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军不顾病体,也顾不上陈仓了,眼下他的眼中只有郿坞,那个他精心打造,花费了全部心血的郿坞。
其实以董卓的智慧和经验,他是不难看出眼下夺取郿坞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郿坞再好,那也仅仅只是针对他董卓一人而言,就三辅的整个战略版图而言,此地的得失与否都不足矣影响大局,换成别人郿坞丢了就丢了,大不了破敌之后再重新夺取回来就是。
但董卓不一样,郿坞是他毕生的心血,是他未来的依靠。
郿坞是他儿时的梦想,他在那里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包括他所有的金钱,资源,财货,米粮都储备在郿坞之中。
这就好比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人,勤恳工作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盼到退休,但是突然之间,他辛苦一生所积攒的房屋、存款、甚至就连养老金的存折都变成别人的了。
试想哪个老人能够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还特么冷静思考?
不气死就算是他命大了。
西凉军和并州军仓惶的撤退了,奔着郿坞的方向而撤。
他们在陈仓城的门前留下了大量的尸体,铠甲,马匹和兵械。
刘琦和诸豪联军获胜了,下面就是痛打落水狗的关键阶段。
郿坞已经失了,如无意外,董卓不但会亲率兵将前去抢回郿坞,更重要的是,他肯定还会召集李傕,郭汜等人从长安撤兵,伙同他一起东西两面夹击。
命根子都丢了的董卓,已经失去冷静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董卓本人已是不足为惧。
……
“诸位,郿坞被吕布袭取,董卓前番在我陈仓又折却一阵,失了中郎将杨定,眼下已经是仓惶东逃,值此大好时机,正是一举击溃西凉贼众之时,不知哪位愿意率兵追击,以建功勋?”
问这话的,是负责在前阵总督三军的庞德。
庞德的话刚说完,便见马超、李堪、候选、白玛、程银、杨锋等一干人纷纷跳了出来,都扬言表示要率兵追击董卓。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这些人谁也不会放过。
众人一个个都这般踊跃,马玄心中隐隐泛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
此番的胜利太大,也太过突然,未免将这些凉州人的信心弄的太过高昂激进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错,董卓是战败了一场大战,并折损了不算凉州将士,但并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元气未伤,其战力犹在。
况且就算是他本人乱了,但那些凉州和并州的战将,此刻却并没有乱。
马玄轻咳一声,刚要起身说些什么,无意间却看到了刘琦的目光。
只见刘琦紧紧的盯着马玄,使劲地瞪着眼珠子,双眸中的涵义很深。
他并动作很轻的冲着马玄摇了摇头。
在一众凉州豪强和羌帅都嚷嚷着要去追击董卓的时候,刘琦想要传达给马玄的意思已经表达非常的清楚,那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马玄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原坐。
庞德见众人都要追击董卓,连前番根本没怎么出力,完全打酱油的马超也主动请战,信心更甚,他转头冲着刘琦拱手道:“府君,在座诸公皆要请战,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刘琦微笑:“我荆州一众此番与杨定交锋,受损颇重,再难久战,这一次追击董卓的事,就交给在场的诸位了,我刘琦不参与,至于怎么调配人手,就全由都护负责便是。”
庞德当即领命,便给凉州诸豪和羌帅们发布追击之令,并各自安排任务。
众人于是纷纷领命前往,包括阎行亦是随军出征。
一众人领命之后,便各自离去准备出争,刘琦则是招呼过许郸:“派人暗中通知阎行一下,不可过于深追,以免遭董卓伏击。”
许郸领命而去。
马玄站在一旁,犹豫地问刘琦道:“府君,董卓丢了郿坞,心神大乱,他又有顽疾在身,倒是不足为虑,可对方军中并非董卓一人,张辽等人尚在军中,其兵马实力犹存,让这些人就这么去追的话……”
法正在一旁轻轻的用手肘怼了怼马玄,低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是他们自己要去追的,莫要操心过甚。”
马玄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刘琦叹息道:“不是我坐视不理,而是我现在就是拦他们,他们建功心切,怕是也拦不住的,如今大事已定,我又何苦得罪他们?况且我们现在还有更加头疼的事需要处理。”
马玄骤然间有所明悟:“府君指的,可是袁绍?”
刘琦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伯常,立刻派遣使者,前往河东,面见袁绍,如我估计的不错,袁绍现在已经兴兵南下,直奔长安了。”
马玄面色一紧,道:“袁绍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当然,不光是袁绍,还有曹操……袁本初和曹孟德,这两人各有千秋,又都是当世英杰,他们两人联手,恐无人是其对手,袁绍暗中迁兵与河东,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收渔翁之利,郿坞失守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马玄皱眉道:“只是我们派遣使者去找袁绍,是为何意?”
“结盟,交好,并许诺愿让长安给他。”
“让长安给他?”在场的荆州军诸将闻言都不乐意了。
长安乃是当下的汉都,历史悠久俯视关中,得之可成霸业。
黄忠为了守护长安,和西凉军几番血战,目下虽然未失,但也算是人困马乏,凭什么他袁绍一来关中,就要让长安给他?
典韦大步出班,道:“府君未免太高估他袁绍了,袁绍去年虽然是大败公孙瓒威震天下,但我等荆楚之师如今也是屡胜西凉军,都是天下强军,凭什么他袁绍一来关中,就拱手让地给他?”
刘琦闻言笑了:“典君不用着急,长安就是不然给他,我也没打算长居于此,以我们目下的兵力,根本不足矣吃下关中,长安早晚都是要弃的,而袁绍的基业在冀州,他也不可能分兵来固守长安,我将长安让给他,只是满足一下袁绍的虚荣心而已,袁绍这个人很精明,但甚重面子,我主动让长安给他,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如此对于我们接下来的事就好处理多了。”
刘琦的话云山雾绕,让典韦发懵。
“接下来的事?接下来还有甚事?”
刘琦微笑道:“接下来的事,最主要的,就是该如何划定这天下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