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了蒙古之后,拥有重兵的张汉卿自然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按照既定计划,张汉卿组建“安定西北军”,简称“安西军”,自任总司令,以讨伐张广建、安定西北为名。
他以韩麟春第1师及戢翼翘原特战旅一部、卫队师一部、宋九龄、齐恩铭两个独立旅为“安西军”主力,并从辽宁抽调王以哲率领的卫队旅学生教导团一部,于11月20日自蒙古翁金河谷召开两路军誓师。
韩麟春为麾下第一员勇将,有智谋,而不拘小节。根据西北地广人稀、资源匮乏的现实,他提议在战略上采取“速战速决”;在战术上采取“猛攻硬打”,其作战要求是“歼灭敌军主力”,作战目的是“争取全部胜利”。笑话么,这么多人,有这么强的火力,打几个边远穷省疲兵,要是不能全胜,羞也羞死了。
为喧染军势,张汉卿油印了数千份《告西北将士书》,其中有言道:“本军不分种族,不重地域,不论亲疏,不问宗教,任贤用能,一本大公。吾率十万雄兵,所向无敌。今观朔方于掌上,取陇阪若探囊,投鞭黄河,指日可渡,饮马青海,为期不远。”
以奉军韩麟春全师、卫队师一部、特战旅一部与学生教导团为左路军,经阿拉善盟进攻银川,韩麟春为总指挥。集合“安蒙军”张诚德部骑兵旅2个团,与援后而至的奉军宋九龄独立旅、齐恩铭独立旅,约2.5万人为右路军,以郭松龄为总指挥,沿居延海经弱水河进攻肃州与甘州作为佯攻。张汉卿随左路军行动。
卫队师主力没有跟随战斗是因为担心历史上蒙古的反复,其被留在蒙古协助戢翼翘改编蒙古保安军,并作为总后援。
之所以选择以西北方向作为突破口是有原因的。
直皖战争前,皖系曾拥有北直隶(北京、天津,热河、察哈尔)、山东、上海、安徽、陕西、福建等省,又挟中|央正统之便,奉军当然不敢公然以中|央为敌,而且实力也不够。所以北上呼伦贝尔为一良策,解决蒙古问题乃得民心之举,但与实力增强并无显著的作用。直到东北联省自治政|府以“五四运动”为契机,连克热河、察哈尔,奉军实力才在北方得以加强,但尚未形成对其它派系军阀压倒性的优势。
此时直系正准备着对皖系的雷霆一击:直隶、绥远,长江三督之江苏、江西、湖北,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战争。因为五四运动前夕,在上海召开的南北和谈破裂。随后发生的一场大变革,让皖系在国人面前大失所望,11月底,直系与西南五省(滇、黔、桂、粤、川)及湘的实力派签署“救国同盟草案”,以共同对抗皖系。明眼人都知道,一场疾风暴雨在所难免。
作为过来人,张汉卿清楚地知道明年的直皖战争势不可免,而后在1922年发生的第一次直奉大战以奉军大败而告终。虽然奉系在1924年卷土重来,一举获胜,但毕竟错失良机----此时南方国民革命军已坐大,终于北伐成功,然后又是新一轮混战,倒让日本趁机占了个便宜。
如何能在这一轮的争战中让奉系获得最大利益?张汉卿早在出兵外蒙古前就以商定后继战略:奉军主力绕道蒙古,利用中|央及地方无力顾及西北之大好时机,果断拿下西北腹地甘肃,伺机窥视陕西、四川、新疆。
现任绥远都统是直系将领、原中|央陆军第一师师长蔡成勋,此时直系正在酝酿一场大的战事,因此对于安西军和张广建等的交锋是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非但如此,他还让开了绥远的大路,放开磴口和乌海任人民军入塞。
史上直皖大战后,陕西就被直军冯玉祥部所吞并,其后成就了冯的“西北军”的荣耀。而四川,向有“天府之国”之美誉,是大西南的屏障。新疆幅员辽阔,在国内战争期间,则是战略的大后方。此三处,皆是以战养战的好地方,只要攻下任何一处,基本上不需要东北联省自治政|府千里迢迢再作后勤方面的补给了。而且自己在西北用兵,张作霖再不济也不至于敢两线作战、出关作第一次直奉大战的败笔了。
民国初期的甘肃是大甘肃,到1928年才分成现在的宁夏、青海、甘肃三省。1919年时的甘肃督军张广建一向支持皖系。张广建于1914年受袁世凯的委派,有袁氏为之撑腰,带去1个混成旅的北洋军。在地方军力相对薄弱的甘肃,他的部队由于武器精良,凭借实力顺利地接替了赵惟熙而出任甘肃都督兼民政长,督理甘肃军政大权。更加紧了军阀统治,为袁世凯控制西北、阴谋复辟帝制不遗余力,因劝进有功,1915年12月21日被授予一等子爵。1916年袁世凯死后,皖系控制北京政权,以乡谊靠拢皖系段祺瑞得以留任至今。
