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正在思索这条情报背后的东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爷,紧急军情!”是石勇的声音。
秦雷皱皱眉,石敢赶紧沉声道:“进来。”石勇推门进来,将手中一张信纸奉到秦雷面前,沉声道:“民情司着火,书香阁着火、画舫着火、满园春着火、大家来着火、还有咱们的九处暗点,全部着火。”
石敢霍的起身,秦雷眼睛顿时眯起来,冷声道:“谁干的?”
“不知道,这是第一条情报,发生的时间是今rì丑时。咱们正好行到联络点,所以现在便收到了。”
秦雷狠狠的一拍桌子,震怒道:“不管是谁,都必须十倍偿还。”双眼圆睁,凶狠地瞪着石勇,嘶声道:“传令各处联络点,不惜一切代价,今夜子时前探明究竟。黑sè级别。”
石勇凛然受命。却还没完,“传令中都谍报局、以及所有能命令到的人手,筹备一切易燃物品,尽可能的多!于子时前完成准备,送入侯家驿听用,红sè级别。”
“联系大殿下府里的孙先生,请他务必将南阳门于子时洞开。就说……孤王欠他家殿下一个人情。”
“联系馆陶,如果他还没死的话,让他速速南下到侯家驿汇合。红sè级别。去吧。”石勇转身出去传令。
秦雷又对石敢厉声吩咐道:“命令所有人马,一级戒备,并于一个时辰内做好强行军准备!”石敢肃声领命而去。不一会,尖锐的Jǐng哨声划破天空,外面开始兵荒马**起来。
几十艘兵船系下石碇,临时靠岸,骑士们将一匹匹战马从舱中赶出,水手们也忙着把厚实的木板搭到岸上。而远处一片尘土飞扬,很显然,有一队数目不小的骑兵正在靠近。
等秦雷被放在轮椅上,推着出了船舱,岸上已经集结了上千匹马,几百骑士。更多的马和人,仍源源不断的从船上下来。
又有许多骑士,将一个个标有编号的巨大木箱,从船上抬下。已经下船的骑士赶紧接过,找到属于自己小队的几个木箱,便抬回去,将箱子打开,一套套摆放整齐的骑兵铠,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些身着软甲的骑兵,从这些盔甲中,找到标有自己名字的一件,便抱出来,与身边同样找到自己盔甲的同袍走到一边。互相穿起铠甲来。
整整一个时辰,这种喧闹才告一段落,三千骑兵整整齐齐在河边列队,等待统帅的命令。这其中有跟着秦雷从山南回来的一千四百人,有当时在荆州襄阳各地留守的六百人,还有伯赏赛阳的一千原镇南骑营。
伯赏别离自然不会让自己儿子孤身投靠秦雷,他命令伯赏赛阳所统的骑营官兵退伍一半,跟着伯赏赛阳加入了秦雷的卫队。这些人都是参加过秦雷北伐的,对秦雷自然五体投地,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完全没有磨合问题。
石敢小心翼翼推着秦雷从船上下来,所有卫士在几天前便被告知,因为在襄阳城外触犯了天条,王爷终于遭到了天罚,失去全身法力,此时虚弱不堪,要过些rì子才能恢复过来。所以当坐着轮椅的秦雷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没有人有不好的想法,反而更加崇拜甘于为草民牺牲的隆郡王殿下。
秦雷的轮椅缓缓行过森严的队伍,到了正ZhōngYāng的土坡上才停住。骑兵们狂热的望着自己的统帅,只见他一身戎装,膝横宝剑,长发随风微微飘动,表情无比严峻。
秦雷威棱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虎虎生威的面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统帅的训话。
秦雷反手将宝剑连鞘插到地上,握剑的右手用尽全力撑住身子,竟是要尝试着站起来。身后的石敢一声低呼,便要上前搀扶王爷,被秦雷左手一把推开,只好一脸担忧的站在一边,准备随时接住支撑不住的王爷。
秦雷用左手将两脚搬到地面上,深吸一口气,腰腹猛然发力,便弓起身子离了轮椅。此时他的双腿几乎没有力量,身体的全部重量便压在那一支刚刚恢复三成不到的手臂上。
那只手臂似乎很难撑住整个身子,颤巍巍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摔倒。秦雷却坚决不用另一只手臂,固执的将压力完全抛给自己的右臂。
三千人忘了呼吸,全部心神都被自己统帅的执拗与坚持摄走。只见他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俊脸涨的通红,冷汗如浆而下,很多人心中都在狂喊,用左手。用左手吧!却又盼着秦雷真的可以凭一只手将甲胄俱全的身子支撑起来。
然而秦雷毕竟是秦雷,是那个可以不用任何麻醉,指导手下在自己背上动手术的磐石。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告诉所有属下,有时候,意志是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
