准时机,一剑击在他剑上,将他荡开。
那名男子大惊,却见陆宇完全不给自己喘息调整的机会,未等他稳住身形,陆宇的破军剑已经化作漫天白芒,将他团团罩住。
仓皇之下,只能举剑格挡,竟使出了灵龟剑。
而陆宇用的正是螣蛇剑。
刚才以灵龟破了他的螣蛇,趁此机会使出螣蛇剑招,料定他必会以灵龟剑招守之,果不其然,正中陆宇下怀。
实者虚之,虚者,实也。在漫天蛇形的缠网之中,虚虚实实,比前者按照顺序的出招,高明了数倍。
那男子虎躯剧震,若此时再认不出这剑法,那便白练了这一剑。
怎奈陆宇的速度比起他更快,当中又不时夹有几招伏熊、鸷鸟、转圆,令他招架得甚是吃力,根本无从判断虚实。眼见自己握剑之手已感乏力,陆宇剑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增加,就像是用之不竭一般。
男子心中暗暗叫苦,面对如同暴雨一样的狂攻,不得不凝神招架,可惜陆宇的剑早已让他眼花缭乱,又好似全无破绽,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突破这罩满全身的剑影,身上更是多处中剑。
第一百零五剑。
“当!”
灵龟终于守不住狂攻不休的混合之剑,那男子在格挡这一剑时,被陆宇剑上传来的力道震得虎口崩裂,长剑亦同时脱手。
陆宇又闪电般踢出一脚,那男子只觉左膝一阵剧痛,再也站立不定,单膝跪倒在地。
又见眼前白芒一闪,陆宇的破军剑已经闪电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男子索性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神。
岂知耳中却只是传来陆宇的声音:“你们是秦人?”
男子睁开双眼,不答反问:“你是云梦山门人?”
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有八九成肯定,陆宇绝对是云梦山门人,能以灵龟剑破了自己的螣蛇剑,再以螣蛇破灵龟,这人对自己的这两剑必定了如指掌,除了云梦山的高手,还能是什么人?
陆宇淡淡道:“看来你不仅是秦人,还是鬼谷门之人!”
男子大吃一惊:“原来你知道鬼谷门?”
旋又重重叹气,用绝望的语气说道:“只怪我学艺不精,技不如你,如今被你识破身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宇收回破军剑,笑道:“如果我要杀你,你又怎可能活到现在?你看看你身上,中剑之处,每一剑都只是点到即止,若下重手,这几处大穴中了剑,哪还能有命?”
那男子听他这么说,不由狐疑地看往自己身上中剑的地方,同时内心剧震,相信了陆宇并没有夸大其辞。
但是他仍然不解:“阁下为何留我性命?莫不是想将我交给赵人,或魏人?”
见陆宇身着魏人服饰,不由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身子。
陆宇心说再不把话挑明,恐怕下一秒他又要溜了,忙切入正题:“我并不是魏人,并且想助阁下一臂之力,救出王子!”
他也不知道这些秦人是怎么称呼嬴政和朱姬,不过既然异人已经登基为秦王,那么嬴政作为他的儿子,理应就是王子吧。
果然那男子眼光闪烁,仍然狐疑地打量着陆宇,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相信他刚才这句话。
陆宇暗忖自己可能蒙对了,但见他仍然不相信自己,便又再补充道:“阁下是否记得昨日正是我在他人剑下救了你们?如果你仍然不相信,现在你大可以一走了之,若我陆宇再追半步,我便是小狗!”
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
男子对陆宇说道:“跟我来,宵禁时辰到了!”
原来那脚步声正是赵国哨兵,陆宇初时还以为是卫聪赶来。不过话说回来,当卫聪到金凤楼的二楼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之后,为何却没有追上来?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已经由不得陆宇再去细想,忙跟随那男子的脚步,钻进了那黑暗的小巷。
那男子带陆宇绕了几条巷子,在一间不起眼的民居停了下来。只见他在门上轻叩五下,二长三短,片刻之后,便有人打开了门。
那人正是逃走的另外一名男子。
见到陆宇,那人不禁一愕,立即警惕起来:“孟孚,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孚”向他打了眼色,那屋里的男人才狐疑地移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屋里四处都是酒坛,有一股很浓的酒味,看起来就像是卖酒的地方。不过据陆宇所知,古代应该都是限制民间私卖自酿酒,具体叫什么名称,陆宇一时也想不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长长的勺子,应该就是勺酒所用的工具。
孟孚对陆宇说道:“我叫做孟孚,他叫蔡熊。”
陆宇点头道:“在下陆宇。”
蔡熊将头钻出门外四下张望了一下,又将门关上,这才回头说道:“如果你要带他进去见严先生,先要缴了他的兵器。”
孟孚望向陆宇,不等他开口,陆宇便把破军剑递到他手上:“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个流程是必须要走的。”
两人听不懂陆宇后半句话的意思,但见他已经乖乖将兵器交出,也不再二话,示意陆宇跟着他们走进内屋。
内屋更为简陋,有一张用几块木板铺成的卧榻,上面侧卧着一个白发老人,不知是否睡着,并没有转过身来看他们。
孟孚又对陆宇说道:“他耳朵聋了,听不见。”
原来如此,难怪孟孚与蔡熊并没有放轻手脚上的动作。
蔡熊一声不吭地走到卧榻对面的墙边,蹲下去拨开地面上的干草。
陆宇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们的藏身之处,是在地下。
果然在干草之下,陆宇见到了一块木板。蔡熊小心地掀开了那块木板,露出一个可容单人出入的洞口,招呼孟孚与陆宇进去。
孟孚又对陆宇说道:“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
说罢便钻入了那个地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