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木桶在天空中被炸开,散成数颗铅弹,向左翼的莱州营十余艘水师战船发射而去。
霰弹这种炮弹,无论陆战还是应用到海战时,威力都是极强。
分散下来的铅弹打在福船的船身,而随之而来的链弹又击折了福船的桅杆,一时间,给西翼的莱州营水师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赫兰德站在甲板上,冷哼着说道:
“用不上一个小时,我就能吃掉西翼这十几艘战船,继续对他们进行炮击!”
虽说双方的舰船数量相差不多,可西翼的莱州营水师舰载炮和数量,却只有荷兰舰队的一半,更别提女王号这种四级的战列舰了,他们几乎完全落到了下风。
没等赫兰德高兴多久,身后便传来消息:
“提督,大明的水师还有郑家船队从我们的后方包抄过来了!”
“你在说什么?”赫兰德吃了一惊,连忙将单筒望远镜探向身后,“他们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就和水手说的一样,在荷兰舰队的身后,沈有容正率领莱州营的主力驰援回来,郑芝龙的郑家船队也在向他们的侧翼运动。
很显然,对方是要将自己再次包围。
赫兰德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澎湖海战就算打到现在,他也没觉得自己会输。
在赫兰德看来,眼前的大明水师和郑家船队败局已定,而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到援军赶来。
只要罗福舰队赶到,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击溃登莱水师和郑家船队的联合舰队。
凭借这一战,他势必在联省名声大噪,帮助荷兰挽回在东南海域的霸权。
或许,还能顺势登陆琉球,将那里发展成为荷兰在海外的一个省份,成为高贵的总督。
然而还没等赫兰德再次下令,接下来传来的消息,令他绝望,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殷殷期盼的援军,竟然全部喂鱼去了。
就在刚才,南印度来的罗福舰队,居然在澎湖水道被张盘率领的莱州营水师和郑芝虎的联合舰队击溃!
这还不止,舰长罗福死在了明将张盘手里,连他的旗舰也被大明水师俘获,副舰长斯奇洛克率领残余逃入琉球海峡,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怎么会这样!
罗福难道是傻子吗,澎湖水道是交战海域唯一的浅海区,他怎么会率领舰队驶入那里?
赫兰德想不通,但他也没时间多作考虑。
尽管北线的战事已经愈发明朗,甚至女王号舰队现在还占据着优势,追着登州营水师的西翼残军打。
可是南线的全面崩溃告诉这些荷兰人,无论肯不肯接受这个结过,这场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一旦南线的莱州营水师和郑家水师回援,那就是死局了。
赫兰德看着远处在甲板上欢呼的明军,也知道对方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放下单筒望远镜,攥紧拳头,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撤。”
“全速撤退,撤到南印度!”
大副下意识道:“提督,我们从伊比利亚、美洲大陆还有地中海运来的物资和黄金全都留在鸡笼,前两次缴获的那些西班牙无敌舰队装备也…”
“不要了,全都不要了。”赫兰德叹了口气,再度望向远处汇聚在一起的大明水师战船,心有不甘:
“这一战过后,东南海域的霸权不会在我们手里了…”
“撤吧,趁着对方还没有包围我们,扬起风帆,全速撤离这里,撤得越远越好!”
“女王号,绝不能沉没!”
闻言,大副也是呆呆看着远方。
朝阳正在海平面的另一侧缓缓升起,旭日的阳光下,数十艘大明战船云集在的后方,欢呼声甚至隔着海面传了过来。
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将载入世界战争史的史册!
天启五年九月,大明与荷兰联省爆发了第二次澎湖海战,经过一夜的激战,再次以大明的胜利而告终。
整个战役并不算顺利,甚至可以称得上曲折,但是结果还是令人闻之欣喜,心中畅快。
消息传出,每一个大明的子民,以及海外的华人们,都是为有如此强盛的祖国而自豪。
随着海面上的消息传回,陆地上也传回更多消息。
天津海防游击贺虎臣趁虚收复鸡笼,俘获二百余名荷兰人,并且妥善处理了登陆明军与当地高山族等部的冲突,顺利收复整个琉球。
继鸡笼和钓鱼屿之后,大明重新将整个琉球及澎湖列岛纳入版图之内,领海也因此扩张了数百里。
赫兰德抵不住压力,也根本没有死战到底的觉悟,率领残余的十五艘盖伦战舰和他的女王号冲出包围圈,灰溜溜逃往南印度。
世界各国都会知道,第二次澎湖海战之后,大明将凭借琉球海峡的优势,牢牢掌控东南海域。
垂头丧气的“马车夫”们不得不承认,落后的东方帝国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强权——大明。
而他们的领航者,是一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
几天过后,紫禁城乾清宫。
一日晌午,朱由校深感困倦,放下手中关于山东蝗灾治理进展的折子,趴在案上埋头便睡。
这些日,一面焦心地等待着海战成败,一面还要管理这偌大的帝国,实在是太累了…
魏忠贤蹑足踏入西暖阁,拿着这份捷报,心中既庆幸又激动。
到底是皇帝吉人自有天助,袁可立不辱使命,率领每岁耗费钱粮甚巨的登莱水师,打赢了这一场海战。
“皇爷。”魏忠贤像个细声温语的老妇人,试探地唤了一声。
朱由校感觉浑身好似踏空,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瞥向下头,看见是魏忠贤来了,不悦道:
“什么事?”
魏忠贤挨近前来,说道:
“澎湖一战的结果传回来了,我军大胜。”
朱由校倾着身子,探头惊呼:“你说什么,打赢了,真的打赢了?袁可立的捷报呢?”
“快拿来给朕看看!”
魏忠贤颤颤巍巍地捧上本子,朱由校几乎是夺到手里,翻开以后,面色上的淡然消失不见,喷涌而出的狂喜再也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