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国公的心里面已经恨得不行了,这些人谈话为什么就不能小点声呢?为什么非要到这个地方来?吃错药了吗?
魏国公偷偷看了一眼陈洪,发现这个老太监也在看他,而且还笑得那么诡异。
这就让魏国公恨得牙痒痒了。
你那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你还看我?你还看?
算了,看就看吧,我不看你了。
魏国公直接转了头,开始琢磨一会该怎么办。
那边的人显然把事情谈完了,真的开始玩闹了,也叫了很多姑娘。
陈洪这个时候就站起了身子说道:“咱家看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去禀报陛下了。魏国公,不如和咱家一起去吧?”
看着陈洪的小模样,魏国公很想反问他,我想说我不去,能行吗?问什么这种没用的屁话!
魏国公只能硬着头皮,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当然,陈公公先请。”
“可别。”陈洪连忙摆手说道:“咱家就是一个没卵子的人,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着,怎么敢坏了规矩?国公爷是朝廷栋梁,世代为大明镇守南京,还是国公爷先请。”
魏国公看了一眼陈洪,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他不知道陈洪的这句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觉得这些看似夸奖的话语当中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这就让魏国公很不高兴,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发脾气。
两人离开了天字二号房,很快就转进了天字三号房。
看到魏国公两人走进来,朱由校笑着说道:“看样子事情已经完了。来,说给朕听听。”
说完,朱由校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两人。
陈玉儿此时站起了身子说道:“公子,那奴家就先告退了。”
这倒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朱由校也没有为难陈玉儿,直接点了点头说道:“行,你就先出去吧。出去之后去找钱老三,让他给你安排一下。”
“等一下走的时候跟着一起走,这些日子需要个人伺候。到了南京城,人生地不熟,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扫兴。看你还不错,就跟在身边吧。”
朱由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校没有去看陈玉儿,而是看着魏国公。
那就是话里有话,这让魏国公整个人都有些如坐针毡。
虽然是在说自己,可是完全没有问自己的意思。陈玉儿也知道没办法反抗,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还从外面把门带上了。
等到陈玉儿离开之后,魏国公就撩起衣袍跪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说道:“陛下,臣有罪!”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就是一愣,随后连忙站起身子走到魏国公的面前,伸手搀扶着他,问道:“国公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年纪这么大了,何至于如此?”
说完这句话,朱由校就把魏国公搀扶了起来说道:“别说没有什么事,即便是有什么事,朕也不会说什么的。国公不必如此。”
说完,朱由校看向陈洪说道:“可是有什么事情牵扯到了魏国公府?”
“是,皇爷。”陈洪连忙在一边答道。
魏国公虽然被朱由校搀扶着坐了下来,而且还被安抚了一番。可是魏国公的心里清楚,就这件事情,他就根本脱不了关系。
皇帝说的话,听听就算了。你还真的能当真?
谁如果当真的话,那谁就是个傻子。
魏国公显然不是傻子,如果陛下不想处理他,那就不会把他叫到这里来了。这摆明了就是要敲打他。
当然了,如果陛下彻底想弄死他,那也不会把他叫到这里来。说白了就一句话,陛下要敲打他,而且还要敲打得比较狠,让他大出血。
至于说那些安抚的话,也就听听就算了。或者是告诉魏国公,你还有后路,用不着鱼死网破。
当然了,也可能是故意安慰,回头再弄死他。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魏国公脱不了关系了,挨打认罚就是了。所以魏国公也摆正了心态,坐在那里等着陈洪说,反正躲是躲不过去了。
“那就说说吧。”朱由校也坐了回去,说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回皇爷,是扬州来的几个食盐商人。”陈洪说道搜搜
“盐商?”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迟疑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他们贩卖食盐的,怎么会牵连到魏国公府呢?即便是魏国公府也贩卖食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魏国公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皇室,不但是勋贵,而且还是勋戚。家大业大的,人口也多,平日里花销也大,这些,朕都能理解。”
说完这些,朱由校又看向魏国公说道:“国公不必如此,这没什么大不了。”
朱由校语气随意,态度温和,甚至连勋戚都搬出来了。
为什么是勋戚?
还不是因为当年他们家出了一个徐皇后,是成祖皇帝朱棣的皇后。
魏国公反而如坐针毡,一点都没觉得宽慰,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禀皇爷,这些人没有说盐的事情。”陈洪看了一眼魏国公说道。
“没有说盐的事情?”朱由校古怪地看了一眼陈洪问道:“他们不是盐商吗?怎么还不说盐的事情?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回皇爷,他们说的是人的事情。”陈洪再一次说道:“这些人有几个是秦淮河上画舫的幕后管事,其中还有一个人是魏国公府的管事。”
“噢,原来如此!”朱由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转头看着魏国公问道:“难道国公府在这秦淮河上还有生意吗?”
“回陛下,臣有罪!”魏国公连忙说道。
朱由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愧疚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你有罪,是朕,是朕没有做好。像魏国公府这样为了大明历代都尽忠的人家,居然都已经穷困至此,要靠着经营青楼的买卖来过活,是皇家做的不好。”
“是朕的过错。朕没有想到下面人的日子居然过得如此艰苦!真的是让人痛心疾首!魏国公,这些年国家钱财用度紧张,实在是没有顾得上。”
“陛下!”
听了这话之后,魏国公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身体颤抖着磕头,以头触地一直不停的磕。
皇帝这话你不能真听,你连反着听都不行。
这是好话吗?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的话!
他们这些人过的是什么日子,魏国公心里都很清楚,每年占了国家多少便宜,他们心里都明白。
为了安抚他们这些人,皇家逢年过节都会有赏赐,皇宫大内各种各样的东西就没少过。
即便皇帝的日子过得很困难,赏赐依旧是年节都有,可以说得上是非常看重他们。朝廷恩荫的有俸禄、孩子有出身,如果他们过得叫惨,那百姓过的是什么?
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魏国公,这一次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直接说道:“魏国公还是先站起来吧,乖乖的把话听完。”
“朕可没有说你错。至于说是对是错,还是等陈洪说完了再说吧。”
见魏国公还趴在地上,朱由校一皱眉头说道:“怎么?朕的话不管用吗?”
听了这话之后,魏国公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地站到了一边,静静地等着。
他知道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要完蛋了!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他家。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吩咐道:“你继续说。”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道,又继续说道:“他们其实是来商量一批人的,还说因为陛下的驾临,这是最后一批了。什么时候陛下要离开,什么时候才再开始。”
“什么人?”朱由校咪着眼睛,缓缓的问道。
“是从灶户那里买来的女孩。”陈洪偷偷看了一眼朱由校,缓缓地说道:“他们把这些女孩买来之后,分成了两批。一批选出来送到了扬州,另外一批送到了这里。听他们的谈话,每年都有女孩,而且数量还不少。”
朱由校听了这话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屋子里面的气氛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所谓灶户,其实是大明底层之中的一种人,他们其实就是煮盐的百姓,世世代代都干着一样的活。比起军户来说,灶户他们的日子会更惨。
军户军户,前面还有一个军。
而灶户,他们就在更底层。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国公,问道:“送到扬州去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扬州瘦马了吧?”
听了这话之后,魏国公的身子就是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回陛下,正是。”
“不错,不错。”朱由校点了点头,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脸上却是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做的好啊!”
和盐商一起盘剥灶户,拿了他们的盐还不算,贪了朝廷的钱也不算,还要把他们的人也拿走?”
“是不是每年都要去那里选一下?看看谁家有漂亮的姑娘,看中了就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