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瞪着眼望着天花板。
浑身上下如掉在冰窖中寒冷,他只要一合眼,看到的都是父母倒在血泊当中,耳朵边满是凄厉的惨叫声,瑟瑟发抖,嘴巴都在抽搐。
头顶一阵黑云,将他遮住,耳边传来声音。
“躺在床上准备等死吗?”
陈北眼眸一动,眼珠毫无灵气的瞥了过去,就看到高军抱着手,拧着眉头,陈北不发一言一语,依旧双眼无神,瞳孔放大。
这整的高军揉着太阳穴,他还真不会搞心里辅导。
难道真让陈北当废物下去?
“我要活下去…”几分钟后,突然陈北开口了,但语气少了许多活络,更平时比起来更多得是…阴冷。
“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回去吧,做点小本生意,能养活自己了。”
陈北豁然抬起头,那眼眶中很是猩红,“不!我不回去,我父母都死在这里,我哪里还有家?我回去干什么?我要报仇!”
高军眉头一皱,“你找谁报仇?那些人都已经被杀了,就是几个逃兵。”
“我…我。”陈北瞬间哑口无言,最后颓然低下头,紧接着,就抓住头发,哭的有点撕心裂肺,使劲捶着胸,大声嚎着。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种绝望…
让人窒息。
高军看着痛哭的陈北,默然不语,只是拍了拍他肩膀,他当时收到父母在巴格达被打死的消息时,也是这样,甚至连尸体都没看到,巴格达政府只是象征性赔偿了几十块钱,然后…带他去了一处公墓,随便指着个地方说那是他父母,但这谁特么知道是不是?
“回去吧,都会过去的。”高军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转身就对着索斯菲亚吩咐,让她帮忙买票,送陈北回国。
“我不走!我要当雇佣军,你要帮我。”陈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跳起来,就抓住高军衣服喊,瞪着眼,“我不回去,我回去…能干嘛?种地吗!”
当雇佣军?
虽然危险,但…陈北真不想回去了,种地或者去厂里当个羊?让人宰割?他讨厌这种感觉,家没了,安稳还有个屁用。
高军下意识就想要拒绝,雇佣兵的路是没有后退的,就算以后退休了,也会长期活在当地政府监控下,并且有可能心理疾病会更多,不适合现在的陈北。
但这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对上那眼神,高军瞬间就改变了话,“会死人的。”
“如果一辈子这样穷下去,我宁肯选择死!”陈北面露狰狞,捏着拳头,激动的锤着床,“都只能活几十年,凭什么我只能当羊,我要当杀羊的人。”
变了。
这个原本普通的青年,变了!
高军深深看着对方,陈北毫不害怕的和他对视着,眼神中都能迸射出烈火。
“老板,要不…让他去我们训练营吧,他现在这状态,把他送回去,会变成定时炸弹的。”从来不发言的彼得突然在这时候趴在高军耳边说,高军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摸着下巴,慢慢眉头凝在一起,沉吟了大约一分钟后,才点头,“行,不过,如果受不了,你早点退出。”
“我会坚持下去的!”陈北咬着牙。
“找几辆车,把他也带上。”
既然决定带上陈北混,那就要带上他一起上路,而此时在巴伦图政府办公室中又是另一番场景。
费蒂斯正肆无忌惮的狂笑着,面前桌子上放满了钻石,大约有数十颗,都有小拇指头那么大,这从巴伦图市长办公室的密室中找到的,大约价值400万美金!
“酋长,我们不把尾款结了,会不会和那人撕破脸?”心腹没什么眼色,在费蒂斯那么高兴时,竟然开始触霉头,果然,费蒂斯手一顿,脸上一黑,斜着眼,看了下心腹,咧开嘴一笑,勾了勾手指,对方心虚的将脑袋靠过来,刚挨过来,就被打了一巴掌,直接干肿了!
心腹眼冒金星,还没反应,头上一疼,将脸颊都给扯了起来,就看到费蒂斯抓住他头发,嘴里还带着一股臭咸鱼味道,喷在心腹脸上,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疼。
“我就不给钱,他能把我怎么样?那个该死的亚洲猴子,就该被拉去填海。”费蒂斯阴笑着,右手篼了下钻石,称了下重量,“这么多钱,结尾款?他要是有本事就自己过来拿,我怕他没有命花。”
赖账,费蒂斯是专业的。
最重要的是手底下有人,有枪,有炮,还有坦克,这让他腰杆子都特别硬。
心腹惊恐的瞳孔微缩,被压在桌子上,不敢反抗,只能急促呼吸,告饶着,费蒂斯冷哼了声,一把推开对方,心腹脚下一踉跄,没站稳,撞在墙壁上,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费蒂斯,真想要一巴掌抽自己,让自己废话多,现在的酋长已经膨胀了。
人在突然满足下很容易膨胀。
费蒂斯已经占据了巴伦图,而巴伦图是厄立特里亚重镇之一,只要兵员够,那几乎是不可能打下来的,在这里他就几乎相当于土皇帝,他一个人说了算,权利的感觉能让人迷失自己。
“你说,如果那个亚洲人死在巴伦图,还会有人来问我要债吗?”
心腹一惊,为了尾款接近三百万美金,费蒂斯竟然要杀人?要是按照以往,他肯定会劝说,军火商不好惹呀,但这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可不敢唱反调,只能闷声不发言,表示默认。
费蒂斯眉头一皱,抄起桌子上烟灰缸砸了过去,吓得心腹连忙躲闪开,就听前者咆哮着,“你耳朵聋了吗?我难道说什么你没听见?”
“我…我说是的,只有死人才不会要债。”心腹连忙说。
费蒂斯这才将眉毛松开,很满意哼唧了两声,重新坐了回去,手指敲了下桌子,“你带上几个人,把那个黄皮白痴找到,杀了他,然后去喂狗。”
心腹低着头,抓着衣服,眼里闪着愤恨!
他突然觉得好委屈,自己被人招呼来招呼去,最重要,像条狗,还得吼几声。
这种滋味…
真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