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午朝开始,不过上朝之后秦始皇并未如同往日一样处理政务,而是拿出几张麻浆纸递给旁边的江珩,“江府令,将这几张图纸拿给敖府令!”
“喏~”江珩接过几张麻浆纸,手微微的一个哆嗦,这纸与江北亭送回来的一模一样,看来是来自清河镇了,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等江珩把几张图纸递到匠作少府令敖平的手上时,敖平脸上既有惊疑又有痴呆。
“敖府令,这几张图纸上面画的是一种叫暖榻的东西,建造在寝室之中,到了冬天就可以躺在上面安睡起卧,温暖舒适再也无虞被冻醒了!”秦始皇淡淡的呃解释说。
“还有这等神奇之物?”
“敖府令快打开看看!”
“老夫是老寒腿,最怕寒冬和倒春寒!”
“是啊,老夫最怕冬春冷寒也!”
大殿之上跪坐的大臣顿时都群情激动起来,和敖平隔的近的都转头凑过去观看,隔得远的也恨不得把脖子伸成长颈鹿,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
大秦虽然很穷,吃穿之物皆都稀缺,但对于这大殿之上的大臣来说是不存在的,家里的粮食多的吃都吃不完,布料多的穿也穿不完,金玉珠宝都是把玩之物,根本就不值钱,但虽然吃的饱穿的好,但并不表示冬天就好过,这个时代没有羽绒服,没有鸭绒被,没有防寒服,甚至连棉花都没有,更别说取暖器、空调和电热毯了,寒冬腊月家里有碳炉取暖那也只有大富之家才能享受,因为碳实在是太贵了,但即便是有碳炉可以烤火,但总不能搂着碳炉睡觉吧,因此到了冬天,无论是皇帝还是公卿,半夜经常都会被冻醒,特别是天亮之时最冷的时候,一般人直接就是在被窝里面打摆子一直打到起床,而西北诸地这种情况更甚,寒冬漫长,有时候会持续四五个月,寒冬腊月冻死人实在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一场大雪之后,半个村子的人都被冻死都不奇怪。
因此寒冬取暖睡觉简直是所有人的一个难关,这下突然听见皇帝说出还有暖榻这种东西,因此一个个都淡定不下来了,特别是马上就要进入寒冬时节了,一些年纪大的老臣还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扛过这个冬天。
“敖府令,这份图纸来之不易,今日午朝你便不用参加了,迅速回府安排人大量誊抄下来,中尉府负责派遣军卒,半个月之内将此图传遍西北和中原所有郡县,不得拖延和迟误!”
“喏~”敖平和陆嚣两人同时站起来。
“少府令何在?”
“臣在!”少府令常度赶紧站起来。
“此图稍后你也去敖府令处取一份,将后宫所有冬日寝宫都安排建造一个,不得拖延!”
“喏~”
“内史令何在?”
“臣在!”内史令齐宕站起来。
“所有上卿之家制造暖榻开销均有内史府负责,不得无故拒绝!”
“喏~”
“多谢陛下隆恩!”包括李斯在内的一干上卿都一起伏身叩拜,同时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地位稍低身份不是上卿的官员却一个个都焦急起来,此时距离寒冬不过月余,修建暖榻的图纸都没看到,更不知道需要什么建筑材料了,而且整个咸阳王侯公卿多如牛毛,等自己晚点儿修建的话,不说工匠找不到,估计石头都找不到,说不定到时候暖榻还没修好自己就已经凉了。
而这件事所有人猜测的也不错,匠作少府近水楼台先得月,府衙内许多官吏已经都拿到了火炕的建造图纸,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安排家奴找石匠打造石板去了。
而午朝期间,也已经有无数兵卒骑着快马三五成群的手持令牌呼啸着冲出咸阳四座城门,顺着驰道和官道往大秦帝国的地面八方疾驰而去,半个月内要把火炕的建造图纸传遍西北和中原诸郡,这个任务不可谓不小,如今中国最冷也是最远的辽西辽东两郡,距离咸阳足足有四千余里,即便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需要近十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而皇命如山,一旦送达迟误,一定会有一大票人头落地,因此无论是匠作少府令敖平还是中尉陆嚣都丝毫不敢大意。
未时末,午朝散。
散朝之后的大臣赶紧都坐上各自家仆接人的马车之后一连串的催促快去匠作少府。
于是本来最近就很热闹的咸阳便出现了一幕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形,无数公卿大臣下班……嗯,散朝之后都不回家,而是拼命的喝令马车加速,于是几十辆马车在咸阳大街上你追我赶如同赛车一般,各自驾车的马车夫也都拿出浑身解数,驾驾驾的声音中,这些马车前呼后拥很快就冲到了匠作少府的府衙之前,穿着朝服的大臣还来不及等待马车停稳便一个个跳下车提着衣摆往府衙大门跑去,越是老跑的越是快。
但跑进去之后才发现,整个匠作少府内已经被大量手持长戟和刀剑的兵卒防备的水泄不通,看见一群大臣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这些兵卒如临大敌,一个个都举起长戟和刀剑。
“陆嚣,你意图造反乎?还不放我等进去?”一个须发如雪看起来老朽无比的老头儿气的跳脚。
“高太仆得罪了!”站在七级台阶上的陆嚣一身金色铠甲和金色的头盔,在落日的余晖下看起来像个金光闪闪的金人雕像,晃的所有人几乎都睁不开眼,陆嚣手按腰间的长剑不断冷笑:“陆某今日受陛下委派,要十五日之内把暖榻的图纸送往大秦所有郡县,任务繁重,因此今日谁都不能与我抢夺图纸,诸位请回吧,明日一早再来!”
