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楼位于汴梁城西,画舫林立,酒楼遍地,但是它一来就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苏荔还没来及租房,就有人给了她一座八角状的楼阁。此时阁内灯火如昼,人声鼎沸,在阁外便能听到划拳声、豪饮声、丝竹声、叫好声、大笑声不绝于耳。
一直给圣教供奉的苏荔,眼泪都快留下来了,终于感受到了组织的关爱。
在汴梁,她甚至可以不用再应付官员,自有人帮她打点好了一切。
白莲教起于汴梁,在陈寿来此地几十年前,就已经悄然扎根于此。
陈寿自己分析的一点不错,持续半个月的严打,虽然打掉许多的小分支,抓了很多信徒,但是并未动及白莲教的核心。
阁内两班坐着乐工,各自捧着乐器鼓瑟吹笙,热闹非凡。十几名打扮齐楚的小厮流水般往阁中传菜递酒,其他菜色也不用多说,其中一件是两个厮抬着一只两尺多宽的银盘,里面竟然是一只蒸好的驼峰。那些小厮到了门口便停下来,由里面的婢女接过再传到席间。
漫说寻常的豪绅,就连黄真和袁显年,都经常在此聚饮。
没有人知道醉月楼竟然也是白莲教的产业,他们只知道这儿装点豪奢,酒香人美。
今日内堂雅间内,就有一个朝廷重要人物,新任的中书令赵襄城。赵襄城本是魏云色的心腹,魏云色一死,他马上收拾的整整齐齐,带着一摞黑资料和情报,去到陈府和陈寿面谈两个时辰。
等到中书令唐晗昱被陈寿赶出京城之后,他马上摇身一变,升为新的中书令。
这样级别的官员一旦倒戈,势必引着一大堆人跟风,所以陈寿能快速接手魏云色的人马,赵襄城功不可没。
席上酒酣耳热,又都是亲近之人,彼此说话就没了些顾忌。
其中一个中年官员,怀里搂着一个衣衫半露的歌姬,笑道:“赵公升任中书令,实乃众望所归,原先魏云色秉政十二年,老夫就觉得赵公之才,远胜魏云色。可惜他只知道重用刘钦、蒋褚才等一干废物。今日赵公高升,实乃社稷之福啊。”
赵襄城大笑一声,“忠勇侯非是无能之辈,单以才具论,堪称中上之姿。但其为人轻佻,分心颇多,以其中上姿,用在国事上的不过五成,便落为中下之等。所以这大齐的江山,还需要我们为忠勇侯分忧。”
“赵公高见!治国还是需要赵公,我等不过是附骥而已。”
“赵某若治大齐,如烹小鲜尔。”
刚走到门口的苏荔听到这儿,心中顿时一动,她此次来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陈寿联系上。
这对她来说,是个很难的任务,要知道陈寿如今的身份,漫说是不常逛青楼了,就算是来也是侍卫如云,说不得要清场甚至干脆把姑娘请到府上歌舞。
而且据说他和楼兰夜雪的背后掌柜颇有交情,几乎片刻不离身的两大贴身丫鬟,都是那家掌柜送的。
苏荔扭着腰肢,从小厮手里接过餐盘,亲自端了进去。
“奴家听说几位大人光临,我们醉月楼真是蓬荜生辉,今儿这驼峰和秦凤酒,都赠与各位大人免费享用。”苏荔带着一阵香风,款款而来,谄笑着说道。
席上一个去过凉州的,笑着道:“苏妈妈,这次你可算是财源广进了。”
“刘爷您说的什么话,我们不过是伺候诸位大人开心的,阿猫阿狗一样的人物,哪敢在你们面前称富。”
赵襄城到了这种地方倒也和善,没有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姿态,也跟着调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为发财的贪官了?”
“吆,奴家哪敢有这个想法,赵大人就知道戏弄我们这些可怜人。”
赵襄城在怀里歌女的身上,使劲摸了一把,笑道:“我们几个在这相聚,你少在这聒噪,快把最好的酒菜和姑娘上来。”
苏荔讪笑一声,退了出去,长长叹了口气。
“这小子几年前去找我,就光觉得他俊俏、奸诈,没想到能成这么大的事,爬的怎么就这么快。”
苏荔自顾自想着,突然瞥见了薛韶的丫鬟小怜,眼珠一转思忖道,想搭上陈寿,早晚还是要落到薛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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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宫。
寝室中,三足雕金的香炉内,散出檀香袅袅,一袭绯色亵衣的李灵凤盘膝而坐,纤纡十指轻抚锦瑟,飘然拨弄下,指间便流逸出清幽淡雅的音乐,空灵、要么优雅,直沁心脾。
身为将军府的长女,李灵凤和妹妹性子截然不同,根本不爱舞枪弄棒,而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就连讨逆太子的檄文,都能援笔而就,如今抚琴也是美妙动听。
她抚罢之后,心中十分得意,急切地等着爱郎的称赞。
转身看去,只见陈寿倚在榻上,双眼微合,嘴角甚至有一丝丝口水。
李灵凤柳眉一竖,手指使了个巧劲,锦瑟发出刺耳的声音。
陈寿机灵一下,连嘴角的口水都顾不得擦,便张开嘴已拍起了马屁:“好!太好听啦!天籁之音呐,你奸夫我沉浸在如此美妙的乐曲之中,听得都入神啦!好!你以后得多多抚琴,这个对孩子是大有好处的,我们家乡管这叫胎教,咱俩的孩儿在娘肚子里听见这样美妙的琴声,一生下来就是个才子或者才女。”
“你家乡不就是我家乡,凉州哪有什么狗屁胎教,你一到我这儿来就犯困,分明是嫌弃我肚子大了,对不对!”
“冤枉啊,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再说了你这才几个月,根本看不出来。”陈寿轻轻抚着她的小腹,柔声说道。
李灵凤脸一红,手指从琴上拿下,慢慢伸到他的衣袍里,拨弄着道:“我听人家说,有些妇人在孕期,就用...那里伺候男人。”
陈寿装愣道:“哪?”
李灵凤忽地嫣然一笑,纤纤玉指指向自己的樱唇,舌尖轻轻扫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陈寿登时起了反应,但是他赶紧劝道:“那怎么能行,会引起孕吐的,对安胎不好。我特意让刘神医给你开了几副药膳,你让下人们给你每日做好,现在什么都不如你重要,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让你费口舌之劳呢。”
李灵凤哼了一声,心底虽然很感动,但是也有些失望,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她转过头去,轻轻拨弄着琴弦,道:“不要拉倒,是你没这个造化。”
陈寿心里长舒一口气,险些被这个淫1妇诱惑的把持不住,自己还得保存体力,今晚说好了去武妃那里睡的。
“对了,我跟你说个事,我已经派人去凉州了,跟你爹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