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中将知道,干得好了,以逸待劳的日军能与前方的部队一道里应外合、反打个人民军措手不及;当然干得不好,他将连他的师团部一起陷进去。
关东州、朝鲜战场上日本陆军师团部被端的事到目前已经有3起了,阵亡了赤井春海、寺内寿一、林铣一郎、福田彦助四位中将师团长和村风长太郎中将司令官。一着不慎,他接着做第六位陆军中将完全不会有疑问。
他的命不足惜,但帝国不能再冒险损失一位中将师团长了,那将是对日本陆军最大的嘲讽。之前的损失,他们可以用中国人的突袭来解释掩盖,但在久迩宫邦彦王举全国之力和人民军对峙时仍发生这样高军阶军官阵亡的事件,是不能原谅的。
作为帝国高阶军官,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命也不是自己的。
最终,他选择了在人民军没有合拢前迅速突围,以最少的代价挽救帝国的名誉。当然,他还存着一丝念想,待天明后再与平泽的日军会合,重新与人民军决一雌雄,并伺机解救他的部下。
不知道他做得对不对,反正在他努力冲出人民军的合围之后,包围圈中的近2万名日军几乎没有再出来的。
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日军还不知道他们的司令官已经退却。他们在黑暗中紧张地与人民军对峙,由于被分割包围,他们完全处于被隔绝的状态。好在各级军官都在,指挥系统仍很完善,而且战壕里的弹药给养都很充分,为他们的死守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正是这种良好的条件,让2万日军敢于作困兽之斗,反而减轻了人民军用于狙击的部队的压力。因为按照设想,对一窝蜂撤退的日军进行阻击,是战争中最大的灾难----日军的战斗力绝对值得敬重,而其浑不畏死的倔强可以让任一个射手打到手软,除非是天生冷血。
第27军可是预备以那支千余人的装甲步兵的牺牲为代价的。
当然日军有限的几位旅团长、联队长们有的是知道和田龟治的消息,毕竟还是有电台可联系,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擅自突围。
一是和田走得匆忙,没有详细说明下一步的战法;二也是通讯条件落后,除此之外晚上又不能轻易地派出通讯兵进行联络。各自为战式的突围既为战术规定所不符,反而龟缩在巢穴中顽抗待援更合适。
对这个结果,张汉卿是欣喜莫名的,藤原浅香隔着温暖的被褥都能听到他的狂喜。他在电话里激动地命令:“后继部队立即跟上,一定要在日军突围之前打造一个铁筒似的包围圈!要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日军的救援!王猛副团长和他的六百多位烈士的仇能不能报就看你们的了!这些日军的存在也将是谈判最好的砝码!”
戢翼翘忠实地执行了这个命令,其实在此前他们已经有了决断,也已经雷厉风行地执行下来了。现在,只是让这个执行力度更大而已。
几天前,支援司令部的两个军已经悄悄前移,以迎接日军可能的各种反应。东北空军也集中了第10、11两个联队的战机待命,渤海舰队也加固了从朝鲜西海岸、大连到威海的环渤海湾以及青岛的防御力度。
至于沈阳军区,自开战后一直处于一级战备状态。
后方在积极备战,前线与之相比更是到了白热化。在人民军完成对日军第一师团的包围之时,立即连夜在各个战略要地进行固守的准备,而包围圈内的日军也抓紧时间加固自己的阵地。尽管在无数个地方不断地响起或密集或单调的枪炮声,双方在大体上维持着互相对峙的状况。
因为人民军已处于战略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夜间的贸然出击将会削弱这种优势,造成很大的损伤就不值得的了。反正饭已在嘴中,什么时候吃、怎么吃要看张汉卿的了。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且惊心动魄的。得知第一师团被围消息的久迩宫邦彦王和南次郎讨论了一夜的形势,而张汉卿却怀抱美人睡得很香甜。
初春的朝鲜,早晨比其它季节格外的亮堂,天亮也比其它季节早了许多。也是一宿没睡的和田龟治师团长在平泽驻军司令的陪伴下焦虑地注视着不远处人民军的防线,在它的背后就是陪伴他多年的同袍。隔着短短几公里宽的距离,他们之间却又是那么遥远。
其实在午夜后他们也想趁人民军立足未稳发动强攻以开辟一条撤退路线的----想反败为胜不大现实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让己方官兵最大限度地撤出。可是人民军用凶猛的反击与不计伤亡的死守向他证明:夜战的经验和战斗的士气,人民军都不缺。
本想在天亮后集中部队再作一次努力的,但当看到对面层层叠叠的障碍和不断加固工事的人民军娴熟的动作,特别是确认对手是中国的两个第一流的整编军时,他又陷入犹豫。凭经验,对面的人民军至少放进两万以上的人马,要知道江源上头只窄窄的几公里路程啊!
