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华雄得知此事,一面令人回报徐荣此处战况,一面另派人手潜入酸枣城去,看看联军底细究竟如何,他自己却带着三千人,沿路来与王匡等三人对峙,令军士齐声骂战,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王匡见敌将得意,不禁暗暗叹息:“原本只是想响应曹孟德起兵吓唬一下董卓的,想不到连人家的偏将都打不过,真是丢脸啊,早知如此,就不该保留实力让方悦留守河内的!”
叹息归叹息,王匡与乔瑁张超商议之后,还是暂时死守不战,另派人去向酸枣传回消息,请袁绍另发精兵,来战华雄。
高燚正在盟军大帐之中,与袁绍叙说别后的情状,当袁绍听到高燚居然拿打关东联军的名义堂堂正正出了洛阳之时,更是惊叹不已。
“如此说来,文台自嵩山出兵前去与公路会合,也是明阳你的主意了?”
曹操听了半天,笑意盈盈地问高燚道。
高燚点头:“不错,此前我在南阳经营日久,现在依然在太谷与广成一带驻扎有人马,暂时由廖化与裴元绍二人打理,并且一直在向洛阳进行渗透,舅舅此时屯兵鲁阳,正需要一个急先锋打头阵,与我们这里形成掎角之势,共同牵制董卓,且河东与河内的白波军与黑山军有大量精锐活动,所以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有三面进攻的主动权的!”
底下鲍信不禁叹服于高燚的见识,他起身对众人拜了一拜,呵呵笑道:“真是叫人吃惊啊,这样看来,早在孟德矫诏之前,明阳你就已经开始在运作一个更大的联盟了,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对白波贼黑山贼下死手,原来就是想要利用其中的有识之辈!”
众人之中,张邈毕竟是与高燚有过过节的,他本意是推曹操为盟主,却不想反是袁绍这个家伙当了,心中就很是不快,现在又见半路杀出一饿高燚来,声威更在袁绍之上,且二人还是舅甥关系,不过对于袁绍和高燚的一些分歧,张邈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他于是心生一计,起身出口而说道:“允诚所言,正合情理,如此说来,本初公来坐这个盟主的位子,倒是有些名不符实了,论兵力,高家军以一郡之力而养十万雄兵,论战力,明阳身经百战,先后与黑山、黄巾、韩遂、白波、董卓乃至已故大将军及恶贼十常侍几番交手,胜多败少,论胆识,其蹈白刃、经风雨,不避刀剑,论名望,真后起之秀,耀眼如星--如此种种,本初公是不是该将此盟主之位,让贤于明阳?”
众人见张邈出列,以为只是说一番客套话,却不料竟然是这样的惊人之语,袁绍当即拉下脸来,正要说话,高燚早已起身,呵呵而笑:“孟卓兄实在过誉了,我高燚何人,区区一介褥子耳,哪里能和舅舅相比?舅舅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四海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我之辈,实在惭愧,且盟主人选已定,我高燚此来酸枣,不过是想为国出力而已,孟卓兄此番言语,莫非是不欢迎我了?那我走便是!”
说罢高燚还真的抬脚便要出帐去,曹操早上前拉了回来:“明阳你可不能走,要走好歹也立下一些战功才行,孟卓你也是的,现在是我等同心协力之时,我知道你以前与明阳有过一些隔阂,但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还要提它做什么?你明知道明阳不是为盟主之位而来,何必又惹出这样的事端来?”
张邈不以为意,继续添油加火:“呵呵,我这是好心好意啊,怎么还不被领情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高燚也不回头,只是冷笑数声:“孟德怎么能说我没有立下战功?典韦可是与那徐荣交战受了伤的,结果却也无人问津,就连犒劳的牛酒都不曾得到一口,如今还有人在中间挑拨是非,真是令人心寒啊!”
张邈这边也是冷嘲热讽:“典韦?不就是从我这里挖走的一员猛将吗?”
高燚也不示弱:“猛将?说得真是好听,人家那么大的能力,似乎只是被某人当做一个小卒子来用吧?我与典韦大哥以兄弟相交,而某人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呢?那一夜的情形,要不要我一五一十地对在场诸公都说出来?”
张邈脸色登时便白了,他想不到高燚不仅是个不轻易接受高帽子戴的人,而是还毫不留情地还了回来,一时之间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话可说,只恨恨道:“不必了,孟德也说了,陈年旧事过去就过去了,大家都不必再提就是,我军中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就不在此与诸君做别,盟主若有要事,差人来我军中言语一声即可!”
“慢走啊,不送!”看着张邈离去的背影,高燚不禁有点幸灾乐祸,没注意到曹操脸色可有些不好看了:“明阳你是来拆台的吧,孟卓可是我的知己好友,你这样故意气他,就不怕他赌气带兵回自己驻地去?”
