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距不过半步,拔剑,顺势横斩,斩击胸膛,以我手中宝剑长度,他速度再快也是躲不开的。
胸膛受剑击,无论逃跑还是反击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陈河信心满满地拔剑。
齐子元心中后知后觉浮升出惊恐与不甘。
还有,最浓重的,疑惑!齐子元不明白这豚犬一般的陈河为何忽然要杀自己。
他不是一向老实吗?
谁也不会对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有防备之心。
齐子元惊恐绝望地看着陈河拔剑。
陈河拔剑。
再拔。
齐子元脸上的惊恐和绝望慢慢变成疑惑、庆幸。
拔剑拔一瞬,可以说是躲不开。
但拔剑拔了两个呼吸,还没能拔出来……
齐子元立刻捏拳,一拳砸在陈河地鼻子上,随后一脚踢在他腹间,收回拳头时候顺势就把陈河手中的剑抢了过来。
疼!
陈河涕泗横流。
鼻子这等部位,即便是中了一剑,被整个的削掉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被打的时候就是疼。
齐子元不知道其中原理,但他与人论理争鸣的经验丰富,所以他起手便是一拳打在陈河的鼻子上。
陈河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着肚子,痛苦地缩在地上。
“你为何要害我?受了谁人指使?”齐子元手拿着陈河的剑,将剑架在陈河脖子上。
陈河强人了疼痛,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勉强睁着眼睛,弓腰站起对齐子元苦笑:“齐兄这是何意?陈某不过与你开个玩笑……”
“玩笑?”齐子元有一瞬的犹豫。
陈河的杀意是他所可以感受得到的。
但……他的确只是喊,没有拔剑,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正是这一瞬的犹豫,陈河所伺服的,便是这个松懈。
他猛然起身,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呸”一声吐向齐子元。
齐子元哪里想得到这个,察觉到有东西朝脸上飞过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同时不忘拔剑,想要给陈河一剑。
陈河一点都不怕齐子元手中的剑。
那剑方才在他手上时候,他就被坑了一把——那把剑,一年多未曾拔过了,此时已经锈蚀得拔不出来了!
吐完一口浓痰,陈河发狠,一脚踢在齐子元胯下。
自助结扎。
“啊啊啊啊啊……”齐子元猛然干嚎。
这一脚,不致命,但生理和心理双层的痛苦让一个胸怀远大理想并且拥有实现理想的切实可行的道路的士子无法忍受。
双手抱着伤处倒下。
陈河踢完这一脚,捡起落在地上的剑,呼吸渐渐浓重起来。
他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齐子元,摸了摸自己被打塌了的鼻子,擦擦血,目光回到齐子元身上。
“我杀了你!”齐子元虚弱地恨声说道。
“我要杀你。”陈河陈述道。
“我要杀了你这个小人!”齐子元双眼通红,咬牙切齿。
“我要杀你!”陈河高声陈述。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喉咙干涩。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伤我,待我伤愈,必定禀明太子,将你拨皮抽筋,食汝肉,寝汝皮!”齐子元声音虚弱,怨毒刻骨。
“我要杀你!”陈河声音更高了。
他咽下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呼吸更加粗重。
“你这……”齐子元的话语更加刻毒刺耳。
“我要杀你!”陈河声音低了下来,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他又重复了几遍,看着倒在面前的,与自己相处了一年多的熟人。
齐子元是看不起陈河的。
可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儒生们开始时候其实对陈河也并不是多坏。
反而,他们还说要教授陈河认字。
但终于没有教成。
因为他们被安排到了女闾。
所有人都无心再读书。
读书是手段,是获取荣华富贵,醇酒美人的手段。
当面前有着充足的醇酒美人,看得到获取荣华富贵的可能性,谁还会去读书呢?
儒生们自己也不去看书了。
陈河也没有足够的克制。
他也流连于女闾之中。
他们因此更加熟识了,于是很多被隐藏起来的性格特质随着渐渐熟悉而暴露。
儒生们对陈河也越发差了。
但大家是有交情的。
大家有交情……
陈河咽了一口唾沫。
“我要杀你!”陈河说道:“我想往上爬!所以我必须杀你,要怪的话,你也别怪我,只去怪太子殿下吧……”
陈河给了自己一个理由,然后拿起桌上的陶壶,猛砸在齐子元头上。
“你别怪我,我只是想往上爬……”
“你别怪我,我只是……想往上爬……”
血渐渐凉了。
屋顶上风更大了,干干冷冷的,雪停了之后,就开始刮风了。
风冷如刀。
墨者安坐在屋顶上,拿着温好的酒慢慢啜饮。
怀里不抱些什么,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做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好抱着孩子出来。
身下的屋子里隐约传出哀嚎声。
安打起了一些精神。
他在等。
等屋里的人出来。
如果,屋子里出来的是陈河与一名儒者,那么他就需要杀掉这两个人。
但若是只有陈河一人出来,那就悄悄地离开。
当然,如果陈河不幸没能出来……安也需要帮陈河完成他所未能完成的任务。
……
“你在做什么?”嬴政烤着火问道。
鞠子洲手中,是上下两个叠在一起的圆柱体石头,石头上有些凹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他慢慢推着柄,转动上面的圆柱体。
时不时,加一点煮熟的豆子进去……
“无聊,弄点东西吃吃。”鞠子洲说道。
“这是什么烹法?”嬴政指着鞠子洲手中的陌生器具问道:“这是做什么?”
“石磨,做豆腐的。”鞠子洲回答:“十二月底了,快……开春了,腌肉咸菜吃腻了,做点东西调调胃。”
“你?”嬴政看了看鞠子洲,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小石磨:“你这种人,还会在意自己吃什么吗?”
“我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吃的好一些?”鞠子洲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呵。”嬴政冷笑,捧着脸坐在床边,拿起一卷竹简,慢慢看起来:“我中午在这儿吃。”
“我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做出个什么东西来。”嬴政补充道。
“好。”鞠子洲慢慢转动磨盘。
“对了,我刚刚来时带了酒来,你要不要喝点?”嬴政看着书随口问道:“你若是不喝的话,就帮我温一点。”
鞠子洲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可以喝一点。”
嬴政挑眉,有些疑惑,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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