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就这样,静静坐在李灵越身边,任由知画对他一顿粉拳,连捶带打。
他轻轻握着李灵越的手掌,一句话也不说,李灵越本来还委屈的大哭,等了一回听不到动静,不禁抬起头来杏眸微睁,忍不住一挑眉,委屈巴巴地哭道:“你还不说话了?”
李灵越抬起头来,哭的双眼有些红肿,脸上黄黄的,没有一丝脂粉,让陈寿心头不知怎的一阵抽紧,生出一股莫名的爱怜,说道:“越儿,这辈子谁也不能从你身边把我抢走。”
“呸,真当你多么抢手呢。”李灵越啐道。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李灵凤,是她勾引你的,还是你...没忍住?”
陈寿本来脱口想说,我怎么会喜欢她,我只喜欢亲亲小越儿一个。但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他就是突然不想这么说。
陈寿僵硬地摇了摇头,认命似的看着眼前的灵越,房中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知画一甩袖子,气的跑了出去。
李灵越本来已经不哭了,一下子扭过身子去,背对着他。背影更能凸显出她一身完美无瑕的动人曲线,此时肩膀却一下下的抖动着,让陈寿心疼的要裂开了。
他终于确定,自己哪个都放不下...
“越儿,你打我几下吧,我不想骗你,我喜欢你,也喜欢她。今天是她在跟前,我也说不出你一句坏话。”
“你出去!”李灵越第一次这样呵斥陈寿? 让他背脊一阵恶寒? 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被人剜了一块肉。
陈寿失魂落魄地走出内院? 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难受,但是竟然有一种解脱感。
再也不用瞒着了? 瞒来瞒去,自己都快崩溃了。
到了水榭? 陈寿打起精神来? 处理了几个政务。
桃儿、柳儿见他魂不守舍,面色难看,都不敢上前。
到了正午,桃儿才鼓起勇气问道:“爷? 在那用膳?”
“我去内院? 你们自己去吃吧,不用管我。”
两个人这才结伴下楼,后厨有专门为丫鬟们做菜的,她们平日里不伺候陈寿的时候,都是在一起吃。
陈寿来到小院? 李灵越虽然还是眼红肿肿的,但是已经想开了一些? 也不在冷着脸,不过浑然没有往日里那种亲密? 让陈寿心中空落落的。
“新来了一个厨子,特别会调拔霞供的汤汁? 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李灵越点了点头? 陈寿总算抓到了一点什么依凭? 心头略宽,不觉一笑。
很快,房中点起一个红泥小炉,几个婆子有端着食盘进来,都是鲜红色的兔肉。
那兔肉片得薄如绸纸,往沸滚的鲜汤里一涮,凝鲜定色、封锁美味,红艳艳的如晚霞一般,又叫“拨霞供”,在后世的历史上,是唐宋两代很多诗词大家最爱的东西。涮这“拨霞供”的兔肉火锅,首重一个“沾”字诀,肉片入汤只能两翻,便即起锅,涮得不够兔肉红里透紫,入口略腥;涮过头了,薄肉片缩卷如陈年木耳,其色如酱,反而有些膻涩。
两个人对面而坐,陈寿挥了挥手,让丫鬟婆子们都退下去。
陈寿夹起嫩红的熟兔片,呵呵笑得有些呆傻,正要送进口里,李灵越杏眼圆睁,“啪!”一把拍下他的筷子。
“你傻啦?这也能吃!”她气呼呼地舀了黄酒、椒、桂皮、桔酱等调料,细细拌入酱碟,往陈寿面前一摔;见先前的兔肉已无热气,转头又涮了两片,一股脑儿扔进他碗里。“这么大人了,连吃东西都不会!饿死你算啦!”
她虽然口气不善,但是陈寿心中越来越舒服,他笑吟吟地盯着自家媳妇,却是有些傻乎乎的。
李灵越哼了一声:“自己又不会,还把丫鬟都赶出去,让人家伺候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功劳呢。”
陈寿桎梏一个劲的傻笑,只要她肯理自己,就说明还没有彻底死心,哀莫大于心死,若是不理不睬了,那才是真的难再挽回了。
李灵越看他这幅样子,也有些心疼,自己的夫君以前可是精神抖擞的,不管到哪都胜券在握,穷的叮当响也能在和凉州的头面人物谈笑风生。
明明是一个农户小子,就敢追去自己这个将军府的千金。
哪像现在,衣服谨小慎微,生怕惹到自己的模样。
看来他是在乎自己的,不过却是一个多情的种子,李灵越恨得咬着筷子,人家又不是好妒的妻子,还帮你调训家里的侍妾,你为什么偏偏要找李灵凤,她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么,李灵越酸酸的想到,但是想到李灵凤那个妖娆的样子,她心里一苦,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漂亮啊。
“越儿,你不生我的气了?”
“做梦!”李灵越眼珠一转,咬了一快涮兔肉,问道:“那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办?”
“我...”
李灵越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说道:“我必须永远是陈家的夫人,而且就只有我一个,她不能道家里来教训我;她不能抢我的院子;家里的丫鬟婆子侍妾下人,都只能听我的话。”
“好...”
李灵越噘着嘴,说道:“我最了解李灵凤了,她肯定不甘心,一定会作妖。”她越说越觉得前途无亮,一摔筷子道:“就你这熊样,你肯定也治不了她。呜呜,我都嫁出来了,还要被她欺负一辈子。”
这一点陈寿倒是深以为然,凤儿是那盏最不省油的灯,真让她进了陈府,还不知道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呢。他下定决心,重重地说道:“她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打她屁股!”
“真的?”李灵越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们拉钩。”
“去你的吧,当人家是小孩子。”
陈寿讪讪一笑,低下头准备吃饭,却看见李灵越伸出一个小拇指,朝自己勾了勾。
两个人手指一勾,一块说道:“打她屁股。”
“这可是你说的。”李灵越脑子里,浮现出李灵凤趴在那撅着皮鼓挨打的样子,这可是自己从小梦想的事情,突然笑出声来。
陈寿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充实了许多,那种萦绕在心头的痛苦失落,被驱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