“不担心,一点都不担心!”高燚嘿嘿一笑,“董旻的军队可是还在颍川呢,说是下一步就要抢劫汝南,谁敢保证不会去偷袭孟卓的陈留?徐荣都敢跑到咱们的地方来捣乱,别说其他人了,告诉你啊孟德师兄,董卓的将士们根本就不会把咱们这些乌合之众,咳咳,说错话了,不会把咱们这些仁义之师放在眼里的,人家一个小兵可都比咱们的大将杀的人多,那可都是多少年血里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
“不要管他,孟卓只是意气用事罢了,他不会是不顾大局之人,况且他的兄弟张超也在军中,自然要做好一个当兄长的本分,不过明阳你的人马也受伤了吗?我立即给邺城的文节去信,命他筹措些粮草来补给你的人马用度!”
袁绍也被张邈的话气得不轻,不过他想到自己毕竟是盟主,不能有失风度,于是强打精神,笑着对高燚道。
高燚等的就是袁绍这句话,他早就知道韩馥出任冀州牧之后,只是一门心思囤积粮草,以战备为名,丝毫不顾整个冀州的粮价上涨了两倍不止,一点也没有前几任的王芬、皇甫嵩和贾琮厚道,而在收到乔瑁诈称三公发去的劝说举兵起事的书信之后,居然愚蠢地问群下应该帮董卓还是不帮,高燚知道以后也是气的不轻,早知道这货这么一个墙头草,高燚当初就不该让人救这个糊涂蛋。
不过高燚知道袁绍现在在渤海混得风生水起,接连打下张燕盘踞的河间与常山等地,名义上收服了田丰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名士名将,其他诸如逢纪郭图淳于琼荀湛更是不可胜数,自然与韩馥这个袁家门生故吏的大力支持不可分开的,因此高燚也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即使要跟人撕破脸面,也得先从外人开始,他可不想再次落一个外甥打舅舅的霉头。
“舅舅,粮草的事情我看还是缓缓再说,邺城距离酸枣这里虽然不算太远但等粮草运输过来,我的人马也估计饿的半死不活了,还怎么打仗,现在不是该商讨一下怎么打退徐荣这几千人才是正经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也回过神来,曹操疑惑道:“王匡乔瑁张超等人去了多时了,怎么也不见回音?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似乎应了曹操的这番话一般,不等众人议论起来,营外一名传令兵飞马而来,形状极为狼狈:“王河内、乔东郡、张广陵三位太守一出城便遭遇了华雄的三千铁骑,被其几番冲突,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那华雄连斩了三位太守多名先锋大将,气焰极其嚣张,三位太守命小人前来向袁渤海请求发兵支援!”
高燚蓦地瞪大眼珠子,他耳朵出问题了,华雄?他没有听错吧,这货又复活了?
袁绍脸色登时有些难看:“三位太守带去的人马应该不下万人吧,竟然被区区三千敌军震慑住了,真是丢尽我联军颜面!”
鲍信这时说话了:“现在可不是考虑颜面问题的时候吧?岂不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董卓军中皆是精锐,明阳刚才说得没有错,是我们自己的战力问题,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只有声势,没有实力!”
袁绍拍案而怒:“允诚何必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鲍信面不改色:“原来我们还有志气与威风的吗?本初不是号称有谋臣良将数十员的吗?身为盟主,正当身先士卒,为我军堂堂表率!”
这话可是一下就戳到了袁绍的痛处,此次他起兵前来酸枣,正要借颜良文丑张颌高览诸人之勇名给董卓军诸将一点颜色瞧瞧,谁知颜良等人却是百般推诿,又说不得高燚将令,又说身体不适无法出战,袁绍实在想不通高燚是安的什么心思,既派了颜良诸人来相助于他,却又在用人之际百般阻挠,现在高燚就在眼前,袁绍实在是想问问清楚,但是那样他的颜面威风也可说一股脑扫地了。
想了一想,袁绍只得叹息一声,无奈说道:“允诚所言确实正理,可惜我身兼盟主位置之重,而上将颜良文丑运粮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
“舅舅若不嫌疑,外甥愿意出战华雄!”
高燚如何不知道袁绍的心思,现在诸军各自生疑,士气已然被对方夺了一半,正是所谓的未战先怯,高燚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刚才听到华雄这个名字之时,确实是有些被惊到,但仔细一想,之前典韦已经同徐荣交战了一场,如果徐荣军中有什么厉害人物本事不弱于华雄的,不可能这个时候才出现,那个徐荣一定有什么别的阴谋,而只是以这个不辨真假的华雄来吸引联军的注意力罢了。
而且高燚也确实想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华雄,又是怎么样一个人物。
“明阳勇烈,可堪此任!”袁绍正在为无人可用而烦恼,见高燚请命,自然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曹操却是拦在高燚面前:“明阳莫非要亲自出战华雄?此人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派元让与妙才助阵,一旦不如意,可速速撤回!”
