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信的水平在西军之中只能算是中上水平,也就是牛逼的大将都死得差不多了,他这个廖化才有机会当先锋。
这个人打仗不行,拍马屁倒是一把好手。
说他能斩杀三千铁鹞子,就是韩琦范仲淹脑子进了隔夜的汤水也不可能去相信如此荒诞的事实。
铁鹞子的战力水平与大宋最精锐的禁军相比战损率一般是一比十,也就是要全歼三千的铁鹞子差不多得派出三万同样精锐整编的骑兵团,否则胜负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西军就是伙夫的锅全砸了了去铸铁也不可能拼凑出三万的铁骑来啊,如何有这么一支精锐的队伍能消灭眼前的铁鹞子?
韩琦看着眼前一车接一车不断运回来的尸体,他的眼睛不友善地眯了起来,在他看来,吴信这个人倒还好,虽然打仗的水平就那么一回事,但是绝无屠杀无辜百姓假冒功勋之举。
借他胆他也不敢!
倒是夏悚这个人就是个中看不中用只会耍阴谋诡计贪恋钱财的小人,他如会打仗应敌,这些人只怕是附近的百姓,又无辜遭了害,用他们的生命来让夏悚冒功。
但是韩琦也不敢空口说白话,他手头并没有证据,也不敢冒然参奏夏悚,眼下大敌在前,如果查证所虚,他倒落了一个犯上诬告之罪!
吴信是他派出去的,他亲自下了城楼,准备前去寻找吴信。这事的真相是怎么样,这个人最清楚不过了。
吴信刚喝了夏悚的迷魂迷,眼中满是自己升官发财的美梦,一看韩琦就知道不妙,韩相公为人刚正不阿,如果他逼问的话一定会查实这些尸体的来源,那自己到手的富贵不是飞了?
吴信眼神有些闪躲,一个翻身,跃下马来,远远地看着韩琦的身影就准备夺路而逃。
他在心中已和夏悚达成了攻守同盟,可不能让这倔老儿给坏了事!
他往城外走,没想到韩琦小老儿步子还不输他年轻人,一溜烟小跑追了上来。
吴信只能硬着头皮唱了一声诺。
“韩相公。”
“吴将军我且问你,那些尸首哪来的?”
吴信一时语塞,说了毛都没有,不说死路一条,韩琦的手段堪称铁腕,没人敢在他跟前打哈哈。
就在他犹豫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城外陡然生变。原来洞开的固原城门轰的一下闭得死死的,楼上的守卫来报,城外出现了一股骑兵,数量约在两千之数,正往东北方向赶去!
李元昊来了吗!
大敌当前,全城军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吴信也紧张起来,束紧战甲立时冲上了城头。
城头遥望,只见一股烟尘绝迹而去,他们每一个人都配备着三匹战刀,但是战马的外形看着让人有些奇怪,这马怎么这么瘦小,看着不似河套的党项战马啊!最醒目的还是他们身上的战甲,那是明晃晃的冷锻甲,要用铁锁连起来,将成拦江断潮之势,天下罕有敌手。
李元昊这次的目标竟
然不是固原城吗?连夏悚都颇为震惊,他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烂捏的道理,整个西军就数他的固原实力最差,水平最低。再往东北方向去,那就是庞籍的延州城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连韩琦都不信,这固原城是西军的最前线,这种跳板式进攻虽然有奇效,但是被前包后截的可能性还更大,况且这支队伍人少如此之少,仅有两千多人的样子,后面也没有见到任何的补给队伍,他们是想干嘛?
“传命三军严加戒备,此乃党项人的诱敌之计,山里定有敌人的伏兵,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
夏悚的分析很到位,这就是党项人一惯的套路,扔出一块小肥肉,后面实则有一头饿虎在虎视耽耽中!
党项人的骑兵越是不显露出直接攻打固原城的意图越是让诸位心有戚戚,他们知道战争之道虚则实之,他们这只前锋既然不是冲着固原城来的,那么后面的大队人马一定是奔着固原来的没跑了。。
原来人的心瞬间心如死水,昨天还开会说党项人会来,说曹操曹操到,来得如此之快,只是为什么党项内部的探子再也没有传回来消息?
