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不打算要命了吗?”
陈到在阵前,看着苏飞的举动,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不由得对这个苏飞产生了一兴趣。
不过这丝疑惑却很快就消散了,陈到更愿意相信,这是对方的最好一挣扎。
也好,如果对手太过容易对付,反而没那么有意思了。
苏飞自然也看到白眊兵后方的陈到大军,他厉声朝着陈到喝道:“来将可是汝南陈叔至?”
陈到打马出前,朗声回应:“正是陈某!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某乃江夏太守黄祖部将苏飞是也,素闻高燚仁人君子,不轻易起刀兵之祸,如何今日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是何道理?”
陈到不听这话还好,听后不仅放声而笑,随即沉声喝道:“你这几句话,简直是漏洞百出,明明是黄祖不自量力,陈兵汝南,犯我边境,再者,高家军过处,并未加害江夏百姓一兵一卒,如今你三面城门都被我们大军包围,识相的感慨投降便是!”
苏飞见陈到距离自己不远,便悄悄命令身边士兵暗放冷箭,只听弓弦响处,陈到早已有了警觉,抬手竟然便把箭拿在了手里!
陈到将箭一折为二,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杀!”
“杀!”西门前众军得令向前,潮水一般涌向苏飞人马,喊声惊天动地。
“我们也上!”苏飞牙关紧咬,指挥士兵们也迎击了上去,两支人马厮杀在一处,顿时城门前又是血流成河。
正厮杀之间,陈到顿时听到后军处传来一阵喊杀声,他不由疑惑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早有士兵前来报告:“将军,后军突然来了一支敌军,正截住我军厮杀,领头之人,自称是刘表侄子刘磐,他手下有员大将黄忠,武艺实在了得,后军支撑不住,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
陈到听见,脑子里只嗡的一声,也不管这里的形势,匹马便朝后军方向冲去了。
剩下的士兵们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倒也有聪明些的,知道陈到是在乎张宁和甄荣的安危,立即便纷纷跟了陈到而去。
苏飞见陈到突然离去,又听得远远有厮杀之声,不由露出了笑容,他对士兵们道:“一定是刘磐公子派兵从长沙前来救援我们了,大伙们打起精神,我们杀过去!”
“杀!”众人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欢呼着冲杀了出去。
白眊兵们没了主将,一时间有些慌乱,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一个个假装败逃,四散溃逃而去,等着苏飞人马消失了,他们这才重新聚集在了西门前,展开了对西门的猛攻。
苏飞得知这一情况之时,自知大意,立即又带兵杀将回来,然而这次白眊兵死死堵住城门,防止苏飞杀进去,黄祖在城头上看见,想要命令士兵打开西门,却又怕把敌兵放进来,只好一个劲地命令城头弓箭兵对着白眊兵放箭。
但是寻常箭支根本射不穿白眊兵的铠甲,倒是因为苏飞人马在与白眊兵交战,黄祖弓兵误射了不少苏飞兵士,就连苏飞本人都被射了一箭,他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正苦闷之间,士兵回报黄祖,张虎随陈就前去剿杀李通阻止决堤,却半路上遭遇了高燚大将秦翻的截杀,陈就当场被秦翻斩杀,张虎士兵也被秦翻人马杀散了,张虎不敢回城,只带着残余人马不知所终。
黄祖听了,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张虎大败,敌人阴谋还在继续,虽然有刘磐来助,却也是杯水车薪啊!”
言之间,又有两名传令飞马而到,一人报陈生出城与袁术大将纪灵交战,不数合便被纪灵生擒而去,另一人报高燚亲自在北门外督战攻城,好些高家军士兵已经攻上城墙,与北门守军展开了厮杀,形势岌岌可危。
“看来西陵城果然守不住了,我们准备撤退!”黄祖狠狠心,知道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就下达了命令。
“诺!”
“等一下,命令士兵们换上百姓的衣服,就散布消息城中有百姓,请求高燚不要决堤!这样就可以为我们撤退争取时间了!”
高燚此时在北门处,目睹着自己的士兵们渐渐压上了城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沉声喝道:“不愧是我高燚的兵,看来生擒黄祖只是时间问题了——”
话没完,突然一只流箭嗖地一声,几乎是擦着高燚的身体而过,将高燚的衣袍划破了一个大洞,旁边的亲兵们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纷纷凑了过来,举起盾牌护卫在高燚身前,刘晔也劝阻道:“主公还是回大营去吧,这里实在危险!”
“危险,这算什么危险,比这更危险的时间我都经历了不知道有多少!”高燚冷声而喝,同时命令士兵们将盾牌拿开,“黄祖已经势穷力竭,张虎败逃,陈生也被生擒了,能有什么作为,你们都一边呆着去,不要遮挡我的视线!”
士兵们却都纹丝不动:“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公,不管何时何地,请主公爱惜自己!”
