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汉水交汇处以南二十里处,樗里疾与甘茂正不断的士卒疾行,同时,秦军将士见丹口已然不远,同样拿出全部的力气急赶。
正在此时,一个斥候来报:“将军,探子来报,丹口之处空无一人,并未见到楚军踪迹。”
甘茂心中一松,接着又急忙开口问道:“周围地区可曾查探清楚,是否有楚军的埋伏?”
斥候应道:“回将军话,探子已经前去查探了,另有探子正在向丹水查探楚军踪迹。”
“好!”樗里疾大喜,急忙下令道:“传令,大军加快前行!”
“诺。”
复行十里,又一个探子来报:“报···将军,丹口北面丹水十五里处,发现大量楚军,他们正在向丹口急行。”
樗里疾与甘茂一听发现楚军的踪迹,心中的石头顿时落地,同时大松一口气。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樗里疾下令道:“楚军在汉水之北,难以威胁在汉水之南的我们,传令下去,不必理会楚军,继续前行,直奔上庸。”
“诺。”
不多时,秦军大部走过丹口之时,樗里疾见对岸出现的公孙衍的将旗,不由发生一声哀叹:“可惜我三万秦国勇士,就此葬身楚国。可惜门客李通,本将原打算这战之后将他举荐给大王,不想,让他深陷楚国,恐怕再无相见之日矣!”
与此同时,公孙衍在北岸看着南岸迅速西去的秦军,久久不语。
直到秦军全都通过丹口,公孙衍身侧的景缺这才叹恨道:“将军,若是我军昼夜前行,哪怕是每日早晚多走半个时辰,则秦军必然会为我所擒!”
说着,景缺摇头道:“可叹,可惜,可恨!”
一说完,景缺脸上遗憾无比的拱手行礼道:“将军,在下身体不适,请求攻打武当县城以休整。”
楚国上庸郡治下有六县,其中五县在上庸险关郧关以西,只有丹口附近的武当县在郧关以东。如今秦军已退往上庸,武当县唾手可得。
只是,公孙衍听到景缺的请求,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景缺许久,见其始终面不改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好,既然将军主动请命,那本将就准将军所请,请将军率领本部大军攻打武当,然后驻守武当,防备秦国,并随时听候大王的诏令。”
“诺!”景缺拱手一礼,然后转身退走。
此时,庄蹻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将军,景缺将军只是···”
话未说完,便被公孙衍抬手打断。
“庄蹻将军不必为景缺将军解释,本将自然是知道的!”
庄蹻张了张口,还未说话,一个斥候快步跑到公孙衍身侧禀报道:“将军,汉水南部二十里处发现阴君与应君率领的六万大军,他们正在向这里赶来。”
公孙衍点了点头,然后下令道:“传令给他们,就说秦军已退,本将未能及时截住,故让他们不必继续前行,立即率军南下,准备清理汉北所有的秦国残兵。”
“诺!”
接着,一个信使来到近前,禀报:“将军,在下奉襄阳守之命特来禀报,襄阳的六万大军已围住三万秦国断后之军,请将军示下。”
公孙衍闻言露出一股喜色,笑道:“告诉襄阳守,秦军退路已断,让他立即招降秦军。”
“诺。”
顿了顿,公孙衍抬起头来远眺东方,而后长长的叹道:“这一战,终于结束了。”
另一边。
阴君与应君得到公孙衍的命令后,顿时一怔,而后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应君面色呆滞,确实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阴君一听不用追杀秦军了,神色为之一松,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追杀秦军的事情,从他接到军令后就很不情愿,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手中的军队战力严重不足。他手中的三万大军,一半是从丹淅防线退回来的溃军,另外一半是郢都第二次征召的乌合之众,然后又经历了楚王放弃郢都之北打算死守郢都的谣言。
当时军中人心惶惶,将无战心,士无战意,阴君虽极力安抚,但也勉强维持住大军没有发生大规模逃亡而已。
在他接到公孙衍让他北上追杀秦军的时候,鄢城的守军差点就直接崩溃了。
若不是还没有走到襄阳,就发生秦军果然退走的事情,阴君还担心,三万大军走到襄阳,恐怕士卒会出现大量逃亡。
正想着,阴君此时突然耳中传来一阵恐惧的惊呼。
接着转头一看,却见九里君等人面无血色,正发出的阵阵悲鸣。
“犀首竟然没有截住秦军,竟然没有截住秦军,秦军退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阴君听着九里君等人失神落魄的喃喃自语,不由皱了皱眉,难道秦军退走上庸,两军不必交战,这不是更好吗?
想着,阴君便向身侧的应君问道:“应君,九里君他们这是何故,即便是想要找秦军报仇,也不必如此吧!”
应君闻言微微摇头,然后长叹着将楚王的要求道出。
阴君一听九里君他们极有可能会因为没有与秦军爆发决战,而被大王认为作战不力,全族将被贬为庶人,便怜悯的看着九里君他们。
他们彻底完了,即便大王仁慈,认为没有尽力作战的责任不在他们身上,但他们没有夺取秦将的人头,恐怕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成为普通的国人罢了。
如此···
阴君想着,不由在心中庆幸不已。
还好当初跑的快,否则,阴君一脉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此时,应君见九里君等人露出绝望之色,突然想起还在南面被围的三万秦军来,不由开口道:“九里君,事情还有转机,南面还有三万秦军,十几个秦将被屈原所围,若是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则秦将人头还有余!”
九里君等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汉水秦营。
李通打发了屈原劝降的使者,将所有的将领召集过来,开口道:“诸位,方才楚人前来劝降,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然后一人迟疑道:“丞相让我等断后,结果我等不战而降,不妥。”
“不对,算算时间,丞相此时已经回到上庸,我等断后的职责已经完成。”
“若是丞相被公孙衍所阻,那么我等投降,岂不是置丞相与死地?”
众人在营中争论许久,突然,一个斥候跑进来禀报道:“将军,不好了,之前在北岸往上游去的楚军回来了。”
众人一怔,楚军南归,这说明秦楚之战结束了,同时也说明他们断后的任务完成了。
接着,众人来到岸边,果见一大股楚军正从北岸杀回来。
与此同时,北岸密密麻麻的木筏,显示楚军似乎并没有多少耐心等他们投降,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强攻。
见此,诸人沉默许久,突然,一人开口道:“将军,不如···”
李通一怔,思考了片刻,见北岸已经有楚军士卒登上木筏之后,缓缓点了点头:“传令吧,我等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