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刘琦一直待在江陵,任凭六路兵马开向荆州,也不管不顾。
现在他才开窍了。
不是不管不顾,而是要看用一种什么样的方法去管。
面对十七八万的敌人,中规中矩的回襄阳领兵,正面对敌,虽有霸者之风,但实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莽夫做法。
真正的韬略,是在不经意间,骗过所有人,然后在暗处使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最小的损失去收获最大的利益。
刘琦又吩咐荀攸道:“如今之事,我去江夏,速破袁术应该是有能六成以上的胜算,虽然不能令其溃败而走,但短时间让他不敢向前,想来还是应该能够做到的,如今军权已在我手,我这就作书一封,以兵符印于绢帛之上,劳公达前往甘宁、庞德、徐荣等人之处,让他们起麾下之兵南下入荆南,虽然徐荣手中的兵少,不足矣打败孙坚,但要将孙坚挡在益阳城外,应该是不难的,只要他们能够阻拦孙坚二十日,便足够了。”
荀攸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道:“可惜这三人,刘荆州不愿意用,若是能够善用,皆足可镇守一方。”
刘琦笑道:“这事放在严君身上,其实也能够理解,毕竟甘宁是一个背叛旧主之人,且昔日在蜀郡的名声不好,庞德和徐荣,在父亲眼中都是属于乱贼麾下之人,焉能轻易任用?他毕竟还是爱惜羽毛的。”
荀攸心中感慨,自思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显得刘使君你不同于常人了。
刘琦又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请公达先生能够与甘宁等人一起,去一趟长沙。”
“使君放心,此事保管在荀某身上。”
典韦问刘琦道:“使君,那几个代表刘荆州前来江陵的名士,当如何处置,让他们自己滚回襄阳么?”
刘琦的眼睛眯了起来。
少许,方听他一字一顿地道:“他们不用回去了,今夜让他们跟我一起走,全部军前听用!”
典韦奇道:“若是他们不肯呢?”
刘琦微笑道:“典君,你麾下有三千荆武卒,难道连几个儒生,都劝不动了么?”
典韦闻言,当即恍然大悟。
跟上次劝蔡邕回襄阳,是一个套路啊。
他当即领命前去准备了,荀攸也向刘琦告辞,去收拾行囊。
此时的厅堂中,尚有法正和孟达二人。
法正对刘琦道:“使君留那几个名士在军前,所为何事?”
刘琦淡淡道:“他们都有异才,可堪大用。”
法正尴尬地咧咧嘴。
这话当真是敷衍人啊。
“使君,法某从襄阳离开之时,听仲璜公子说了一件事。”
“琮弟说了什么事?”
法正皱眉道:“刘荆州派使者前往牛辅军中去见贾诩,想要贾诩帮忙,劝牛辅退兵,不过贾诩却言牛辅联合李傕,打算合兵突袭襄阳,不好劝阻,除非刘荆州能够将其家眷送还给他……”
“无中生有。”刘琦冷冷一笑,道:“李傕眼下在关中受长安的皇甫嵩和张辽监管,且其根基之边有诸多势力围绕,除非他狠下心,彻底的不要关中的栖身之地了,不然是绝不会轻易离开关中的,再说他也不是没和我交过手,这荆州之地,靠他和牛辅,他吃得下么?”
法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贾诩是在虚张声势。”
“父亲不了解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回头我自会处理。”刘琦淡淡道:“孝直放心就是。”
……
当天晚上,刘琦等人就准备了辎重,三千荆武卒连夜准备启程,前往江夏郡。
当然,连夜奔袭的人不只是有刘琦,尚有高昌,付遣,王熙等人。
这些人一开始是准备迎刘琦回襄阳的,但如今突然要随同刘琦一起去前线,他们自然不干。
“刘使君,我等奉刘荆州之命,前来请使君回襄阳拜将,如今为何您反倒是要去江夏,还带着我们一起?”高昌激烈的抗辩道。
刘琦此刻已经是身着甲胄,全副武装。
他冷冷地看着这几个昔日的进谗之人,道:“你们这次带了什么给我?”
高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兵符和将剑!”
刘琦冷冷的将下话说完:“严君以兵符和十郡之兵于我,从拿到兵符的那一刻起,我镇西将军便有权力,调配十郡所有的兵、民、士以为战事所用,如今我要去江夏,令尔等随军出力,你们若是抗拒,便行同违抗军令……”
说罢,刘琦转头看向徐福:“元直,你也是第一次随军,你可知道违抗军令,当作何处置?”
徐福很是自然地道:“当斩。”
刘琦转头看向这些人。
这六位名士的脸在一瞬间都白了。
刘琦也不给他们反驳的时间,道:“军情紧急,眼下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多废唇舌……来人,着马匹给他们,另配甲胄。”
这纯属是赶鸭子上架了。
这些人虽然不满刘琦的行为,但面对那些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东西的荆武卒,却也不敢反抗,只能应命。
刘琦吩咐完他们之后,随即起身,来到的卢马身旁,摸了摸战马的脖颈,然后翻身上马。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刚刚穿上甲胄的马牞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刘琦的面前,向他拱手道:“使君、使君!末吏有话想跟使君说!”
刘琦从战马上趴下腰背,居高临下的看向马牞,道:“马公有何话要讲?”
马牞的喉头轻轻一动,随后道:“我等六人来江陵之前,其实除了要请使君回襄阳外,还有一事,就是刘荆州让我等在使君面前当面认错。”
刘琦的眉头微挑,笑了:“诸位皆是当世名家,何错之有?”
马牞忙道:“有的,有的……唉,也怪我等一时鬼迷心窍,从北里南来之后,唯恐不受重用,家族从此衰落,便寻机向刘荆州谏言、谏言……”
“谏什么了?”
“谏使君军力过盛,于荆州安定无益,唯请刘荆州自己掌兵,方为正道。”
刘琦笑呵呵地道:“好在你还敢说真话……既然严君让你们来江陵于我请罪,为何只有你今日来与我说,他们五个为什么不来请罪?”
马牞长叹口气,道:“旁人之事,马某又如何能尽知?唉,当初为了取近身之资,是故向刘荆州进了妄言,仔细想想,实属重罪,还请使君宽恕。”
刘琦的眼睛一眯,道:“宽恕与否,还需看你今后的表现,不过你今日之举,就你个人而言,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少从这一刻起,你的命算是保住了。”
说罢,便见刘琦一扬马鞭子,当先奔着北方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