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一夜过去,天色已经大亮,而经过这一夜之后,陈旭也感觉昏沉脑袋和身体要轻松了许多,就连伤口的刺痛麻木都减轻了许多。
当陈旭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有许多人,除开一群侍女之外四个老婆都在,嬴诗嫚抱着女儿站的最近,蒙婉和范采盈站在中间,水轻柔站在最后,虽然嘴唇干枯脸色苍白,但看起来的确并无大恙,于是陈旭这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夫君~~”
“夫君~”
“侯爷~”
就在陈旭睁眼的刹那,嬴诗嫚、蒙婉和范采盈几乎同时流泪呼喊,一群侍女都跪在地上瞬间哭的跟泪人似的。
“莫哭莫哭,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陈旭忍着伤口的剧痛赶紧坐起来,手忙脚乱的安慰一阵之后迫不及待的接过嬴诗嫚怀里的婴儿说:“快把女儿给我看看……”
“夫君小心伤口!”嬴诗嫚小心翼翼把襁褓之中的婴儿轻轻放在陈旭的怀里,伤口牵扯之下陈旭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吸了一口凉气,但看着怀抱中这个皮肤红润但才会微微睁眼的婴儿,陈旭仿佛一下就把全身的疼痛丢到了爪哇国,兴奋的用手指轻轻摸着婴儿的柔嫩的脸颊眉开眼笑:“哇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女儿吗,怎么长的这么丑……”
本来哭泣不停的房间里顿时东倒西歪噗嗤噗嗤都是捂嘴笑哭的声音。
“夫君,女儿不是丑,只是还没长开而已,这才一个多月呢,等过几个月肯定就漂亮了!”嬴诗嫚笑着抹眼泪,明显也不满意一见面老公就说自己生的女儿丑。
何况本来期望的是生一个儿子好继承清河侯的爵位,但却生了个女儿,这一个多月嬴诗嫚都郁闷的快得产后抑郁症了,整日抱着女儿发呆,生怕陈旭回来不喜欢。
“女儿好,哈哈,本侯最喜欢女儿,将来让她继承本侯的清河侯爵,成为天下第一个女侯爵!”陈旭兴奋不已,手指头在婴儿脸上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甚至还碰碰小鼻子和嘴巴,感觉就像一个新奇好玩的玩具。
“哇~~”
终于这个玩具被陈旭摸的不耐烦了,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哭,瞬间就把陈旭弄得手足无措,抬头无助的看着一圈儿女人,“怎么哭了?我没打她啊!”
“噗嗤~噗嗤~”
房间里瞬间又是一阵捂嘴吃吃发笑的声音,嬴诗嫚赶紧把女儿接过来对身后一个侍女说,“肯定是饿了,快去把奶娘唤来!”
陈旭却盯着嬴诗嫚鼓鼓囊囊的胸脯结结巴巴的说:“为……为啥要请奶娘!”
嬴诗嫚瞬间脸颊羞红低头,范采盈赶紧说:“侯爷,奶娘是云妃从宫中安排来的,害怕公主奶水不够!”
