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琦这样的上位者来说,若是纳蔡觅这样大族之女,亦或是纳蔡琰这样的名士之后,或许需要费些周折。
但对于任氏这种身份上跟他天差地别的女子而言,说实话,刘琦若是要纳她,根本都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
身份等级相差地太多了,纳她其实等于给她面子。
但毕竟刘琦为了今天这件事,提前给任氏在名义上做了宣传,而任氏的名声扬出去之后,刘琦纳了她,便也可以让自己的名声达到一个新的台阶。
有基于此,刘琦还是有必要亲自跟任氏说一声的。
任氏有些犹豫不定的看着刘琦,道:“妾身容貌甚丑陋,难道使君不嫌弃么?”
刘琦心中暗道……你容貌丑陋个鸟,少跟我装。
刘琦轻咳了一声,道:“貌丑又如何?你在长安有功,又送终了阿翁,甚是有义!似你这等忠贞又懂大义的女子,若能入我山阳刘氏之门,也是我山阳刘氏之福,我此举虽有奖赏你的意思,但同时也算是为我山阳刘氏寻了一个贤妇吧。”
说罢,刘琦看向蔡琰,笑道:“昭姬,你说我说的对吧?”
蔡琰事先与刘琦通过气,自然是响应他的。
“使君之言在理,似任妹妹这等贤女子,不可让与他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蔡琰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打鼓的。
虽然她也认可刘琦纳妾,不在意外貌而重视品行,但这位任姝妹妹的样貌也着实是太寒碜了些。
这样的女子娶回去,对于位高权重的刘琦而言,日后会不会成为负担呢?
刘琦当真会对她好么?
现在是感恩与赏赐,故刘琦纳了她,但过了几年之后,当任姝的这份功绩和刘琦对她的感激淡漠了之后呢?
她现在年纪轻轻就这般容貌,若是若干年之后,等她年纪再大些,岂不更难入目?
到时候刘琦不要她了怎么办?
虽然有这份担忧,但对于蔡琰而言,眼下也并无解决的方法。
她伸手招呼过来两名侍女,道:“待任妹妹去梳妆打扮一下,待稍晚些拿到聘书之后,便可、便可……”
说到这,蔡琰的脸突然一阵羞红,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便可圆房了。”刘琦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的羞意。
不要脸习惯了。
任姝意味复杂地瞅了刘琦一眼,轻轻俯身,谢过刘琦的赏赐,然后便和蔡琰所指的两名侍女一同下去了。
任姝走后,蔡琰颇有些担心地看向刘琦。
“伯瑜,你今夜当真要与她圆房?”
刘琦很是随意地耸了耸肩膀,道:“那是自然的,既然聘书已置,那她就算是我的妾了,这房自然是要圆的,至于仪式,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不用那般讲究,一切从简吧。”
蔡琰心下暗叹。
那个任姝……自己一个女人若是与她同床,多少都会嫌弃她有些寒碜,伯瑜居然是来者不拒。
也不知道该说是任氏的幸,还是不幸。
……
虽然没有什么正规的仪式,但毕竟也是新添一妇,对刘琦而言,也不是一件小事。
任姝那边自然是有侍女为她梳妆打扮,而刘琦这边,也是将他卧室中的床褥都换成了红的,门口和房梁上都挂上了红绸,院落中的石灯系红扎,尽显一副大喜之气。
而刘琦也是换上了一副红袍罩服,在新房外等待着和他那位新的妾室圆房。
而此刻,刘琦则是坐在院落中,听着荀攸的汇报。
“任氏之贤,旁的地方且不说,但眼下在军中经过传颂,确实颇响,但她样貌丑陋之事,在军中亦有相传,听闻使君不重容貌只重品行而纳妾,南郑城中已经传开,不论达官贵人,还是黔首走卒,皆对使君之行大为称赞,言使君乃是难得的贤君……毕竟,自古以来,便有商纣王因妲己灭国而周幽王因褒姒灭国之鉴,使君不重美色而重贤,在很多人眼中,就是大有作为的。”
刘琦微笑道:“有劳公达替我筹谋,当真是辛苦了。”
荀攸摇头道:“荀某有甚辛苦的,还是府君最为辛苦……”
说到这里,荀攸斜眼撇了一眼那已经布置好的新房,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使君,要是不愿,待圆房之前,末吏赶过来对你禀报,说有紧急军情需要你处理,如何?”
这是主动想帮刘琦解围了。
刘琦摇头道:“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房终究还是得圆的,就不劳公达费心了。”
荀攸长叹口气,道:“使君确有英雄气概,末吏今日真是服了使君了。”
这话听在耳中有点不太舒服。
虽然知道荀攸是在夸他,但这个夸法,多少让人有点不适应。
“你这一段时间也着实劳累,去休息吧,我进房间等人了。”
荀攸长长作揖,拜辞离去。
刘琦则是自己漫步进了新房之中。
坐在红彤彤的床榻上,刘琦的心突然间有点紧张了起来。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呢……凭借自己用后世识别美女的慧眼经验,还有在前世听说的那些历史故事,就无端的觉得这个貂蝉官是在装丑,是不是有点武断了?还是仔细查证一下会更托底吧。
她若是真丑,这事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好收场了呢?
