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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他们拿下,可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就在自己进大同城后的当晚就死在了牢房之中,别说杨震了,换了任何人来,只怕也能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
杨震心下自然大为惋惜和恼怒,惜的是聂飞这么个能带兵用兵人才的枉死,而怒的,却是郭荣这些人的胆大妄为,这分明就是当着自己的面在杀人灭口哪。而且他们还认定了自己查不出什么来,才敢干出这等事情来。
这一连串的想法,让杨震脸上的神色变得很不好看,一双眼睛更是不时在郭荣和前来禀报的随从身上来回扫动着,看得两人心里一阵发毛。
“杨都督,这事末将也确实难辞其咎,还请大人责罚!”眼见杨震沉默不语,郭荣心下没底,只好承认错误道,这是来了个以退为进了。
杨震听他这么道来,神色才微微一凝,眉毛也随之轻轻一挑。他当然知道对方这不是真在认错了,而是因为有恃无恐才说这话的。郭荣乃是大同总兵,地位虽然不如杨震,可比起聂飞来实在有如云泥,试问杨震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件事情就怪责他呢?除非杨震掌握了什么要紧的证据,或许还会针对他做点事情,但就目前来看,显然在此事上杨震是无能为力的。
既然无法追究,杨震只能暂且放过郭荣,便苦笑一声道:“我怎么会怪罪郭总兵呢?只是因为骤闻消息,有些受惊而已。这个聂飞也算是大同的宿将了,我又与之有过一段交情,知道他居然在昨晚去世,心下自然不是滋味儿啊。”
“杨都督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看重情谊,末将佩服。”听出杨震不会拿自己追究,让郭荣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几年前的那场争斗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是颇深的,还真有些畏惧杨震。
随后,郭荣又假惺惺地陪着杨震叹惋了一番,觉着自己总算是把这一事给遮掩了过去。可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时,杨震又突然开口道:“对了,聂飞是怎么死的?”
“这个……”郭荣不觉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亲随。那人忙道:“是因为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头,受刑不过自尽身亡……”说着,便把头一垂,不敢与杨震对视。
“居然对他用刑了么?”杨震目光一垂,又看了郭荣一眼。
郭荣的心又是一提,忙道:“末将一时不查,还望大人见谅。”
杨震摆了下手:“这其中情由我也能明白,他既然本就树了不少敌人,又是杀了上司被抓,在狱中自然难免吃些苦头。不过……”杨震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这么死了终究叫人不安,我想看看他的尸体,再问问那些看守,郭总兵不会不准吧?”
“这个……”郭荣本以为杨震在知道聂飞死后应该闹不出什么事情来,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一手,顿时就又有些紧张起来。有心拒绝,却又不敢和杨震唱反调,最终只得道:“既如此,末将这便叫他们把人都带过来。”
“如此有劳郭总兵了。”杨震淡然道。
又是半个多时辰后,贾驼子等几名看守便和躺在床板上的聂飞尸体一道被人送进了钦差行辕。当有些感叹的杨震揭开盖在聂飞尸体上的那块白布时,神色便是一僵,他没想到如今的聂飞竟是如此模样。
虽然在送来前已对尸体进行了一番清理,但那些多日拷问所形成的伤口是不可能消除的。尤其是人死血液凝固后,那黑白相间的伤口,配合着聂飞死前饱受折磨而变得皮包骨头的容貌,实在让人见而动容。就是杨震这样的锦衣卫大佬,见此惨状都不觉心下惨然。
半晌之后,杨震的目光才从尸体上挪开,看向了跪在下面的贾驼子等人:“你们是他在牢中的看守,他身上的伤都是你们造成的了?”