“嗯嗯,云妃安排的很好,的确要让她吃饱!”陈旭懵懵懂懂的大概猜出了一些贵族家庭的这种陋习,不过眼下自己也绝对算是贵族家庭了,请奶娘是必须的,而且还必须是奶水充足的***奶娘。
因为女儿的出现,房间里的悲凄哭泣很快就变成了展颜欢笑,陈旭挨着把几个老婆牵着手仔细观看了一遍,发现除开面容皆都有些憔悴,眼睛有些红肿之外都很好,特别是嬴诗嫚,身体明显胖了一圈,比离开的时候更加丰腴饱满了。
“轻柔,你在外面奔波一年多,你而且也中了毒,最近好好休息按时服药!”陈旭最后把牵着水轻柔的手说。
“是,夫君!”水轻柔眼圈发红的点头。
陈旭虽然醒来,但身体并未康复,身体中的毒素也并未彻底清除,因此逗弄了一下女儿,又陪着几个女人说了一会儿话,咳嗽几声胸口的箭创又开始流血,因此几个女人带着侍女赶紧离开房间,把御医唤来重新给陈旭检查包扎。
等包扎完毕之后,陈旭强行撑着身体起床写下两封信,让虞无涯安排侍卫赶紧送出去,一封是给沛县县令江北亭的,一封是给会稽郡守江珩的,想了一下又安排人去把陈平安鱼梁张苍等人找来。
……
七月十五日,巡游东南的始皇帝到达距离宛城不远的新野县,但就在皇帝扎下行辕接见新野县的官员乡绅之时,突然有信使满头大汗策马从北方疾驰而来。
“报~陛下,三川郡守传来急报,两日前清河侯在函谷关遭遇匪徒伏击身受重伤,随行人员死伤惨重……”
“哐当~”
始皇帝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片刻之后暴怒而起掀翻案桌咆哮:“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刺杀清河侯?”
“郡守李由只遣人送来这份急报,急报在此,请陛下过目!”禁军统领将信使送来的急报双手呈送给皇帝。
急报很简单,只有寥寥几行,写的就是清河侯路过函谷关,在途径函谷之时遭遇数百携带刀剑弓弩的匪徒有预谋伏击,不过清河侯提前安排避过伏击,但随行的属下伤亡惨重,而且清河侯也被隐藏在行人之中的刺客用毒箭射伤,死者中还有沛县县令江北亭的嫡女江楚月,眼下三川郡已经出动兵卒和警卒缉捕匪徒。
“反了反了~~”一目十行扫过急报,秦始皇勃然大怒,“来人,传朕谕令,速去将函谷关关守和守将缉拿入狱,通传大索天下缉捕匪徒,凡是与此事有牵连者尽皆捉拿,抗命不遵者以谋逆论处,反抗者格杀勿论!”
“喏~~”
“即刻拔营启程返回咸阳!”
“臣等遵旨!”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光令秦始皇暴跳如雷,而随行的官员更是心惊胆战慌乱不堪。
清河侯如今就犹如大秦帝国的一面旗帜,不光在朝堂地位显赫无比,在民间同样尊崇无比,此次陪着皇帝巡游,每到一处皆有无数官员商贾和乡绅名士拜见皇帝,在歌颂皇帝的同时也时刻表达对于清河侯的敬仰之情,而民间的普通百姓对于清河侯更是崇敬无比,许多地方都建起了太乙神庙和清河侯的神祠日夜香火不断的供奉,清河侯仙家弟子的身份已经被民间广泛认同,认为大秦得清河侯和太乙仙尊庇佑,必然会繁荣昌盛。
因此对于清河侯突然遭遇刺杀的事,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觉到心中无比的惊恐和寒凉,生怕惹怒太乙仙尊给大秦带来灾难和厄运。
就连和陈旭一直不和的李斯都心惊胆战,生怕这件事和他扯上关系,虽然这件事他一无所知不是他干的,但不敢保证民间和朝堂之上的人不去这样想。
伴随着谕令发出,很快清河侯遇刺的消息被消息灵通之士再次确认,整个中原也瞬间混乱起来。
……
“匪徒猖獗如斯,连清河侯都敢刺杀,我等必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上书皇帝快速缉拿匪徒为清河侯报仇!”
“不错,如若没有清河侯,我等何曾会有今日的身份和地位!”
“定然是李斯这个老匹夫干的……”
“决然不会错,李斯如今被侯爷打压,因此就想置侯爷于死地……”
“走,我等即刻前去尚书省向冯相请命!”
“就算是侯爷躲过一劫,李斯老儿也必定要付出代价,他不死,我等百家门徒寝食难安也,一旦李斯真的得逞,我百家门徒必然再次要被其打压,说不定还会再出焚烧百家经义的主意……”
“走,事不宜迟,我等立刻就去尚书省……”
文学院内,数千在此编辑整理史书和经义的百家门徒全都汇聚在篆刻道德真经巨大石壁前面大声嘶吼,群情沸腾之下皆都挥拳高呼要去尚书省情愿。
“站住~~莫非你们想造反!”