还有,万一她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貂蝉,而是另外一个貂蝉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丑女,那这事是不是就尴尬了呢?
其实,刘琦原先是对自己这双招子的甄别能力有自信的,但所谓当局者迷,他此刻坐在新房内,突然间又有点泛起了胡思乱想。
对于自己前番的判断,也因为胡思乱想而稍稍有点自我质疑了。
“典君,典君在吗?”刘琦突然喊道。
今夜荆武卒中,给刘琦值夜的人是典韦。
他大步流星走到新房门前,低声道:“使君,有何吩咐?”
“去找荀攸,跟他说一声……让他按照他适才给我的谏言,过半个时辰左右,来这点个卯……”
典韦闻言一头雾水。
这天都黑了,一会使君还得跟新夫人圆房,这种时候让荀攸来点卯好么?
多煞风景呀。
但典韦乃是忠君之士,对刘琦的话从不表示怀疑,当下便见他快步领命去了。
刘琦一个人则是坐在房间内,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感觉不是他要睡别人……而是等着别人来睡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房门外传来一个稚嫩声音。
正是蔡琰的侍女,给任姝梳妆打扮的那个。
“使君,任夫人已到。”
刘琦喉结一滚,轻咽了一口吐沫。
“请夫人进来吧。”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蔡琰的两名侍女扶着一个身穿红色大袍,头戴珠帘罩盖的女子,缓缓地走进了房门内。
那两名侍女的表情颇为怪异,眼眸之中的惊讶之色此刻依旧未去,但当着刘琦的面,却也不敢过分的表现出来。
少时,她们二人将任氏搀扶到了床榻边,扶着她缓缓坐下,然后两人皆是福身做礼,便匆匆退出房门。
至于挑盖头的称杆,则是被那两名侍女留在了房中的长案上。
‘最后这临门一脚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
刘琦漫步走到长案前,伸手拿起了称杆,转身走到了床榻边的任氏身边。
看着面前的那个盖头,下面还有珠帘轻晃,刘琦眼前的场景瞬息间多了起来。
两种场景……
第一种场景,称杆一掀,出现的是一个标志的美人,经过梳洗打扮之后,与适才决然不同。
第二种场景,称杆一出手,出现的是今日白天看到的那张脏兮兮的丑脸,别说睡了,亲一下都下不去嘴。
真是考验啊。
刘琦轻叹口气,将杆向着罩头伸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是荀攸。
“使君,荆州刚刚传来紧急军情,吴郡的孙坚移兵鄱阳湖附近,陈兵列阵演武,似有取柴桑之意,刘荆州派使者飞马传信,召使君火速回荆州。”
刘琦心中暗道,这荀攸踩点倒是踩的是时候,典韦这时办的不错,不过自己这盖头还没掀呢,他这军情多少还是汇报的有些早。
该如何行事呢?
就在刘琦眯眼静思之际,却听门外荀攸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府君,孙坚陈兵鄱阳湖,似有犯境之意,真的是紧急军情。”
刘琦深吸口气,刚想回话。
却见床榻之上的任姝伸手将自己的头盖掀下。
她的表情与刘琦前两次见她的时候完全不同。
前两次,刘琦见她的时候,她都是一脸僵硬木讷,说话的声音低沉,让人瞅都不愿意多瞅一眼。
但此时此刻,她彻底放开了嗓音,且面上的僵硬表情不见了,一丝妩媚的笑意挂在她的脸上。
“使君,前线有大事了,您怎还不赶紧去处理一下呢?”
任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琦,眸子中的灵光微闪,似乎很清楚外面的荀攸是在搞什么鬼。
屋中的烛火光芒照在任姝的脸上,让人看的分外清晰。
论及外貌,蔡觅、蔡琰、杜嫣等人都是上上之选,然而单以美貌而论,她们三人竟然都比不过眼前任姝。
沉鱼落雁这种形容词不足矣形容,完美无缺的面容只是她外貌的一部分,重要的是她的眼波。
那一双眼睛如水晶般通透,眼底深处隐隐的透出一丝浅碧的颜色,仿是最幽媚的宝石,哪怕她漫不经心的扫你一眼,也会让你永生难忘。
她的气质不似蔡琰那种古典美人的书卷圣洁之感……而是狐。
若是将她扔到树林中去,让她身穿白衣往大树下一站,那就活脱脱的是电视剧中,专门在树林中等待着误入山林中的书生的绝色妖狐。
刘琦眯起了眼睛,然后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对着屋外吩咐道:“公达,你先回去……让孙坚等一宿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