感受到杨震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这几位连大气都不敢喘。现在被杨震这么一问,几人更是一阵哆嗦,半晌,贾驼子才支吾道:“回钦差大人的话,他……他确实是被小的们拷打所伤……”
“人是在杀了人后当场被拿,罪证确凿,那为什么还要拷问他呢?”杨震突然弯下腰来,盯着那驼子,森然道。
这一下,让贾驼子面色唰地就白了,目光下意识就朝郭荣望去,似是求救,又似是畏惧。
郭荣也是一阵心慌,他没想到杨震对此事居然如此着紧,一点都不肯放松,要是这几个家伙吃不住劲,胡乱说些什么,自己可就有麻烦了。好在把这几个家伙叫来时已有人警告过他们,所以他们暂时还不会说不利的话,但显然必须为他们开脱几句了:“杨都督有所不知,其实这几个杀材以往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只要是落到他们手里的人,总会被他们拷打。而且军中那些与犯人有仇怨的,也会为了出气而塞钱让他们下黑手。说,你们是不是收了什么人的钱,才对聂飞下如此狠手的?”
被郭荣一瞪一问,贾驼子顿时就明白过来,赶紧磕头道:“小的知错了,小的因为贪心,这才……这才干出这等事来,还望钦差大人饶命哪……”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他那么快的反应,但见样学样还是会的,当即也纷纷磕头不止,向杨震告起饶来。
这个借口虽然不能为他们开脱罪名,但至少也是个解释,让杨震一时不好发作了。只得在沉默之后道:“郭总兵,这等事情我希望今后莫要再在大同军中出现,还有他们几个,也得好好惩戒一番。”
“是,末将一定会整顿这一风气,不敢再发生此等事情。”郭荣没口子地答应道,同时心里已松了口气。
杨震知道对方言不由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且带他们离开吧。至于聂飞嘛,就先留在这儿吧。”
“啊?”没想到杨震竟还有此一着,这让郭荣和贾驼子几个又是一愣,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这有什么不妥么?”杨震看了他们一眼问道。
“这儿可是钦差行辕,让个死人留在此地是不是有些问题?”郭荣忙找出个借口来道。
“我都不介意了,你担心什么?”杨震却很不以为然地道。
既然杨震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反正人都死了,郭荣也不信杨震还能从尸体里查出什么罪证来,稍作犹豫后,便带了人离开了。当然,他心里依然是充满了不安的,毕竟人可是他吩咐杀死的。
倘若郭荣知道杨震几年前在浙江,在北京都做过些什么,只怕就得再坚持一下了。居然把一具死者的尸体留给杨震,这不是在给对方机会,也是在给自己挖坑么?
果然,将他们打发走后,杨震当即就叫人对聂飞的尸体进行了检查,当然以现在杨震的身份他是不可能亲自动手了,在他带到大同的锦衣卫里,就有个精于验尸的仵作,由其动手可比杨震亲自来更可靠些。
虽然那仵作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在见到这么具血迹伤痕斑斑的尸体时,还是稍微变了下颜色,随后便开始了检验。
而杨震,则在一旁道:“我要你仔细查出此人的死因,到底是因为多日来受刑不过而死,还是被人谋害的。”
“是!”那仵作不敢怠慢,立刻低头查看起来,中间还不时拿起钳子来,翻动那些伤口,查看内里的变化什么的。
锦衣卫的人没少对自己手上的人犯用刑,甚至许多落到他们手上的犯人下场比聂飞更惨。但像今天这样,对在和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检验的,却是从未有过。这让周围的不少兄弟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有几个在一旁看了会儿后,便忍不住跑到外边呕吐去了。
倒是杨震,却显得颇为镇定,有时还帮着仵作出出主意,但好长时间的检验下来,却几乎没有什么发现。
“都督,这尸体上的伤口实在太多,要查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查出来的……”半个多时辰后,仵作有些吃力地道。
杨震也明白这事急不得,便点头道:“那就慢慢查,我要一个确切的结果。反正现在是冬天,也不怕尸体出什么差错。对了,你尤其要留意尸体的要害,比如心口,下体,又或是脖颈动脉处……”杨震似是指点地在聂飞的尸体上比划了两下,当手指点到脖子上时,他的神色突然就是一变,目光倏然就盯在了上面。
而受他这一指,那仵作也发现了异样,赶忙凑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随后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咦:“这个伤口……很有古怪哪……”
正所谓藏叶于林,在聂飞满身的大小伤口的掩盖下,这个针孔大小的伤口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居然让这位多年的老仵作都失了眼。但现在,既然发现了这一点异样,其中的蹊跷就别想瞒过他和杨震的双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