所有人就连城里的伙夫都抄起了家伙严阵以待,可怜的梁川让丘八用铁锁锁住,拉进固原大狱后,死死地锁在石墙之上,他纵是有天生神力,可是也没办法扯开这生铁铸造的铁锁。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天一夜,韩琦也知道李元昊来了这事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因为这事关系着他们的生死,搞不好一不小心城池失守都有可能。
所有人在这种气氛中紧持了一天一夜,精力实在大不如昨天,自夏悚到下面的普通士兵,所有人都知道党项人的习性,他们比荒漠上的狼还狡猾,为了猎物他们能蛰伏五六天,这才第一天,时间还早着。
第二天子夜时分,一支云箭悄悄将一封秘信传入了城中,信是用大宋安插在党项内部的探子独有的封蜡手段保秘的,完全没有走漏的迹象。
可是全城的所有人接到这封信时一致认为,这他娘的绝对是党项的阴谋,安插在党项内部的探子要么已经暴露了,要么就是叛变了。
固原城的议事室堂内,连吴信身为镇戎军副都指挥使这级别的武官都没有资格参加的会议,在微弱的油灯中秘密举行着。
油灯的光在黑暗无力地跳动着,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正好让两个眼眶更显黑洞,更加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
夏悚把信推到了桌面上,这信只有他与韩范两人见过,武官更是一个都未曾一瞧。
“递过去每个人都看看。”
要不是城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铁鹞子从自己的眼前急驰而过,城中的武将文官几乎都会被他们安插的探子的密信给诳骗过去。
他们安在兴府府的探子这条暗线已经安排了数十年,从来没有失利过,以前也让西军的高层得到极大的重视和信任,但是信任这东西就是廉价品,一次失信终身怀疑。
信上写道:党项内部有部,党项军已全员撤回兴庆
府,各地府军紧急戒备,此时正是出兵之机。
夏悚都不相信这封信的鬼话。
一位指挥使武官跳了出来,厉声慷慨地劝道:“大人!此信定是党项人赚我们出城的奸计,大人刚刚也看到了,党项人的前军刚到,如何会退兵?”
其他人见如此浅显的道理被这人给抢先了,纷纷也跳出来,讲出自己多年战阵的经验,无非就是如何痛阵敌人诡计之奸诈,这信不可信之类!
现场的情绪无比地激动,说实话让他们主动出击去打李元昊,不如当场就把他们给杀了,这样死法还舒服一点。
这一次夏悚自己破天荒的竟然没有背锅,甩出一句要是这封信是真的怎么办,因为他自己也不信这信是真的,满意地看着群众的意见与自己如此发致,他高兴的安抚了一下激动的群众的情绪,然后自己总结了一下发言。
“李贼多诈,欺我西军无可用之人,这等雕虫小技老夫早已洞熟于胸,现在还请诸位各自还寨,把守好各处要门,切勿贪功冒进,中了李贼的圈套!”
“遵命!”
反正就是不出去,剩下的就是好好摆弄梁川了,这次一定要把这厮价值全都挖出来,一丁点都不剩!
韩琦趁一众人还在,马上提出自己的疑问:“梁川行踪离奇,又与无数尸身一同被吴信寻回,依我看,何不召吴信前来问话?”
夏悚摆摆手,心里笑道:你还想从中作梗不成?
“此事事关重大,定川寨乃我军前线,不久前又新败,官家对此地忌重异常,兹事体大,老夫决定亲理此事,就不有劳诸位了,老夫定给各位亡故的英灵一个交待!”
韩琦还要争论一番,张口欲言。
“散了吧。”夏悚直接下了一个逐客令,赶紧滚,少在老子眼前添堵。
待人散去夏悚强按心头狂喜,唤来左右问道:“梁川那厮何在?”
“正在狱中。”
夏悚还没起身,眼皮都没跳地下了一道令道:“先让那小子吃点苦头,记住了,千万别给我弄死了,这小子现在是关键人物,将来指不定要押解进京的,你做事比较机灵,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换身衣服,一会就去提审!”
这属下心中一阵犯难,这可不好办了,夏悚这人心机比海深,鬼知他想从梁川那配军嘴里撬出什么话来,万一把黑白说成白的,这冤枉不是让自己背了?
“不知大人想要。。什么话?”
夏悚气得给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你只管去摆弄梁川,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其他的事就不用你多虑了!”
这属下无故挨了夏竦一巴掌,一出门气得脸都绿了,到了大狱中,抓起挂在墙上的皮鞭,就想把气出在梁川身上。
“驴养的死肥猪,老子当年也是上阵杀敌的好汉,就就是世道不古风水轮流转,现在沦为给夏竦这等货色抹屁股,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