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阎行在众人满前极力支持刘琦之后,刘琦就已经让马玄再仔细的去搜索了一下阎行的履历。
他想要看看阎行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玄不负刘琦所望,很快就将阎行的底细调查了个底掉。
根据马玄的汇报,身为金城人的阎行,出生于建宁二年,今年二十三岁,自幼在金城便有健名,他十八岁被韩遂招揽入军,至今已是五年,在金城边郡之地平定叛羌多有功勋,威震边疆,甚有威名,故年纪轻轻就被韩遂引之为臂助。
而且有意思的是,阎行和其他叛军战将不同,他在投入叛军之前,身家底子非常干净,没有任何违背律法,哪怕是伤人的记录都没有,而且在乡亭之中,他居然还是个有名的孝子。
这就值得人深思了,一个身家底子这般干净的人,且履历还不错的人,为何要自污投入叛军呢?这岂不是自己往自己的脸上抹黑。
最终,刘琦得出的答案是,要么是渴望出人头地,要么就是迫不得已。
或许在阎行身上,这两者都有。
刘琦估计阎行采取常规的办法,保持一个清白的身家履历,然后将至仁至孝的名声传遍乡间,渴望能够被地方的郡署府衙征辟,寻找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虽好,但成功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身家底子在清白,孝顺的声名再大,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一个连豪强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富家翁子嗣的边郡中人,还能走孝廉仕途不成?
连几卷经史都没读过的边郡武夫……别做梦了。
现实给了上进的阎行一个重重的耳光,而且是很响很响的那种,将他走正规渠道出人头地的梦想给扇的粉碎。
最终,失望的阎行只能走上了大多数边郡武人最终选择的道路——牧边立功!
虽然不如被郡署征辟的路子那么正统,但至少也算是一条能够出人头地的道路。
但很可惜,阎行的命不好,他的家乡金城,已经被汉朝的叛贼韩遂所控制了,而韩遂也听说了少年阎行的‘健名’和‘孝名’,故特派人来征辟于他。
阎行的全家都在金城,他若是不从了韩遂,全家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是不从也得从。
就在这种无奈与巧合之下,一心想要成就一番功业的阎行,最终成了大汉朝叛贼的手下。
从此,他开始在叛军中过起了‘天天向上’的美妙生活。
但在他的内心的深处,始终都是渴望将自己洗白的。
……
书房之内,刘琦和阎行二人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室内此刻只能听到阎行沉重呼吸声。
“进献什么?”好半天之后,刘琦方才开口道:“人质?”
“是。”
“什么人质?”
“我阎家的人质……阎某愿意着家中父母前往汉中,亦或是前往荆州,做为府君的人质。”
这话说出来,饶是刘琦都有些懵了。
还是第一次碰见主动进献自己父母为人质的人,他知道他再说什么吗?
“我为何要尊亲当人质?我要他们来荆州又有何用?”
阎行拱手言道:“阎行思来想去,只有让双亲入楚,才能让府君更加的相信我,相信阎某一心投诚是为真心!”
“一心投诚?”刘琦的脑中飞速的运转着:“你要投降于我?”
“是!”
“为何?”
阎行认真地道:“因为尊父子乃是护君联盟的发起人,此番又以护驾的名义杀入关中与董卓对峙,无论成败与否,刘镇南和刘府君日后都将士大汉朝忠臣志士的代表,如今天子年幼,又失身于虎狼之手,尊父子代表的便是天下正统,是宗亲领袖!阎行虽在叛军,但这心中无时无刻不想归附王化,以证清白之身!”
他这话倒是没错,历史上的阎行,虽是人在韩遂麾下,但却是一直心在曹营,为了得到汉廷中央的承认,不遗余力的给曹操当内应,为曹操收复凉州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刘琦认真地盯着阎行,奇道:“阎帅,你跟随韩文约也有四五年了吧?为何会想转投到我的麾下,难道韩文约对你不好?”
阎行很是郑重地道:“韩将军待我如同亲子,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你这又是为何?”刘琦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我荆州可不是藏污纳垢之地。”
阎行拱手道:“府君误会了,我并不是想坑害韩将军,阎某只是想为自己,同时也是为了韩将军着想,韩将军起兵十年了,治下的黔首、兵士皆已是疲惫不堪,金城郡又是偏狭之所在,韩将军本人又不占大义不占正统,如此下去,早晚必是身死败亡的结局,以阎某所思,不论是韩将军还是阎某,都应该及早找到可以依附的对象……阎某思来想去,也只有君父子的胸怀,才能够收纳我等。”
刘琦恍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阎行此举颇有些背主之嫌,但仔细想想,却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韩遂在金城苦寒之地,要钱没钱,要大义没大义,虽然他有一支强悍的部队,但再强还能强过董卓么?
董卓都不为天下所容,更何况是他。
若是换自己站在阎行的位置上,跟着韩遂去走一条必是死路的道路,刘琦也不会甘心的。
“阎帅的情况,确实有迫不得已之处……不过这天下除了我父子之外,尚有袁绍袁术,还有董卓等人,势力皆大,你为何不投他们,偏偏投我?”
阎行苦笑道:“董卓虽也是起家凉州,但已是为天下人所弃,他表面强大,实则危机四伏,自保尚成问题,谁会投他?”
“至于袁绍袁术……唉,某也不瞒府君,某一个边郡战将,又是叛贼,便是想投他们,依他们四世三公之后的身份,对阎某也必然是不屑一顾。”
刘琦闻言笑了:“袁家是四世三公,我父亲也是清流党人,你凭什么认定我父亲就会容你?”
阎行很是认真地道:“阎某颇有自知之明,我不会认为刘镇南会容我,但我相信刘府君会。”
“凭什么?”
“就凭府君对庞德的态度。”
刘琦长叹口气,感慨的点了点头。
乱世用才不用德,这是个聪明人——可用。
“彦明这大半夜的来找我,除了表示心意之外,一定也是有良策相告吧?”刘琦微笑道。
阎行早不来表示,晚不来表示,一定是有近身之资,不然不会这般。
果然,却见阎行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呈递到了刘琦的面前。
“这是?”
“这是董卓派人送给韩文约和马寿成将军的书信,信中许诺要敕封他们二人为征西将军和征南将军,封侯开府,让二位将军里应外合,取刘府君首级,一举消灭荆州兵将!”
刘琦闻言顿时一惊。
他急忙从阎行的手中拿过来仔细观瞧。
刘琦在看,阎行在一旁道:“刘府君,韩将军让我们来府君这里会盟,实则是抱着余中取利的心思,他料定董卓为了分化刘府君和我们,一定会许诺给他想要的将军之位,若是董卓不给,那相助府君讨董,一样可扭转我军叛军的身份,左右都不吃亏……但就韩将军本人而言,他还是更加看重董卓的敕封,这封信一旦到了他的手中,恐韩将军必与刘府君您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