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使可没有心思看他们两个武夫打架,打架,呵,那是上不了台面的事,连宋人都看不起打架,他们契丹人夺了半壁江山之后,也有学有样,大家比的是权势地位,看不起这打架斗狠的粗人。
他低眼找了一找,从孙家带出来的箱子竟然一口都没有留下,这些混吃等的腌臢货还有心思看打架!气得辽使轮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海船上乱作一团。
阶级的矛盾不可调和,辽兵们看着辽使,忍下了这顿鞭子,可是个个心里不平啊,恨不能宰了这个猪头大耳的狗官。
辽使在船上朝萧一衍大喊:“回来!”
辽使站在船头往人群里一扫,突然看到两个熟翻的面孔,震惊得说不全话:“那。。奶奶。。的,难怪走到哪都不顺,原来窝里出贼了!”
他死死地盯着耶律罕和耶律重光,两个人冷冷地站在这群黑衣人的最后面,要不是他站在船高处,其他人又都是穿着黑衣,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辽使气得无处发作,只能再扬鞭抽打手下的辽兵。辽兵躲得远远的,生怕挨了无妄鞭。
码头上。
萧一衍与秦京拆了十招,各自迅雷闪电,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却都被对方化解。
两个人相视一笑,后跳了一大步,拉开距离。萧一衍开口道:“拳脚分不了胜负,现在更不是时机,改日有机会咱比比兵器,没想到南蛮还有你这好手。”
秦京微笑道:“多着呢,我身后就一个人。”
萧一衍远远地看了一下身后的梁川,记下了这张脸,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说完竟然追着已经开始驶离码头的海船追去,纵身一跃,身子像插了翅膀一般,脚踏凌空,朝海船跃了过去。海船上有人抛下了一根粗麻绳,萧一衍正好接住麻绳,荡了半个圈,飘到海船船身了,蹬了两下,竟然跃上了海船甲板!
就这一身手连清源堂不少的人都替他喝彩!清源堂不分立场,讲的是一个义字,这个人替众人断后,更是武艺极高的人,就已经让众人折服。
后面潜火队的狗腿子追了半天,个个喉头发干才勉强追到码头。
梁川一看,海船是追不上了,再等着被这些潜火队的人追上就麻烦了,于是跟尉迟还有秦京一接头,便商量着分头散开,人集中在一起容易被一锅烩了,最后在月台寺碰头。
两个人同意梁川的说法,各自吩咐了手下,点了点人马,四下散开。
梁川只带了耶律重光与耶律罕,三个人七弯八绕地也摸了回去。
清源港口巡营的兵丁一听码头有人抢船闹事,点齐了人马匆匆杀来,急急杀到港口一看果然有一队人马。港口是他们摇钱树,要是海船不来了,他们也用不着守着这港口,更没得收保护费了。
正所谓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负责港口守备的兵卒一见这队人马立即就冲杀了过去,见人就砍,管你是天王老子,敢来自己的地盘闹事,那就不要回去了。
丁得孙看人一拨接一拨,一拨比一拨狠,眼睛都看傻了,这还是直接冲他们来的,在清源以往都是他们寻别人麻烦,什么时候别人敢寻他们晦气。
港口守备的兵卒那是真刀真砍啊,丁得孙看了半天才看清楚,这些是自己人啊。可是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他,战场拼命有一招最阴的,就是冒充自己人,许多人就是栽在这招上的, 眼下乌灯黑火的,谁也分不清,越是这样说,守备港口的兵卒就越不相信,砍得越是凶!
丁得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源堂这些黑衣人抱着箱子逃之夭夭,再看看自己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
清源堂的人闪进巷子就脱了自己的黑衣黑面罩,若无其事地走着,就跟没事人一样。一行人兜兜转转,最后全部跑到了月台寺。月台寺梁川已经跟梁川商量好了,这几天门都不关,以防万一。
梁川看着各位忙得脸上又黑又脏,感激地拉着两位义兄弟的手说道:“晚上真是大大的解气,多谢两位义兄弟。”
尉迟添说道:“痛快痛快,孙家你都敢去招惹,捎着还把潜火队还有港口巡防那帮人一起给坑了,简直痛快!”
秦京也是跟着畅快地笑道,他的话一向不多。
梁川嘿嘿一笑,摸着脑袋,这事说得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只是想恶心一下那个辽使,没想到这事最后会搞得这么大,差点还失控了。
“两位哥哥要不带弟兄们去我那吃两口热酒,解解乏?”
