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桶里的红糖全部都冷确了以后,艺娘拿来一个精致的白瓷坛子,将这些美味的糖小心地收放到的瓷坛子当中,一个还放不下,只放下了大约三十斤左右的红糖,剩下的只能用比较粗的陶缸收起来。缸口用油纸扎紧,再裹上封泥,做得比做存窑藏的美酒还要谨慎。
“真好吃!”
众人齐心协力累得差点虚脱,才将几千斤的甘蔗变成了这一点点的砂粉,大家心里都很好奇,又替梁川高兴,梁川心心念念地到底是什么玩意。
梁川让他们尝了尝这红糖的味道,每个人往嘴里放了一小块红糖,那幸福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味道相当的甜美,现在正是每个人体力消耗最大的时候,身体最需要能量,一小块红糖入口立即为身体补充了能量。
现在每个人都还没有糖尿病的概念,不会说糖色变,在古代这糖尿病也叫消渴,是一种富贵病,真正的富人还有权贵才得了的疾病,普通的小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这种病想得都难。
红糖凝固的时候就块小冰块一样,但是用手掰开破碎的红糖就呈现砂状。这种古法制造出来的红糖不同于后世机器生产的‘红糖’,严格来说后世的红糖叫赤砂糖,原材料大部分是甜菜,其成分中对人体有益的许多微量元素都被吸收走了,纯粹就是给人补充糖分的。
至于这种古法的红糖,是蔗汁慢慢熬煮出来的,原原本本地保留了蔗汁中有益元素,而且性高热,对女人来说是极为有效的养生补品,生完小孩的产妇产后如果大量喝红糖对产后恢复大有裨益。
梁川就是到清源,也极少看到市面上有销售红糖或是白糖的商人,看来这玩意还没有普及开来。
红糖虽然作用极大,可是老百姓不懂得用,更舍不得用,现在自己是开发出来了,这产业要推广,其路还是相当漫长!
“艺娘你手上捧着这些红糖可要小心一点啊,这一小坛子的红糖可是比金子还贵。”
梁川一席话引人众人连连侧目,他们哪里敢相信这甘蔗榨出来的汁熬出来甜砂竟然这么珍贵?大概是东西来得太简单了吧,要是掌握了方法他们也能弄出来,他们眨眨眼,对梁川的话将信将疑。
“你们还别不信,明天拿一点去凤山的药店里去问问,看他们对咱们这红糖出价多少。”
梁川信心满满地说道,现代与古代有几样东西价值相差天与地,梁川知道的一样是糖,一样就是香料了,当然盐这类东西也经历了一段剧烈的变化,不过还不像糖这样。
唐代太宗去印度求来了制糖之法,在这之前国人吃的大部分是饴糖,也就是麦芽糖,这种也很甜,不过跟砂糖比起来还有差距,功效还有处途可是不能相比。
唐宋以来制糖业有所发展,但是完全是供皇室一家享用就捉襟见肘,四川两广这些地方也有生产红糖的,全部都是送往东京,一年朝庭采购几千斤,民间所能用到的寥寥无几,也正是因为皇家身份的象征,独享这种天价奢侈品,让红糖的身份万倍于后世。
有元一代,雄主忽必烈的心腹大臣,官居右丞相的廉希宪身患重病,大夫开出药引中就有红糖,凭右丞相的权势搜遍了大都也就是后来的北京竟然找不到一斤红糖,最后还是忽必烈听说了以后,咬咬牙从皇宫中挤出了三斤红糖给心腹治病。
两个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要权有权有钱有钱,还是一糖难求,不可否认这当中有战争的缘故,导致民间的生产完全停滞,可是从另一方面还是可以想象那时候的红糖是多么金贵,产量是多么的低。
“对了你们几个这些天有谁身子不方便的吗?”梁川看着五个女人,问了一个不太方便的问题。
众人先是脸上一红,不过看到梁川脸上丝毫没有猥琐的表情,心想梁川应该不会说什么淫邪的话才是,这样问肯定有梁川的道理。
五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艺娘才说道:“小钗、秀儿还有二花她们三个本来身子就。。。不太好,现在冬天更是经常犯病,疼起来手一摸比冰块还凉,我也带她们去瞧郎中了。郎中说这病根太深了,只能缓而难根治,哎。。”
三个人将头一沉,这事对她们的伤害是一辈子,现在更是有了永久的创伤,怎能让她们不难过。她们想的是怕梁川嫌她们身子脏,不配来做这个红糖的活,以免污了这金贵的东西。
梁川一听艺娘说的,这不刚好:“你们明天开始,每天舀一勺红糖然后煮一碗水拌匀了然后喝下去,这东西对你们的身子大有好处!”
