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子见齐王迟疑,轻轻一笑,解释道:“大王,就跟微臣上次策划的灭亡燕国的行动一样,这一次咱们主要目的则是为了削弱楚国。联络诸国伐秦,臣以为有四点好处。”
“其一,为了给秦国一个教训,趁机削弱秦国。我们齐国不能轻辱,以发泄齐国上下这一段时间接连遭到围攻的抑郁之气。”
“其二,也是为了转移以楚国为首的合纵联盟的目光,这两年楚国每每把目光放在我们齐国身上,压力太大了。”
“现在秦王死了,三晋肯定会打算趁此良机攻打秦国,但是因为目前还与我齐国敌对,所以多少都会对伐秦一事有所迟疑。”
“若是我们齐国与合纵国一同伐秦,便可以打消合纵的疑虑,放心大胆的把目光放在秦国身上。”
“其三,这是为了更进一步削弱楚国,楚国先是与我们齐国发生一场恶战,接着大军西进攻打秦国,这正是张仪所说,一东一西的疲楚之策啊。”
“这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趁机拉拢三晋。臣与张仪的看法相同,楚国之所以拳打齐国,脚踢秦国,就是因为楚国获得了三晋的支持。”
“三晋之所以支持楚国,不是楚国德高望重,先前是因为秦齐两国太强,现在则是害怕遭到秦齐两国联合报复。如今秦齐两国全都遭到削弱,我们齐国有打算攻打秦国,若是我们齐国向三晋散发善意,结交三晋,那么三晋必然会转而担心楚国太强,从而与楚国保持距离。”
“魏国答应苏子的要求,同我们齐国结交,这就是明证。”
“要是我们秦齐两国在拖垮楚国,那么三晋必然会扑向楚国,从楚国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齐王想了许久,才郑重道:“相国,我们齐国参与围攻秦国,会不会导致秦国怨恨我们齐国。”
储子笑着摇头道:“大王,这当然不会了,秦国不出兵救齐,这是因为秦王病重,我们齐国当然会理解。”
“但是秦国也要理解我们齐国,天下围攻齐国数月之久,齐国誓死抵抗,血战数月,损失惨重,连匡章重兵把守的钟吾城都失守了,我们齐国已经尽力了,是秦国对不起我们齐国,这才导致齐国对楚王服软,承认楚国的霸主地位的。”
“我齐国攻打秦国,这是被逼的!”
说着,储子冷冷地道:“即便秦国怨恨我们齐国,且不说秦齐两国遥远的距离,哪怕秦国就在齐国边上,难道我们齐国就会怕了秦国。”
“昔日的霸主魏国,若不是我们齐国将其打垮,现在秦国还处在灭国的边缘呢。”
齐王闻言自得地点了点头,齐国从不畏惧任何国家的挑战。
接着,齐王迟疑道:“至于楚国,相国的意思是,割钟吾县给楚国!”
储子点点头:“正是如此。”
齐王闻言喃喃道:“可是没有钟吾城,那么薛地与郯城就将直接暴露在楚越两国面前,这···”
储子不以为然道:“大王,这一战若不是孟尝君横生波折,那么此战的主战场就是郯城,钟吾城本来就是我们齐国准备放弃的地方,钟吾城小,不利于防守,重兵驻扎钟吾,这是下策。”
“若是楚军深入我齐国腹地攻打郯城,那就是用我齐国的一分实力去消耗楚国三分实力,这一笔买卖可以做。”
“若是楚军攻打薛地,那么需要担心的是宋国与孟尝君,宋国不必说了,就说孟尝君此人,拥有薛地的财富,却不思为国效力,反而花费大量的钱财买名贩义,让门客在全天下传唱他孟尝君的贤明,以此来左右国事。这次的事情就是明证,我齐国大军南下,战损远超预期,孟尝君其罪非小。”
“如果这种事情继续下去,那么孟尝君这种只为自己打算,而毫不顾忌齐国利益的心思,迟早会成为我齐国的祸害。”
齐王踱了数步,思考许久,下定决心道:“好,依相国之言。”
“派使者前往拜访楚王求和,表明我们齐国的臣服之意,并且寡人打算割钟吾城给楚国,尊楚国为霸主。若是楚国答应我们齐国的求和,那就谴责秦国的背信弃义,向楚王表明,我们齐国也打算教训卑鄙的秦国。”
“传令,派遣使者前往越国,割一城给越国,以表达齐越交好之意。”
“派使者前往三晋,通报我们齐国因为秦国的背叛,所以打算教训秦国的消息,问问三晋有没有这个意思,到时大家一起去!”
“派使者前往秦国,一则表达寡人的哀悼,对秦国的死,寡人也很伤心。二则向新秦王表示祝贺。三则表达寡人的怒火,严词谴责秦国没有第一时间出兵,导致我齐国损失惨重,难以为继,不得不向楚国低头臣服。”
“告诉匡章,让他准备从钟吾城撤军。”
储子拱手道:“大王英明。”
楚军。
熊槐在接到秦王去世的第二天,大军就正式开始拔营归国。
二十多万大军分成前中后三军依次启程,熊槐随中军行动,启程时已经是第二天,而作为后军的唐昧,行军的时间还要靠后一些。
数日后,熊槐带领大军到达下邳城时,齐国使者匆匆快马赶到。
“齐国使者?”
熊槐一愣,这战都打完了,自己都率兵后撤了,齐国派使者来有什么事?
难道不服气,还想与寡人约个时间地点,然后再战一场!
陈轸在一旁道:“大王,齐使此时来访,肯定与秦国有关。”
熊槐点点头:“传寡人之命,让齐使来见寡人。”
陈贾见到楚王后,立即笑容满面行礼道:“外臣拜见楚王。”
熊槐一见陈贾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齐国此来不是来找茬的。
严肃的脸庞顿时放松下来,微笑道:“不知使者前来有何贵干,难道是齐王打算与寡人再战一场吗?”
陈贾吓了一跳,急忙道:“大王说笑了,大王英明神武,此战之中楚军威风凛凛,寡君得到将军匡章的禀报,才知道楚国雄风,齐国是万万比不上的。”
嗯?齐国使者竟然这么软!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齐国有什么地方需要请求楚国的吗?
熊槐暗道:难道是求和!
想着,熊槐眼睛一眯:“那么齐王遣使来有何事?”
陈贾笑着道:“大王,齐楚两国之间乃是多年相交的盟友,却因为沟通的不顺畅,以及小人从中作祟,以至让大王对寡君有所误会。”
“所以大王您一怒之下发兵攻打敝国,寡人虽然有心解释,但是却担心大王余怒未消,所以迟迟没有使者过来。”
“这一次大王有发兵来攻打齐国,敝国为了顾全两国昔日的情分,所以寡君在诸将临行之前特意告诫,只能被动的防守,不可主动袭击楚军,以等待大王气消退兵。”
熊槐愕然道:“难道这一战寡人没有遭到齐军的偷袭,就是齐王特意告诫结果?”
陈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接着,熊槐冷笑到:“难道齐王以为齐军袭击楚军,难道寡人就会战败吗?”
“额!”陈贾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连忙摇头道:“大王,楚军威武,就算齐军袭击楚军,自然也不会成功的,寡君不担心楚军战败,只是担心伤了齐楚两国的友谊,加深了齐楚之间的误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