这个时候,日军司令部仍然不知道人民军的意图。不过,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一师团陷入绝境是共识,这可是帝国最精锐部队中最能打的!
不过南次郎想调兵遣将的想法被人民军新一轮的进攻打乱了,当日清晨,人民军全部前线部队在从西到东两百公里的战线上发动了全面进攻。
虽然在日军的严密防守下,一个上午用十万枚以上的炮弹为掩护的炮击最终没能获得半点进展,但他们想派兵救援是不行了,因为仍然摸不透人民军的意图。
宝贵的时间在一点点过去,人民军完成了初步加固工事的动作,27、29两个军用近4倍于第一师团的力量把它牢牢困住了!一旦它有信心抵挡住来自外围的进攻时,收紧包围圈是必然之事。
其实朝鲜人民军司令部已经在计划这样做了。
戢翼翘在通晓张汉卿的计划后立即配合地下令增兵,得知作战目标的第3军军长胡震坚决提出担任首攻,他向戢翼翘激动地说:“第一师团是屠杀人民军重伤员的罪魁祸首,终于被少帅用计困住,于情于理,第3军责无旁贷要首攻!”
当得到批准后,早已跃跃欲试的第7师都按捺不住了,已升任军参谋长的郑殿起也主动请缨:“军长,王猛团长是第7师的兄弟,为他和其他兄弟们报仇,是第7师应该做的事!我愿意带领第7师首发,打出一个安稳的防御线来!”
为了妥妥地吃掉第一师团,朝司下了不少功夫。包围圈形成之后并未立即开打,并形成从南向北而不是从北向南打以不刺激日军的神经,因为在全线发动规模庞大的佯攻后才是逐渐吃掉它的最好时机。
随着战线的北进,留给日军救援部队攻击的纵深在不断加宽。这样,救援会费时费力,为最后全歼这支部队打造机会。
是的,全歼!这是无论张汉卿、戢翼翘还是其他高级指挥员的共识。本来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胜负伤亡都是在所难免。只要政治需要,可以随时绅士地结束战争,双方仍然可以获得对方的尊重。
可是日本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下杀俘这种文明人所不齿的恶行,立刻把张汉卿敏感的神经撩起了。在他手里,可以容忍失败、失地、亡人,但不能出现这种无底限的暴行!旅顺三日、南京大屠杀之类的反|人类罪行不能再一次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那次之后,他就发誓,不洗刷这个耻辱,朝鲜战争绝不停止!不把日本人打怕了就不能谈到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做不到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就枉来这一遭!
所以,陷入包围圈中的日军的结局是肯定了的,无论日军用多少力量来救,中国都将不惜一切代价牢牢地控制住局面:日军出动一个师团,人民军就增援一个军,来两个,加倍!这个仇,非报不可!
根据前线的摸底,吃掉这支队伍代价完全承受得起:平原地带非常适宜于坦克作战,这是步兵的噩梦;主要日军已被分割成几片,人民军的机动不受影响,非常适合在局部形成绝对优势;更主要的是它的炮兵联队被单独包围,对其它步兵部队无法形成火力支援,这是杀伤力最大的。
当南次郎最终被和田龟治强烈的要求说服而派出他的预备师团和战车联队加入战团时,战局已变得更为艰难。
在平泽北,人民军已经有5个军抱团对第一师团虎视眈眈了。包含中国仅有的两支装甲师的这样的一个集团,在朝鲜半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一支令人胆寒的力量。
和田龟治也知道这种力量,他在给接替他指挥的第一旅团和第1、49两个联队长的电令中直言不讳地说:“我师团已陷入重围,外部救援阻力甚大,希望各级官兵抱着必死的决心,充分发扬我无敌蝗军的英勇,为帝国尽忠!”
而同时张汉卿和戢翼翘都相信,正面决战的时刻到来了,第一师团覆灭之日,就是朝鲜半岛战事见到曙光之时,他们在联合发布对前线朝鲜人民军的电令中说:“让敌人的每一个士兵都体面地战死!”
很多人,注定永远看不到黎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