红糖因为慢火熬制一整天红糖属性变为高热,因此对宫寒引起的痛经、手脚发凉、经期量大或者量少、颜色发黑等经期各种症状有很明显的改善,小钗他们就是被糟蹋得太狠,寒气侵入体内以致于现在积重损伤了子宫,这辈都没办法怀上孩子。
红糖虽然不能回天有术,但是起码可以让她们好过一点,总算能派上用场。
叶小钗三人本来已心凉如水,没想到梁川竟然要用这他自称贵比金子给她们养身子用,女儿家感情比较直接,眼泪漱漱地就流了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可怜她们这三株残死败柳,能不感动吗。
沈玉贞出身青楼,看到的从来都是尔虞我诈权钱交易,窑洞里人性早已经泯灭到不知何处,在这里一群苦命的天涯沦落人才到了温暖的感觉。
“哭什么,以前是没有这种好东西,现在用了不给你们先用, 难道我还给别人留着吗。。”
她们知道梁川其实为人挺抠的,但是这仅限于他对他自己,对于他身边的自己这些人,他都是大方得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有月亮,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从山上下来以后,更宁愿跟着这个陌生人,而不愿回到自己的家。
艺娘收集着做好的红糖,每一小颗她都要刮下来然后收起来。不仅因为这东西金贵,更是对她们女人的身子有好处。三哥说的从来不会错。
梁川带着诸人把糖绞还有毛竹管,吹火筒、笊篱、纱布、连环灶一丝不苟地清洗一遍,现在做的是食品行业,不是其他的服务业,容不得一丝闪失,否则制造出来的东西卫生不过关,吃坏了肚子可就要砸招牌了。
农村的许多小作坊作出来的东西是好,可是要是让人看到那制作环境,可能瞬间就失去了吃饮的欲望,他们自然没有意识到卫生环境对食物的重要性,也没有那么多的成本和精力天天去收拾。
梁川自然不想赚这种糟心钱,他要做就要做精品!
那五口大铁锅还真是宝物,慢火熬煮了一天的红糖,清理完锅里的糖渣,竟然没有一丝粘钱的痕迹,用布一擦,立马就恢复如初。古人的智慧真的很伟大,梁川再一次感慨,就这手艺在后世如果被人挖掘出来,价值不知道几何。不过人们早就更依赖于有涂层的不粘锅了,对老祖宗的宝贝还会再青眼有加吗?
最遗憾的就是甘蔗的出糖率太低了,现在的甘种不像后世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种良种,专门用于榨糖的甘蔗,现在还是最早的甘蔗,可能自然选择之下,甘蔗本身的蔗汁出糖率就比较低。
六七千斤的甘蔗啊,就仅仅出了这几十斤的红糖,出糖率才区区可怜的百分之一,梁川的心无比地痛,他对这一行业也不是很专业,甚至对于当下提高出糖率已经束手无策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
艺娘收好糖以后,将陶缸和瓷坛子小心地收了起来,放进柜子里锁了起来。一家人忙了一天,现在肚子还是空着呢,急忙升起火开灶。
梁川将整个过程从头到尾思量了一遍,自己第一次动手煮糖毕竟经验不足,期间不少环节都手忙脚乱的,哪里缺人急冲冲地叫人补上。今天运气还算好,竟然没有出问题,否则一个环节乱了套,其他的也会跟着出错。
糖绞那里其实事情都还算简单,只是简单地喂蔗,这里就安排两个人手就行,一个负责赶黄牛,等榨盆里的蔗汁满了将蔗汁倒进毛竹管里,流到铁锅里开始煮糖。另一个就只负责喂蔗。
至于煮糖房这里,梁川比较忙的就是赶水移锅这个环节,自己要顾着锅里的蔗汁不停地搅动,又要将起泡后的杂质去除,要么动作要快,要么人够多,一人守着一口锅才堪堪足够。
自己手头七个人才勉强达到了自己的理想要求,今天之所以这么累,就是每个地方都感觉像救火一样,一处做完就要不停地去另一处负责,要是人手够的话,那就各司其职就能将糖熬好了,而且不会累。
最后一个环节起砂过程中,梁川细想了一下,这个模具明天得去凤山让木匠刨制几个,以后做出来的红糖不仅可以是四四方方的,从模具中取出来也比较方便。刚从锅中起的红糖温度高,还需要一个人搅拌冷确,那就费时费力了。
这环节搞定了,又能省出一个人力。
梁川思来想去,眼下能帮得上他自己忙的,就何保正这一家人了。明天去做做何保正的思想工作,让他来帮忙,只有他让自己信得过,他们一家三口人,这人手就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