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其意如何?”听到朱赞仪的话,陈洽马上接道。
“孤以为,此事宜急不宜缓,所以决定急切行事,三五个月内将此事办妥。”朱赞仪道。
“谨遵殿下命令。臣这就下去操办此事。”陈洽马上说道。
“爱卿就不好奇为何孤会想着要急切行事?”朱赞仪忽然问道。
“此乃殿下的决断,臣岂敢置喙?”陈洽答应一句,见朱赞仪没有再说什么,又与他商议了几句细节,躬身退下。
陈洽没有接他的话茬,让朱赞仪感觉有些无趣,他转过身看向窗外,盯着北面说道:“不过升龙城的几位将军,应当会猜,也能够猜到孤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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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江王殿下这样决断,定然是着眼于外而并非安南之内。”张温手里拿着从南定城发过来、陈洽手书朱赞仪亲自用印的绝密文书,对孙恪、李坚、李景隆等人说道:“大军不可久待于安南,我以为,陛下多半会下令留下十五到二十万将士,其余之兵尽皆遣返回去。就是这不到二十万将士,其中至少一半顶多也就在安南待一二年,早晚也要撤回。”
“兵一少,对于安南人的震慑也就会少,想要平定叛乱也困难一些;靖江王殿下要快刀斩乱麻,趁着大军还在安南就将事情定下来,以防节外生枝。”
“况且,”张温忽然一笑:“殿下恐怕也有自知之明,知晓若是在朝堂上耍心计,恐怕比不得这许多的安南士绅群策群力,即使对他们分化拉拢,也得许出不少东西,还是将名分直接定下来更加简单。”
众人点头。他们虽然不像张温想的这样全面,但其实也想到了许多,所以倒也没有人恍然大悟。
“依我看,陛下定然会准许此事。一者,此策并无疏漏;二者,陛下对安南之事也十分急切,这个方略很合陛下的胃口。”
“哎,陛下从前行事一贯沉稳,谋定而后动,也不知为何对征伐安南如此着急。行军打仗不能迟疑不决,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谨慎为好。”张温点评允熥在这件事上的行事。
不过他也就是点到即止,马上将话头转过来:“既然殿下已经决断,那就依照殿下的决断来做吧。”
“李坚,你派人将胡季犛父子均已被生擒之事在安南北部广而告之,劝降尚未投降的胡朝将士。”
“孙恪,你注意着,若是四方仍旧有不降的胡朝将士,带兵剿灭了他。”
“李景隆,水中胡季犛命人打下的木桩可要快些清理了,不可放它们继续待在水中。尤其是红河两侧的木桩,一定要尽快清理干净。”
“是,侯爷。”他们三人均躬身答应。
张温点点头,还要再说,忽然咳嗽起来,感觉喉咙里有东西堵着,让下人端痰盂过来吐了一口痰,只见痰内有血丝。
“张侯爷,自从大军入了安南已来您可是太操劳了,不仅用兵打仗需要您来掌总,就是打下的城池的大事小情也都过问,恐怕身子承受不住,还是都休息休息。”李景隆马上说道。
“不妨事。”张温擦了擦嘴角,说道:“这算不得什么,当年我和先帝参赞军务,一连三四日都不怎么睡觉,也没什么。”
‘可侯爷您现在的年纪和当年可不一样了。’李景隆心想,最后这句话还是烂在了嘴里。说话可一不可二,即使是好意,话说得多了可就讨人嫌了。
张温继续吩咐:“现在沐晟带兵镇守太原(安南太原)、宣光等地,蓝珍带兵在西都城,也向他们传殿下的意思,告知当地人胡季犛父子已被生擒之事,若是有不降的一律消灭。”
“何荣带兵镇守乂安、演州、清化等地,清化离着西都城很近,命令他带兵返回乂安,将清化交给蓝珍镇守;并且命他南下攻取河静、广平、广治等地。”
“既然仗马上就要打完了,还需定下各地的官员。李坚,我要前往南定城与殿下商议此事,升龙城这里的庶务就交给你处置了。”
张温又林林总总的吩咐许多,将他想到的事情都吩咐完毕后,对他们说道:“行了,我这里没什么可吩咐得了,孙恪,李景隆,你们二人退下吧;李坚你留下,我还几句话要叮嘱你。”
李景隆和孙恪马上行礼退下,留李坚在内。
李坚本以为张温是有关于升龙城内庶务如何处置的吩咐,可没想到,他一开口就令自己大吃一惊。
“有件事要交给你来办。”即使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张温仍旧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李坚听到他之后说的话,不啻于耳边响起了一片炸雷一般,呆坐在原地。好半晌,才说道:“为何要这样做?”
张温不答。实际上他心里也纳闷,不知道为何允熥要做这样的事情。
李坚见张温没有答话,反应过来他也应该不知道为何,正要问其他,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张侯爷,为何将此事交给我来做?”
“李坚,陛下和我通过信了,觉得你为人沉稳能征善战,所以决定由你来做靖江王殿下的左相。”张温道。
“这,”李坚瞠目结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留在安南为官。
“侯爷,在下才疏学浅,可不敢当这个左相。”李坚马上推绝道。
他当然是不乐意的。安南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这里为官就是不降品级也形同贬官。他现在已经是正一品的都督,藩国王相的品级则是从二品,来这里更是形同流放。
何况京城多好,安南多差?谁愿意留在这里。
“此事陛下已经做出决断。”张温先说了这么一句,又道:“李坚,你这次随军出征,本来依功可以封伯,只是因为之前招纳随军商人之事,直至现在朝堂上还有文官弹劾,若是你现在回京,必然使得文官重新群起而弹劾。”
“陛下当然不会忘记的功劳,但你这一阵子还是躲一躲为好,正好在安南为左相,过一二年后回京,陛下可以顺势封你为侯爵。”
李坚仍然不是很愿意。但既然是允熥的意思,他也不便违背;况且还答应加封他为侯爵,只能不太甘心的答应。
张温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仍旧不满意,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只是说了一句:“不要忘了之前吩咐你的那件事情。”让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