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政治素养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很快就清楚了刘琦的意图。
现在对于刘琦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落实科举制度,同时还要取消人头税,归入土地中来收。
这套方案,在荆州以及益州已经彻底施行,期间也经历了辖境内的诸多叛乱, 但都被刘琦一一扫平了。
不得不说,镇西稻的普及给了刘琦强大的底气。
在这个时代,一个政治集团若是能够拥有足够的粮草,就等于掌握了经济霸权!毕竟现在还是农业社会,粮草在一定程度而言比货币发行权还要牛逼。
再加上借用战争发展起来的强大军队,南方的半壁江山所有因为政治改革的反叛,在这些年都被刘琦陆续的平定了。
荆州和益州的半壁江山, 如今已经成为了刘琦的后盾,现在将整个大汉朝的政治体制改过来,就算是他治下的豪强和士族会闹意见,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平定。
但重要的是,一定要迅速让他们露头,其中快速收拾朝堂中的反对势力最为重要。
因此,刘琦没有重用刘备,而且在白日间刘备来见他的时候,派许褚将他赶了回去。
刘琦所要给雒阳朝廷中人释放的信号,就是刘备此番也没有受到他的重用,而且已经被刘琦冷落。
这样一来,刘备就有机会接近入那些暗中想要对刘琦不利的群体之中。
按道理来说,这些有风险的群体,一时半刻也不会轻易跳反,但刘琦现在用最快的手段去碰触他们家族的核心利益,回头只要再稍稍的给他们刻意的‘放置一些机会’,相信这些人一定会沉不住气的。
到时候就一举收网。
刘备听了刘琦的详述之后,大概明白了刘琦的意图。
不过他依旧有些不解……
“如此大任, 陛下为何独独选中臣?”
“来人啊, 上酒!”刘琦对着宫殿万大声喊道。
少时, 便有荆武卒将酒菜端了上来。
“皇叔,你可看到了,朕入京在宫中的内侍,不用宦官,只用荆武卒,你可知为何?”
刘备摇了摇头,露出不解之色。
“这宫中的宦官,大多乃是先帝所遗留,我信不过。”
刘备这才恍然而悟。
不错,这些人原先都是先帝刘协那一代的人,其中有多少人被朝臣们腐蚀了,会不会给那些朝臣们通风报信,这谁也说不好。
“在这个大殿内外,目下的每一个人,才都是我信得过的,也包括皇叔你。”
刘琦的话让刘备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感动之情。
“承蒙陛下如此信任,臣万分感激。”
刘琦笑道:“你我乃是同宗, 我不信任皇叔, 又能信任谁呢?可眼下之局,若要施展苦肉计, 着一人能够打入他们内部,非皇叔不可……毕竟,荆州系的将领在明面上都是我的心腹,若是让他们做计,肯定会被对方识破。”
刘备抿着嘴,沉思良久方缓缓道:“备虽然曾在荆州待过一阵,但时间不长,后来又入仕朝中,就外人来看,我与陛下的关系,似乎并不牢固。”
刘琦重重地点头道:“所以,我才选了皇叔你啊。”
刘备又拱手道:“请问陛下,陛下如此信任臣,难道不怕臣被那些自诩为清流的祸害蛊惑……真的倒向他们那一边么?”
刘琦重重地摇了摇头,道:“不怕!”
“陛下竟如此信任臣的人品?”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对皇叔,一千個一万个信任。”
刘备听了这话,心中甚是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当然,以刘琦的角度而言,他确实是信任刘备的。
但不是因为人品。
刘备虽然是一时之枭雄,但是他的出身并不甚高,自幼织席贩履,虽然因为同宗刘元起的扶持门路,而有机会拜九江郡大儒卢植为师,但在这个经学为上,望族为尊的时节,刘备的身份和资源都还是太过低微了,他想要往上爬,就一定要有好的机遇才可以。
而刘备虽然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但从他升迁的路线来看,他走的还是边郡武将军功的那一条路,在大汉朝那些所谓的‘中流砥柱’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所以,刘琦换位思考站在刘备的角度上来看,以刘备目下的角度而言,他不论是站在士人或是望族的一面,所能获得的利益都是最小化的。
只有站在宗亲这一边,才能够让刘备平地崛起,一飞冲天。
这是他先天的自然条件所限,无可奈何。
而刘氏宗亲这边的天花板,毫无疑问就是皇帝。
所以,只有跟自己死混到底,才能使刘备的利益最大化。
这就是刘琦无条件相信刘备的原因。
两个人详谈许久之后,却见刘备站起身来,对刘琦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为汉室肃清毒瘤。”
“拜托皇叔了。”
君臣二人各自举起酒爵,相互对敬,随后皆一饮而尽。
……
两日后的朝议上,刘琦在朝廷中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下诏,由刘虞,刘和,荀彧,徐庶,蒯越等人牵头,以荆州原先实施的赋税方法作为基础,拓展一份全新的税赋征收法案,限期予以施行。
同时包括杨彪等士人一直上奏重立的太学,刘琦也已经答应重立。
但是,各地官员的任免,从此以后不再经过地方察举,太学生的补郎和补吏也没有了实质意义,刘琦的人才选用制度是由国家的五经博士进行统一的出题会试,通过四级会考,最后由尚书台根基标准排名择选,入榜士人的名单呈报天子与扶政大臣共同采拟录用,地方不再插手人士任免
而各郡所有的官吏任免权,也全部由中央统一收回,郡守不再有征辟之责。
法令一出,朝堂震动,诸臣皆惊!
饶是已经归附了刘琦的赵岐,伏完,吴硕,马日磾等臣子,听到此信之后,也不由纷纷站出班来,表示反对。
“陛下!税政和孝廉征辟之法,乃是自武帝时期就已经延续至今的祖制,延用数百年,岂可一朝而废?此乃动摇国本,颠覆朝纲之举啊!”马日磾高声对刘琦呼道。
“放肆!”刘琦直接出口将他怼了回去:“孝武留下的祖制,难道就不能改吗?孝武皇帝难道就没改过高祖的制度吗?若是天下所有的制度都一成不变,那还要皇帝做什么?要你们这些人才做什么?朕随便在民间找些黔首齐民,按照先辈留下的政令,一样一样的照搬不就是了,朝廷还给你们发秩俸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杨彪站了出来:“陛下此言,未免有失偏颇,陛下初登大位,想要改制,这本也无可厚非,可陛下却要细思,有些政策若是改的太急,只怕会生出祸患,贻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