“随便你们,一个个都这么不听话,等这场仗打完了,就把你们都换掉!”高燚无奈地笑笑,转过身去,做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来。
众亲兵们张大了嘴巴,随即又哀求起高燚来:“主公别啊,我们喜欢做您的亲兵,保护您的安危是我们做梦都想做的事情!”
刘晔在一旁笑了:“你们傻啊,主公是想要提拔你们做将军!”
“啊?”众人受宠若惊,高燚这时不冷不热地道:“就是牙门将而已,好歹也算个将军,不做就算了!”
“做做做!”众人立即一口答应下来,做了牙门将,就可以正正经经地带兵出击了,虽然他们很想留守在高燚身边做亲兵,但明显冲锋陷阵才是男人的最爱,自然是毫不犹豫了。
时间渐渐推移,北门的黄祖军抵抗越来越弱了,高家军在夺占城头之后,立即从城头杀进城中,杀散残余的城门守军,将城门打开,城外的高家军立即一窝蜂涌入了城中去,对负隅顽抗的敌军进行着最后的歼灭战。
与此同时,袁术军爷攻破了东门,倒是西门迟迟没有攻破,不免令高燚有些起疑。
“陈到的白眊兵不是很能打的吗?怎么这次反而被我和舅舅抢先立功了?”
思索之间,只见一员大将引着数百人马,从东面街道上风一般而来,见到高燚,滚鞍下马,拜伏于地,口中沉声道:“末将纪灵,拜见高府君!”
听到纪灵两个字,高燚微微震颤,袁术还真是有能耐,到底还是让他把纪灵给收入麾下了,他打眼看着纪灵,只见对方一身烂银甲,身披猩红披风,浓眉大眼,也算是标准的北方人面孔,不由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我素不相识,如何便知道我就是高燚?”
纪灵大笑一声:“来时袁公得清楚明白,不要担心认不出高府君而闹笑话,只挑人堆里最年轻的那个去认就行了!”
“哈哈哈哈!”高燚想了一想,还确实是如此,自己的军中还确实找不到比自己岁数还的人了。
高燚将纪灵扶了起来,想起演义之中,纪灵可算是一员不弱的猛将,正面单挑,与关羽战到了二十回合,虽然这个战绩有一些水分,但也可以想见实力相当于一流水准了,起码他知道的是这次战斗,纪灵几个照面就生擒了陈生,实在是振奋人心的很。
“我的好外甥,自己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远远的,袁术的声音传了过来,高燚望去,正是袁术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了城中,并且还押解这一干俘虏,他打马出前,笑着打算过去同袁术些玩笑话,然而不知何处却射来一支羽箭来,正中袁术前胸,袁术诧异地看着这支箭,一头栽下马来。
“舅舅!”高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巴微微颤抖,他疯了一般地冲到袁术跟前,将袁术扶了起来,但是却看到袁术胸口正不断有血流出来。
“啊!!!快去抓刺客!我要把他给千刀万剐!”高燚抱着袁术,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
袁术醒了,他惨笑地摸着高燚的脸,断断续续地道:“我……今天……看来……运气……不大好啊!”
高燚将袁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一话就已经泣不成声:“舅舅,舅舅,你别话,我马上让士兵给你脱去衣甲,给你治伤,给你包扎,玥儿还了,要让你抱抱他的,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
士兵们都自动地围在了袁术的身边,纪灵更是跪在了袁术的身前,神情异常凝重,却没有眼泪掉出来。
袁术看了每个人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了高燚身上,呵呵笑着道:“明阳啊,自从败给曹操之后,我在寿春想了很多,你看,我这个人天生就不是争霸天下的命,倒不如做个好人,把自己的部下都送给你啊!”
“舅舅你在什么!”高燚这几天刚刚从孙坚的事情中恢复些精神,现在袁术的遇害又他不知所措了,“外甥岂是那种人!”
“你不是人,一直都不是,你是坦荡荡的君子,如果你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不定这天下早就是你的了!”袁术微笑地看着高燚,语重心长地道,“倒是舅舅我,做了很多次人,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很多,很多!”
“不,舅舅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外甥只会觉得惭愧!”高燚完这话,忽然发疯一般地捶起了自己的胸口,“我为什么这么自私,我自己攻打江夏不久好了,我为什么要让舅舅也来,如果不来,也不会有事,我好残忍,我好愚蠢!”
这是高燚掏心窝子的话,也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简直像要把心脏给捶出来。
然而最终,高燚的手还是被袁术的手给拉住了,他微微发怒地看着高燚:“明阳,你是个男人,男人懂吗?咳咳,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死之后,我的部众都归你统属,纪灵,你做个见证!”
“诺!”纪灵应了一声,虽然没有掉泪,可是眼眶里面也有水光在闪动。
“明阳,我这里有一封信,我死后,你再打开看它,看完后是烧掉还是公诸于天下,你自己决定!”
着,袁术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来,交到了高燚手里,随后头一歪,手也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