随着一个严厉而苍老的声音传来,急匆匆走进文学院的副院长安鱼梁忍不住大吼一声,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鱼梁公何出此言,如今皇帝不在咸阳,我等只是去向冯相请命,不能让李斯老贼如此猖獗而已!”一个宽袖大袍的儒生站出来神情激动的说。
“哼,老朽刚从清河侯府归来,侯爷生怕你等聚众闹事,特地让老朽赶紧赶回来解释一番,侯爷遇刺和李相没有任何关系,你等安心在学院上差,刺客之事侯爷自己会处置,所以你等千万不要添乱!”安鱼梁脸色严肃的大声说。
“啊,不是李斯,那会是何人?”
“是啊,侯爷仁义无双,只和李斯有冲突,不是他还是谁?”
“既然侯爷都说不是李斯,那定然不会错,我等还是安心办事吧,听闻皇帝上次在泰山之上已经同意刊印百家典籍,这件事还是得尽快完成。”
“哼,你知道什么,定然是李斯匹夫无疑,只不过是侯爷担心我等惹恼李斯……”
“无论真假还是听侯爷的吧,不要给侯爷惹麻烦,一切等到皇帝返回咸阳自然真相大白!”
“说的是,听鱼梁公安排,散了散了,各自回去办公!”
熙熙攘攘群情激动的数千人很快便散去,只留下安鱼梁脸皮抽抽着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
幸亏清河侯醒过来就赶紧喊他们去叮嘱了一番,不然今日咸阳肯定会乱成一锅粥。
而除开文学院之外,科学院和报馆之中,张苍和陈平等人也全都正在安抚一群属下。
如今清河侯就是这些署衙所有人的主心骨,一旦陈旭出事,他们瞬间就会人心散失再也没有如今这种团结积极的情形。
陈旭昨日傍晚才刚刚返回咸阳,几乎和始皇帝接到三川郡四百里加急的奏书差不多同时间到达。
而还在他返回咸阳的路途之上的时候,清河侯在函谷关遇刺的消息就已经一股飓风一般传遍整个咸阳城,无论是王侯公卿还是平民百姓,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差点儿神魂失守,于是无论有没有仇怨关系好不好,几乎整个咸阳的王侯公卿和文武百官全都带着礼物直奔清河侯府拜见探视。
虽然陈旭已经醒过来,但眼下却没有任何心情来接见这些贵族达人,除开陈平安鱼梁等人,然后就只接见了右相冯去疾、内史令齐宕等几个重要人物,其他无关之人全都让管家和侍卫拒之门外,甚至连蒙云等一群纨绔都没机会进门,所有人提来的礼物也都在管家的劝说下带了回去,而且陈旭接见所有人的时间都非常短暂,匆匆只说了几句话客人便匆匆告辞离开。
清河侯府一片愁云惨淡,整个咸阳也同样鸡飞狗跳,冯去疾紧急召集三省六部的官员和诸位公子汇聚朝堂商议对策,同时也接连派出数位信使手持四百里加急的令旗前去向巡游的皇帝呈报事情的详情。
皇帝巡游未归,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冯去疾的掌控范围。
虽然文学院科学院和报馆内的情绪被陈旭安排人压制下来,但整个咸阳汇聚的十余万商贾却群情激动,无数人乘车骑马成浩浩荡荡之势往咸阳宫朝议大殿门口的广场汇聚,推举十余位商界首领为代表,联名向朝堂进言要求速速缉拿匪徒和刺客首脑,在商贾的带动之下,数十万咸阳民众也如同潮水一般往广场汇聚而去,陈旭回到咸阳不到两个时辰,整个广场人头攒动已成山呼海啸之势,无数人挥拳大吼要为清河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