高燚笑笑拍着曹操肩膀:“孟德师兄不必为我担心,不要忘记了,敌军可是不止只有一个华雄的,那个徐荣一定躲在暗处,不知道要搞什么小动作的,不可不防啊!”
鲍信走过来满不在乎:“华雄也好,徐荣也罢,加起来人马也不过我们的九牛一毛而已,敌人要战,我们不给他战的机会便是了,明阳也应该知道这样的道理!”
高燚看向鲍信,语气郑重道:“我确实知道这个常理,但是不要小看徐荣这根毛,他为何明知道我们人马众多还要强渡黄河前来挑战,难道不是为了摸清我们的底细然后好去回报给董卓?让董卓有足够的备战时间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不禁一凛,确实他们都在想着如何应战华雄,根本没有想过这么远。
而高燚已经昂然大笑着步出了帐外去,只留下一句话来:“既然徐荣这么想知道我们的底细,那么我们就把底细夸大一点给他知道,该怎么做,诸君应该比我高燚更加清楚!”
曹操看向袁绍,袁绍会意,立即下令道:“诸君回到自己营地去,严防有敌军偷袭!”
“诺!”
高燚回到自己军中,将前后情状一股脑说了,便立即召集亲卫营人马准备出战,却吩咐不要吵醒刚刚睡熟的典韦,径自出了大营,朝着假华雄所在之处进发。
半路之上有军士来报,言说赵云正带了五千锦骑军,刚刚渡过了白马津渡口,依照高燚将令,朝着酸枣这里进发,高燚立即命军士回报赵云,前来酸枣城外,前来抢个功劳。
此时假华雄见王匡等三支人马严守不出,知道一定去请救兵去了,而又迟迟未得徐荣消息,便引军暂时回阵中少歇,然而忽然听得侧翼方向一阵骚乱,他当即提刀上马,引着亲随前去,却见一支五百余人的兵马,由一员猛将领着,在自己侧翼之处一阵肆虐。
当下来将见了假华雄,勒马冷声喝问:“华雄已死,你是何人,敢冒其名?”
假华雄不由微微惊诧,更不多话,骤马提刀,便要给这人一点厉害,同时又命身边骑兵呼啸一声,向着对方冲锋。
然而未及交战,假华雄突然就见对方单骑杀来,自己数百精兵竟然被对方挥刀杀退,火光之中,但见此人生得极其威风,顶盔掼甲,策马扬刀,呼喝之间,只见一阵刀光闪过,早已人头落地,死绝当场。
假华雄的军士各个看得呆了,愣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将军死了!”
对方也不多话,提了假华雄的人头,上马引着自己的五百军士从容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多时,这五百人马便到了另一处隐蔽的山坡上临时搭成的军营,熊熊篝火映出为首之人的面庞,赤面长须,龙刀绿袍,正是关羽。
而在营中也有两人闻声带着数百军士迎接出来,见了关羽,面上一阵喜色:“二弟,此行看来又是不虚啊!”
关羽点头,目光落到自己坐骑脖子上悬挂的一颗人头上面来,淡然说道:“宵小之徒,也敢冒称华雄,便是那真华雄也死在了我的青龙刀下,此人当真是不自量力!”
一旁的张飞老大不高兴:“每次大哥都只准二哥出马,留俺老张在这里,真是好不自在,咱们现在已经有几千人马了,不明白大哥为何不去见那个袁绍,他好歹是高燚的舅舅,如何不会给咱们几分薄面,不过话说回来,这群所谓的群雄也太弱了,一个假华雄就打得他们招架不住,还想去跟董卓打,不自量力!”
刘备怪罪地看了张飞一眼:“三弟这是什么话?云长前去,我最是放心,他起码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退,至于为何不去见袁绍,也是事出有因,我们虽然与高燚有些交情,但是比起袁绍来,到底又疏远了一层,这十几路的诸侯,各个是按照资质爵位来排先后,我们一无军功,二无名望,三无爵位,去了只能是给人看笑话,说不定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此次伯珪本来打算一起前来的,有着他来引荐我们,也是不错,可是他与幽州牧刘虞产生了一些过节,便也不来了,我们既然以安汉除贼为己任,自然不可不来,报国杀敌,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且看看这个袁绍,是真心还是只为一己之私之人!”
正在这时,军士来报:“启禀主公,山下有一队人马经过,看着旗号,似乎是赵云率领的高燚的锦骑军,我们是否现身前去相见?”
“不必了!”刘备想了一下,看着关羽手下的敌将脑袋,然后道,“我们欠高燚的人情实在太多,只怕要还很久才能还清了,将这颗人头送与赵云去,人人必定都会以为敌将是高燚部将所杀,当对高燚更加另眼看待,我们就继续潜伏在暗处,暂且观望一阵子,再决定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