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的帅帐内,刘琦和法正、马玄等人正在下棋。
荆州军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动作了,他们按兵不动,只是派人不断的去打探西凉军和并州军的情况。
先是董卓身死的消息传来,然后就是西凉军的将领们开始分家,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四下奔逃……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照常理,毫无疑问是荆州军最大的战机。
但刘琦此时此刻,却是无动于衷的。
他按兵不动,只是让三军将士们好生休养,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每日只需按时操练,别坠了士气,剩下的时间,不论你是游戏还是睡懒觉——可随意!
这是大有给将士们放寒暑假的趋势。
刘琦不着急,但是他麾下的严颜,甘宁,典韦,许郸,许沂等人,可各个都是急脾气。
便是沙摩柯,羊栈岑狼等荆蛮出身的将官,也知道此乃天赐战机,不容错过。
现在去与对方决战,就算不能消灭他们,也定可大幅度的削减他们的有生力量。
于是各部的校尉和司马、军侯等人纷纷前来请战,但得到的答复统统都是——暂歇休养生息,整备三军,静待时机便是。
什么叫静待时机?
董卓死了,其部各自四散,这难道还不算是时机么?
依刘琦的眼光,自然不会看不出眼下的局势,可为什么他就是出兵与对方交战呢?
这一日,典韦、严颜、甘宁等人终于等待不下去了,他们最终商议,一同前往刘琦的帅帐,向他谏言出兵之事。
诸位校尉、司马相约一同来到了帅帐,正赶上刘琦和法正,马玄正在下棋。
当然,他们下的并不是士族平日里玩的围棋,而是刘琦新近发明的斗兽棋。
此刻,与刘琦下棋的人是法正。
虽然一开始学斗兽棋的时候,法正多少有些手生,被刘琦虐了几次,但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超卓人物,在经过了认真的钻研和几日的熟悉之后,对此就已经是研究的精熟。
今日这场对局,法正扭转乾坤,将刘琦的小兽兽们吃了个殆尽,连个渣都没剩。
刘琦郁闷地看着棋盘,半晌过后,便长叹口气,揉了揉头道:“又输了。”
法正笑呵呵地道:“承让,承让。”
马玄在一旁看的手痒难耐,他对法正道:“孝直莫要猖獗,且看我来用这些虎、豹、狼、狗来杀你一盘!”
典韦站在帅帐口,看到三人这般没有正事,成天不思进取,只是聚在一起鼓捣一堆小动物,心中颇为气闷。
典韦清了清嗓子,迈步进来,对刘琦拱手道:“见过刘府君!”
刘琦抬起头,看到以典韦为首的一众将官进来了,先是一愣,接着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诸位不各自操练兵将,跑到刘某这里,所为何事?”
甘宁‘叮铃叮铃’的上前两步,道:“府君如何还有心情在这里消磨时间,玩这般游戏之物?眼下董卓已死,西凉军各部四散而逃,正是天赐良机!某家愿立军令状,率兵出阵,若是不能击溃董卓军余部,甘当军令!”
沙摩柯亦是道:“我也愿意随同甘司马一同出兵!”
严颜道:“府君,就请让我等出阵吧,与其在这里空耗时日,不如让我等与敌军一战,若是不胜,请府君斩下某这颗头颅。”
典韦朗声道:“府君,也算上我的这颗人头!”
刘琦扔下了手中的斗兽棋子,皱起了眉头:“我要你们的头做什么?”
法正轻轻地咳了一声,笑道:“府君,你若是今日不给他们解释明白了,怕是诸位校尉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琦深吸口气,道:“也罢,那我就问问你们,眼下打散了西凉兵和并州军,对我军有什么好处?”
“好处?”
在场的诸将皆愣住了。
打仗有什么好处?
打赢了不就得了?还管什么好处?
严颜认真地道:“西凉军残部,霍乱天下,助纣为虐……”
刘琦摇了摇头:“贼首已死,其余之人皆不过是从犯,该饶恕的时候就该饶恕了。”
严颜一下子语塞了。
刘琦继续道:“再说了,西凉军各部加起来还剩下七八万众,并州军三四万,难道我们要将这些人全杀了?非要将这十万人都逼的跟我们不死不休,才算结束么?”
刘琦缓缓站起了身:“我们眼下的这几万兵将,够跟他们死磕硬耗的么?我们来关中时的初衷是什么?忘了么?是救助那些被困在长安中的数万兵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目地变成消灭西凉兵了?”
众人被刘琦说的哑口无言。
刘琦又道:“就算我们能全灭西凉兵……但袁绍和曹操眼下皆在关中,表面上是盟友,可实际上呢?西凉兵在,我和他们尚算是有共同的敌人,没有西凉兵,你觉得袁绍和曹操会不会将咱们荆州军当成对手?”
甘宁恍然地一拍额头:“原来如此,确是我等思虑不周了。”
严颜道:“府君,那我们当下当如何做?”
“等。”
“等什么?”
“等谈判,等各方势力来跟我们谈判,董卓死了,西凉军四散,对于关东诸牧守最大的威胁已经死了,眼下是大家分配利益的时候,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跟袁绍,曹操,吕布,王允等人谈判的要好。”
经过刘琦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也不吵了,也不闹了。
严颜又问道:“府君既然不想跟西凉军交手,那为何又要紧随西凉军之后,并时刻打探对方的动向?”
刘琦斜眼看向了法正。
法正笑呵呵地道:“此乃在下之谋,至于原因么……诸位请再静待数日,法某自有成果给诸位看。”
……
两日之后,一名使者从郿坞前来,代表王允和吕布面见刘琦。
那使者见了刘琦之后,恭敬的对向他表示了王允和吕布的问候,然后又向刘琦转达了吕布和王允的请求。
请求刘琦不要再进攻以张辽和魏续等为首的并州军和荆州军。
刘琦心下冷笑,他知晓吕布是想收并州军于麾下。
但刘琦却装出了疑惑的样子。
”董卓麾下余孽皆为朝廷罪人,罪不容诛,我目下屯兵于此,就是为了秣马厉兵,一举剪除他们,为朝廷荡清祸患,怎么突然之间,反倒是要让我放过他们?”
那使者闻言咧了咧嘴,心中暗道王司徒果然说对了。
却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缣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呈递给了刘琦,道:“这是王司徒交给府君的书信,请府君亲启。”
刘琦眯着眼睛,笑呵呵地从他手中接过那卷缣帛。
然后便见他打开了缣帛,上面只有三个字:
“益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