“岂有此理,暖榻图纸是陛下所赐,又不是你陆嚣一人的,如若不放我等进去,明日定然要去殿上参你一本,弹劾你以权谋私也!”年逾六十同样须发雪白的御史丞高芗大怒。
“陆某怕你乎?如若你明日敢参我,我就天天晚间去你家后门放狗!”陆嚣撇撇嘴大吼,“如有擅闯者打出去!”
“喏~”数百兵卒哗啦一声,将手中的长戟都齐刷刷往前端起,顿时一股冰寒的杀气扑面而来,一群跑的气喘吁吁的大臣全部瞬间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明知这些兵卒不敢真的动手,但所有人都还是哆嗦着往后退了几步,这些粗鄙的大兵完全都是直脑癌,万一谁特么的失手了怎么办?
王翦回到家已经两个时辰,一直坐在书房发呆,直到天色阴暗下来,这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踱出房间往后院走去,然后看着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木楼又凝视了半晌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老将军!”木楼下两个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赶紧福身行礼。
“三娘还在楼上?”王翦点点头轻声问。
“是,三娘已经半日不曾下楼!”
“你们先退散,老夫上去看看!”
“是~”两个青衣少女远远退开,王翦走进房间顺着楼梯爬上二楼,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之后说:“袖儿,爷爷来看看你!”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不过眼圈微红,脸颊上似乎还有淡淡的泪痕,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葡萄酒的味道。
“袖儿,你喝酒了?”王翦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少女脸色漠然的点点头,缓缓转身坐到床榻上,顺手拿起一瓶清河佳酿对着嘴唇咕咚又是一大口,瞬间一股嫣红在脸颊上升起,同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看着这个情形,王翦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坐到少女旁边伸手摸着她的秀发说:“袖儿,此事已成定数,悲伤已无任何用处,今日爷爷入宫面见皇帝,陛下已经许诺要收你为义女,赐赵姓,封青宁公主,以后你就是皇家之人,万不可像往日一般行事,而且也不可再……”
“爷爷,我不要当公主?”少女抹了一下眼泪说。
“此事陛下已有打算,爷爷也无能为力,其实这样也好,你的身份一旦变成公主,放眼大秦,又还有何人敢笑话你,而且陛下也允诺为你再觅一位良配做夫君……”
“呜……”少女突然悲从中来,扑在王翦怀里嚎啕大哭,“爷爷,袖儿为何这样命苦,我娘死的早,如今连皇帝都一直和我过不去,袖儿好好的他为何要把我许配给赵柘,如今赵柘坏了,他又要我做公主,还要再帮我找一个夫君,袖儿不想活了!”
吓,王翦吓了一大跳,赶紧安慰说:“别胡思乱想,陛下当初也是为你好!”
“非是为我好,而是想把我们王家和赵家绑在一起,袖儿不傻!”少女趴在王翦怀里哭的身体一抖一抖的。
“袖儿,此话以后在外面切莫说出口,我王家功劳太大,早已被群臣猜忌,不然我和你爹爹也不会这么早就解甲归田不问军政,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我王家只要恭顺些,自然平安无事衣食无忧,你若寻死觅活的消息传出去,我王家必然大祸临头也!”王翦无奈的叮嘱和劝说。
“袖儿省的,可就是心里特别难受,当初我听说劝赵高解除赵柘和江家三娘子婚事的是左相李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如今袖儿整日都不敢出门半步,生怕被人耻笑,让爷爷和爹爹难堪!”
