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朱由校前不久到延禧宫就宿,又是一炮而中,良妃也怀上了,这个时候一点儿差错也不能出。
这次良妃出宫回乡省亲,一是让她出去散散心,二来也算是朱由校因多年以来的忽视略作弥补。
王氏的家乡就在顺天府,距京师不过百里。
就算如此,她一路南行,朱由校也是极其上心,不仅有锦衣卫护送,也明旨下发,每到一地,当地官府务必全程照料。
地方官府自然将王氏当尊大佛供着,生怕在自己的辖地出了差池。
最紧张的,就是大兴县的县令高子兴。
本来大兴县出了一个皇妃,他应该高兴,可这次回来,就不仅仅如此了。
王氏要在家乡停留几日,探望爹娘及亲朋好友,这段时间,也是最容易出事的。
可千般守护,却还是在临行前的最后一日出了差错。
因为知道历史上朱由校三子三女一个也没活的结局,所以朱由校一直都对儿女的事格外上心。
可以这么说,如今整个大明,周围各种明哨暗桩全天候保护的除了朱由校这个皇帝,就是皇长子朱慈燃、皇长女朱淑娥,以及一后三妃了。
可就是这样的防范,也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朱由校一下子起身,方才的稳重都不见了,问道:“怎么回事,你给朕一五一十的禀报!”
王朝辅趴在地上,喘气道:
“陛下,良妃娘娘近日出宫回乡省亲,在大兴县待了五日,回京前到城隍庙行香,刚到庙门,忽然晕倒过去…”
“‘忽然’晕倒?”
朱由校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继而又问:“陪同去的锦衣卫呢,就没人发现什么?”
锦衣卫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不然也不会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消息。
朱由校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就连较事府的暗桩在这次也没有一丁点动静传回来。
也就是说,起码在王氏晕倒前,整件事情都被那帮人做的相当出色。
许显纯顿感大难临头,不等王朝辅再说,他连忙跪在地上,惶恐万分地道:
“陛下息怒,这是锦衣卫的失职,臣回去一定严查此事!”
魏忠贤一旁也奇怪,虽说皇帝没有让东厂负责此事,可他自己还是安排下去了。
毕竟是皇妃回乡,这种事马虎不得,最令人震惊的就是,不止锦衣卫没有发现什么,连他的东厂也没有任何消息。
要知道,如今东厂遍布各地的番役暗桩是最多的,这种大事,几乎每一名陪同下去的人,上至大臣,下到普通的宫人,身旁都会安排上东厂的探子。
到底是什么人,能这样一丁点的风声也不显?
朱由校这时也不再如方才那样生气,坐回御座,王朝辅一旁继续说道:
“奴婢正要说的就是这个,锦衣卫的人,还有一同进城隍庙的人,全都晕倒了。”
“这怎么可能?”许显纯一愣,抬起头道:“与娘娘一齐晕倒的还有谁?”
王朝辅看他一眼,道:“回掌使大人,还有两名北镇抚司锦衣卫百户,一名小旗官,宫人五名。”
“据说,当日大兴县的县令王子兴也在距娘娘二十步外与他的师爷一同晕倒。”
“锦衣卫留在大兴县彻查几日,毫无头绪…”
“怎会如此?”许显纯仍旧不敢相信,满脸凝重。
不过他现在倒是不再认为是皇妃近来怀孕,导致身子孱弱的原因了。
要知道,陪同进去的那两名百户,可是他在北镇抚司精挑细选的,拳脚功夫了得,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晕倒。
要么,就是有人缓慢投毒?
可这又有疑点,投毒的人,莫非连王子兴、两名百户,以及五名宫人一起毒吗?
这显然于理不通!
许显纯绞尽脑汁的在想可能的调查方向,可无论他怎样去想,每一种说法都站不住脚。
一时间,这位办案甚多的锦衣卫指挥使,第一次出现了毫无头绪的囧境。
魏忠贤也在考虑,短时间一样想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朱由校,脑海中有了更多的想法,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在几乎同时晕倒?
况且这些人属不同势力,有的根本就与此事毫无瓜葛。
大兴县的县令王子兴,当日据说正与师爷候在城隍庙的门口,忽然间晕倒,不省人事。
朱由校也想不出到底因为什么,不过无论如何,幕后的始作俑者,都一定要揪出来处理掉。
今天能让良妃晕倒,明天就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害自己的儿子。
简直是后脊背发凉!
想到这里,朱由校立即起身,道:“摆驾延禧宫,朕要去探望良妃!”
刚走几步,朱由校转过身,冷冷道:
“许显纯,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暗害良妃之人找出来。”
“不论是谁,朕都会夷平他的三族,让他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家人,是朱由校不容触碰的底线。
正是因为无法在与后世的家人相见,所以现在的朱由校,对这个时代的家人,格外珍惜。
许显纯也是鲜少看见皇帝如此震怒,不敢怠慢,连忙保证下来,说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
延禧宫外的石道上,各宫的宫人们正都汇聚于此,忙碌异常。
听说良妃回乡省亲,在大兴县遭遇变故的消息,整个后宫都被惊动了。
就连礼佛多年,早已不问世事的刘太妃也从慈宁宫来探望,至于张嫣,她早在良妃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王氏,你一定要好好儿的保养住身体,为大明再添皇嗣,延绵万福。”
刘太妃握着王氏的手,苦口婆心地道。
良妃脸色红润,并没见什么大病初愈的苍白之色。
尽管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不错,却也碍不住闹了如此大的乱子,更因为惊动太妃而暗自自责。
张嫣一旁站着,也道:
“是啊,良妃妹妹,你怀了皇嗣,这是天大的恩赐,难免有人心生嫉妒,还是少些出宫,免得出事。”
“妹妹记住了。”良妃笑笑说道。
裕妃也与纯贵妃站在一旁,驱寒温暖,话不多时,却是门外一阵喧闹,继而一道尖亮的太监音传了进来。
“陛下摆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