尉迟添与秦京两个摆摆手:“吃酒就不了,晚上动静太大,我们趁夜早些回去免得惹人注意。对了,弟兄们晚上也顺到点什么东西,就得了几十箱香烛,正好你店里也卖这玩意,我们要这玩意没用,你全拿回去吧,记得把香烛化了再铸一下模,否则孙家看到他们家的香烛绝对认得出来。。”
尉迟添粗中有细,临走竟然还不忘提醒一下梁川要记得把香烛的外形变一下。三十来箱的香烛梁川等尉迟添他们都走了,叫来招弟搬回自己店里,看着有点发晕,这香烛怎么重得有点离谱,连招弟都发牢骚。
三十来箱的香烛全都打开,还真是除了香烛其他的一点金银都没有,看得人有点发愣。
“这谁啊,买这么多香烛做什么?”连沈玉贞看着这么多的香烛的都费解。
“老渭将这些香烛点点。”
苏渭拿着帐本开始入帐,大半夜的他看到这些香烛都有些奇怪,大白天要做生意,又没时间盘点这些香烛,难道梁川离家两天不见人影就去买了这些玩意?
梁川拿起一根肥腻的香烛在手里掂了掂,重得有点出奇!
这一大帮人拼死拿着这几十箱蜡烛不舍得撒手,难不成是带回家过清明节?也不可能啊,耶律重光说那辽使是辽国第一奸臣派来的,他家里缺这几根烂香烛?还是红色的。。
此时刚刚寅卯之间,屋外漆黑一片,月亮也躲了起来,屋子里油灯晕暗,沈玉贞两天没见梁川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面容更是清减了几分,更有一丝风韵。
“我点根烛,你们好做事。”
其实她是想看看梁川。
沈玉贞从木箱里随便拿了一根红烛,煨着油灯引了半天,那粗得离谱的芯子却怎么也点不着!
“玉贞你做什么呢,往旁站站,老渭眼神不好你还把光全挡了!”
沈玉贞歪着脑袋,不解地转过身来说道:“东家,这香烛好像是潮了,点不着!”
梁川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敢情奔波了一个晚上,搞到手的这香烛还是坏的?
他走到沈玉贞边上,一把抢过那红烛,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了看。突然他发现了一丝异样,烛光微黄所以不太看得出来烛芯的颜色,但是那烛芯晃着烛光,在黑暗反射着一丝的亮色!
梁川用手捻了捻烛芯,不捻不知道,一捻吓一跳!这绝对不是灯芯应有材质,手上传来的质感很硬,有点韧性,要说像什么,倒像是以前的铁线!只是颜色不一样!
梁川急忙拿来一把菜刀,将香烛的蜡全切得干干净净,只余一条光秃秃的烛芯子,烛芯上还沾着一些蜡,用油煤火一烤,蜡全掉光了。
梁川拿着那根粗得离谱的烛芯在灯光下看了看,不由得苦笑一声,将这芯子递给了苏渭道:“老渭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黄金做的。”
苏渭的眼睛很小,看什么都是一副眯着的神情,借着灯光,他看了看烛芯的颜色,又匀了匀分量,这么一条烛芯子,在他手上的分量差不离了。
“东家,要是这几十箱都是裹着香烛的黄金,那咱们可要发达了。。”
一话既出众人都拥了上来!争着脑袋看着苏渭手里的金子!连梁川都欣喜得差点跳了起来,赶紧让招弟将门窗锁好,这财可不能外露啊!
“还愣着干嘛,快把这些蜡都剔了啊,黄金咱留下!”
三十口箱子一屋子人连忙往库房里搬,一根都不留。然后几个人顾不上睡觉,剥着蜡烛上的蜡,将金芯子一根根地取了出来。
梁川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差点没笑出声,这个偷梁换柱暗渡陈仓的方法自己早该想到了。
早闻有一个传说,蒙古为了促成南宋权奸贾似道蛊惑理宗‘联蒙灭金’,送给了贾几十箱黄金,但是这些黄金为了掩人耳目全是缝在丝绸的夹层里,贾似道富可敌国,自然也用不上这些钱,就一直留了下来,最后被抄家没官,由官府一直保存到了朱元璋时期。老朱军费紧张找好兄弟沈万三借钱,后来还不上,就把这些快成灰的丝绸还给了沈万三。众人皆以为沈万三吃了个哑巴亏,后面的事就与梁川今天的经历极为雷同,也是狠狠地赚了一大笔!
孙厚朴给耶律乙辛送礼,如果明目张胆地送黄金,怕是连清源县城的城门都没走出去就被拦下来盘问了,也就这种方法能让辽人安然地将这些财物带回辽地。
果然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