“爷爷和你爹爹倒不怕难堪,倒是难为你受委屈了,这样吧,明日我会安排人再次去南阳郡,你也跟着去散散心,那清河镇好玩儿的东西特别多,饭菜也特别好吃,乡民朴素无争,那陈旭与你年龄相差不大,谈吐行事具都与众不同,到时候可以倾心交流一下……”
“爷爷,那陈旭是不是就是把赵柘……把赵柘杀伤的凶手?”少女坐起来问。
“非是他杀伤的,只是他一个随从而已,与他无干!”王翦似乎猜到少女的想法,于是赶紧解释。
“好,爷爷,我明日就跟着去清河镇,离开远了也就听不到人笑话我了!”少女抹干净眼泪站起来。
看着孙女亭亭玉立比男子更加修长的身体,王翦略有些头晕,此去是福是祸还不知道,但让她继续呆在咸阳,真不知道会不会想不开寻死,赵柘之事如今闹的沸沸扬扬整个咸阳城都知道,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如何能够抵抗如此多的流言蜚语,让孙女去清河镇,王翦既有一丝希望,又有几分担忧。
那水轻柔他见过,无论容貌还是武功,都比自己孙女强的太多,而列子门徒的身份,更加让他不敢大意,列子门徒乃是寻仙问道之人,和他这种凡间厮杀的莽夫不同,更别说陈旭的身份和来历,神秘的一塌糊涂,连皇帝陛下都不敢轻易触碰,只能暗中派人慢慢打探。
安慰完孙女,王翦心里一块石头也稍稍落地,回到住处唤来自己一群贴身护卫,一个个皆都是年轻力壮虎背熊腰的壮汉,都是从最勇武的秦军之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杀才,刚刚返回的王五和王七也在其中,不过此时两人的神情看起来非常的颓废。
“老夫需要从你们之中挑出几个来去完成一件任务,何人愿往!”王翦气势如虎。
“老将军吩咐,我等愿意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哗啦一声,十多个护卫一起单膝跪下。
“好,不愧为我王家最优秀的儿郎,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又不简单,就是去那南阳郡雉县清河镇,负责保护陈旭!”
“啊?”就在许多护卫都莫名其妙还不知道陈旭是何人的时候,王五和王七已经激动的话都说不抻抖了,一起跳起来抱拳说:“老将军,我……我愿往!”
“你们昨日才刚刚返回,路途劳累,加上伤势还未完全恢复,还是先留在咸阳修养吧!”王翦有些诧异,但同时又有些感动,本来王五王七两人这次回来,他便打算在府内安排一些简单的差事,以后都不用跟着他出生入死了,没想到两人虽然有伤在身,仍然不辞劳苦抢先跳出来。
“老将军,我等不辛苦也不劳累,何况我二人与那陈旭相熟,去了也不会被他猜疑,只会以为是您特意安排的,方便贴身保护!”王五赶紧说。
“唔,此言有理,算你们两个吧,不过去了要多多练习刀剑,看看你们,月余不见竟然胖了一圈,以后如何拿得动刀剑,还要三个,谁愿往……”
“老将军,我等愿往!”跟随王翦上次去清河镇的四个护卫同时站了起来,而且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无比的激动和向往。
王翦楞了一下此时才似乎有点儿明白过来,雪白的胡须眉毛轻轻的跳了几下无奈的说:“也罢,就你们六个一起去吧,其他人散了!”
“喏~”一群护卫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散去,只留下六个人。
“此是陛下安排的任务,你们去了清河镇,要时刻注意保护陈旭,切不能让他有半分闪失!”
“喏~”
“对了,明天青袖要跟着同去,路上要好生照顾,去了清河镇之后切莫惹出祸事来!”
“老将军,三娘……三娘同去,我等恐怕照顾不周啊!”一个护卫满脸苦涩的说。
“你们只负责安全,生活起居自然有侍女照顾,此去皮甲弓箭皆要携带齐全,我还会在宛城安排一队人马暗中接应,如若有急切之事,可持令牌去宛城求助,无论何种原因,陈旭不许有事,尔等明白?”
“大将军放心,我等粉身碎骨,也定然完成任务!”六个人一起抱拳行礼。
次日一早,王翦便匆匆进皇宫。
正准备上朝的秦始皇听完王翦的诉说之后略微沉吟便说:“这样也好,让她先去散散心,宗正府这边也可以稍作安排,老将军昨日所言朕已经和蒙毅大夫核实,他的确不知其子去清河镇抢夺造纸之法,其中内幕朕已经安排玄武卫暗中探查,无论此事有人撺掇也罢还是偶然也罢,朕都不允许再次出现,还请老将军暂且保密,免得走漏了风声!”