兰州是历届中|央政|府统治大西北的基地,历任甘肃督军一般听从中|央政|府,而置身于军阀派混战之外。所以在正史上皖系当政时期,张广建就算皖系的人,直系当政时期,后任陆洪涛就算皖系的人。张汉卿对其下手,各方阻力最小。
西北向有“三马”之说,但在通常意义上此“三马”为新“三马”,为后来之盘踞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甘肃马鸿宾。在1919年时,亦有老“三马”,为马安良、马千龄、马海宴三个家族。民国初年,甘肃八镇,“三马”曾居其四:凉州的马廷勷(今甘肃武威)、甘州的马麟(今甘肃张掖)、西宁的马麒、银川的马鸿宾。以及民国政|府控制的平凉张兆钾(今甘肃平凉)、天水的孔繁锦(今甘肃天水)、河州的裴建准(今甘肃临夏)、肃州的吴桐仁(今甘肃酒泉)。
袁世凯任总统时,马安良为甘肃提督,马麒为西宁总兵,马麟为凉州总兵(后调任甘州镇守使,马廷勷为凉州镇守使),马占奎为中营协统,马国仁为秦州总兵,马福祥为宁夏总兵(不久,改宁夏护军使)。这时,甘肃八镇中回族人占其五,世袭相承。到北洋政|府时代,只保留甘州、凉州、西宁、宁夏四镇。
所谓护军使,指的是个别特殊区域有行政属于本省管、军事上归中|央管的特例,这些地区军事首脑称护军使,级别介于督军和镇守使之间。
马福祥父亲马千龄在同治年间陕甘回民起义时,因劝说马占鳌(马千龄的同族侄女婿)降清,被左宗棠称之为“良回”。这就是马鸿逵后来自诩他家“不是造反的回回”一语的缘由。袁世凯政|府任马福祥为宁夏镇总兵,宁夏得黄河灌溉之利,素称“塞上江南”,马福祥即率“昭武军”十三营计2500余人赴任。就任不久,与宁夏满营将军常连、阿拉善旗札萨克王爷塔旺札布结为异姓弟兄。马福祥为宁夏护军使后,兼节制队拉善、乌审、鄂托克三旗,授陆军中将衔。他以侄马鸿宾为甘肃新军司令(辖5营),以子马鸿逵为第5混成旅旅长,实际上确定了宁夏为马福祥系的地盘。
马占鳌降清以后,编所部为镇南马步三营旗。为这个集团的武装势力奠定了基础。经过马占鳌、马安良父子两代经营,发展壮大,传到其孙马廷勷、马廷贤,其武装势力基本控制着河州(今甘肃临夏州)和凉州(今甘肃武威地区)地方。并曾发展到兰州、天水地区及宁夏、甘青藏区,陕西汧邠等处。当是时,马廷勷实力最强:他身为凉州镇总兵,手下有一支步兵5000、骑兵1000共24个营旗的队伍----精锐军(俗称西军)。其父马安良曾为甘肃精锐军统领兼甘肃提督,民国初任中国国民党甘肃支部长、陆军大将军衔,1915年12月23日被策封为一等男爵。他以西军为资本,拥兵自重,操纵甘肃省省政,成为民初甘肃省的“太上皇”。
马海宴的儿子马麒则在辛亥革命后,组建“宁海军”,最后从马安良的精锐西军中分化出来,编为“宁海军”,不久后担任西宁镇总兵,盘踞青海,历史上与其子马步青、马步芳控制青海共六十余年。
在宗教意识方面,三家虽都是YSL教,而教派各异。大体说,马占鳌父子当权时,对新、老教大致持平衡态度,控制河州各门宦于自己势力之下,排斥外来的门宦教派在河州传教。马千龄及其子孙是毕家场门宦教下,偏于老教。马海宴子孙后来则遵奉和支持新教。但三家都是实力派,割据一方。
同日甘肃督军张广建电令河西四郡固守待援,并动员全省,筹建“护省军”,自任总司令,紧急调陇右镇守使陆肃武挥兵北上,并为前线总指挥。同时令马鸿逵部、马麟部紧急支援。
为最大限度减少抵抗,分化甘肃诸部实力,张汉卿与郭松龄密谋采取“假道灭虢”的计策:张汉卿誓师之前即派人暗中联络马廷勷,晓以利害,许以河西护军使之职,永镇河西四镇----即为汉武帝开辟之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以换得右路军兵不血刃,穿越凉州(武威)及其控制下的河州(临夏)地界,以从北、西两面威胁兰州。只要武威得手,如同将甘肃拦腰切断,不但进军路程近了许多,而且可以南下直逼黄河,一路再无险阻。
这个计策的可行性就在于,当初皖系人物张广建督甘之后,利用北洋势力控制甘肃,迫使如日中天的马安良返回河州老家,马廷勷系就此与甘肃督军不和。
如果分化了马廷勷,甘肃战争将会省时省力。只要打败张广建,什么时候收拾马廷勷就要看奉军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