“陛下放心,老臣不敢蜚语也!”
“老将军朕自然是放心的,乃是朕也没想到那赵柘如此勇武,竟然胆敢孤身入山剿匪,虽然受伤但勇气可嘉,只是让三娘跟着受了委屈,朕万万没有想到,嗯,上朝时间已到,等朕处理完政务再与老将军细聊!”
“老臣恭送陛下!”王翦行礼,看着秦始皇随着几个宫人和玄甲护卫远去,这才脸色略有些难看的出宫回家。
赵柘在南阳所做之事,在南阳府一众官吏的遮掩下弄成了实案,虽然王翦已经知晓其中的一切,但此事牵扯太大,如若捅出来必然整个南阳郡人头滚滚,他如今年事已高,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越来越不感兴趣,而且也不想参与其中,何况如今已经解甲归田,掺合朝堂之事太深,恐会惹来无尽麻烦,加上在南阳之时,南阳郡守马伯渊和郡尉高焄等人也都苦苦哀求,王翦心一软,便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回来之后并未禀告秦始皇,因此秦始皇还一直以为赵柘是剿匪时为匪徒所伤,因此还非常夸赞,如若不出意外,很可能等他养好伤之后,或许还会赏官进爵。
这件事虽然看似到此终结,但其实其中暗流涌动,那赵高不仅爱子受伤,自己也被罢去中车府令,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如若猜的不错,如今连蒙家也被卷入进来,波澜逐渐诡异莫测,没想到去南阳一趟,王家也被卷入其中。
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皇帝彻底讲个透彻。
沟通山匪抢劫税粮,最主要的是陷害陈旭,这绝对是陛下最不能容忍的,因此一旦皇帝知晓,凡是与此事有牵连的人包括赵柘都会被杀头,这将会导致数百人身首异处,但由此一来,王家将会被无数当朝大员忌恨,哪怕有泼天功勋一样在大秦几乎立锥之地,自己急流勇退好不容易给王家争取的平静安宁将彻底被打破,再也别想有丝毫宁静。
但如若不讲,此事也绝对不会就此烟消云散,积弊只会越积越多,或许哪天就突然爆发出来,因此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让王家不至于陷入太深。
王翦脸色阴沉的回到府内,此时王五等人早已车马收拾完毕,三辆双辔马车,六个护卫皆都披挂整齐,骑着高头大马,还有几匹空马背上驮着一些路上吃喝用度之物,王翦再次叮嘱几句之后,唤来孙女王青袖和侍女上车出发,王家老小一大群人都出来相送,等车队消失之后,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才抹着眼泪返回房内,看着端端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王翦颤巍巍的说:“夫君,袖儿这一去,天寒地冻恐怕寒衣节回不来也。”
王翦默然很久之后点点头叹口气说:“夫人切莫怪我,此事我已经尽力了,回不来也好,这咸阳如今乱糟糟的,让我感觉心力憔悴,秦楚大战之后,我便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只怕老夫已经时日无多也!”
“夫君切莫吓我!”老妇人赶紧坐下来拉着王翦的手。
“呵呵,夫人暂且放心,今年这个寒冬定然还能熬过去,等那暖榻修好,夜里必然睡的安稳,此去南阳郡一趟,沿路到处都是降奴死尸,见之竟然目不忍睹,想老夫一生征战无数,杀人盈野,手上之血滴泉汇河本不该如此,但这次回来之后,每日只要一闭眼,都有无数冤魂扑来咳咳……”
王翦突然几声猛烈咳嗽,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夫君!”老妇人吓的魂飞魄散赶紧站起来。
“夫人不必惊慌,上次去那清河镇遇到一头老虎,老夫一时见猎心喜,加上喝了一些酒,便去杀了那头猛虎,运动太过剧烈引发了旧时的疮疾,我从清河镇回来的时候带的有些药丸,帮我取一些来服用,竹筒上写有金创丸的就是了!”
“好好~”老妇人赶紧去取药,而王翦伸手去拿水杯的时候,突然身体一晃便栽倒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咸阳宫朝议大殿之上,一个宫人急匆匆从后堂而入,在中车府令江珩耳边低语几句,江珩脸色大变,然后走到秦始皇旁边低声说:“陛下,刚才接到通武侯府急报,上将军翦旧创复发身染重疾已经无法言语,恐时日无多也!”
“什么?”秦始皇霍然而起,大袖一挥散朝,然后急匆匆步入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