在几次摇摇yù坠之后,他挺直了双腿、挺直了腰、挺直了背,标枪一样矗立在三千铁骑面前,头颅高高的昂着,背上的猩红披风在风中烈烈舞动。
自始至终,秦雷没有说一句话,但所有人都感觉胸中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若不嘶声大喊一阵,怕要把自己也烧化了。‘必胜!’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出来,立刻得到所有人的暴戾回应:“必胜!必胜!必胜!”声震云霄,势不可挡。
秦雷一脸自豪的望着自己的士兵,经过血与火的锤炼,他们已经成长为一支真正的铁军,他们无所畏惧、他们视荣誉为生命、他们将自己——隆郡王秦雷,看的高于一切。
望着满脸彪悍的兵士,听着他们震耳发聩的呐喊,秦雷感觉自己的血重新热起来,旋即沸腾到了顶点,脑中一片空白!转眼间,久违的力量重新回到身体,那种体力充沛的感觉是那么的惬意。
秦雷不可思议的低头望向自己紧攥着的左拳,猛地高高举起。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看到自己的统帅重新恢复了力量,他们知道他又可以带领他们奔向下一个胜利!
秦雷左手五指张开,场中顿时安静下来,勇士们重新屏住呼吸,等待统帅的呐喊:“将士们,给我力量的将士们!给我荣耀的将士们!”秦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在!”换来了山呼海啸的回答。
“此时此刻,孤重新站了起来,但是孤完全没有一丝喜悦!”秦雷面sèyīn沉地快要滴下水来。“因为就在今rì丑时,我们在中都的所有机构、场所、据点,统统被烧为灰烬!我们在京中的上千同袍、朋友、兄弟,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场中一片哗然,即使军纪再严明,也无法阻止兵士们不由自主的惊呼,他们想象不到,作为凯旋者的自己,怎么会遭到如此待遇?
秦雷抬抬手,兵士们重新安静下来,但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仿佛一座座压抑的活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我们是平定南方叛**的功臣,我们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大秦。但是现在有人却要戕害于我们、企图将我们的一切夺走!我们该怎么办?”秦雷双目通红的问道。
“报仇!报仇!报仇!”三千满腔怒火的战士,发出同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
“对!报仇!无论是谁!找出他,消灭他的所有!告诉我们的敌人,犯我者必须十倍奉还!”秦雷摘下左手的黑铁手套,霍得抽出雪亮的宝剑,咬牙在左臂一刺,鲜血蓬勃的喷出,将宝剑瞬间染成红sè。他面不改sè,高高举起沾着自己鲜血的宝剑,咆哮道:“我以我血祭战旗!汝以敌血慰袍泽!目标中都,全军出发!”
“吾以敌血慰袍泽!”三千复仇铁骑轰然启动,卷起漫天风尘,向着中都疾驰而去。
秦雷矗立在土坡之上,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每一位从身边掠过的骑兵。石敢正在他身边,小心包扎着依旧流血的左臂。好在那个创口看上去骇人无比,却长而不深,并没有伤到经脉。
等石敢为秦雷包扎好了,队伍也已经悉数从秦雷身边通过。石敢这才小声埋怨道:“王爷怎生如此不自爱?若是割到血管,可是止不住血的。”
秦雷面sè惨白的朝石敢笑笑:“记住,下次准备只鸡鸭什么的,孤不就不用如此了吗?”石敢心道,还成了我的不是了,一脸晦气道:“过了这一场,属下会让他们常备活鸡的。”
秦雷也知道自己方才做得有些过分,轻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孤王对人体最了解,方才那下有分寸,看着唬人,伤不到的。”
石敢为之气结,忍不住道:“王爷,您平时沉着冷静,可一激动起来,便跟毛头小子似的,没有分寸。”他是秦雷的侍卫长,对于秦雷无异于自残的行为,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批评。这是条例赋予他的权力。
这时候,一辆四马拉的大车过来了,秦雷面上依旧严肃无比,嘴上却服软道:“好了好了,我的石大人,快扶我上车吧,下不为例,好了吧!”秦雷这样说,石敢也没有脾气了,他只是提醒秦雷爱惜自己,并没想秦雷自我检讨什么的。
从这里到中都是一百里的路程,到中都城外的侯家驿是八十里的路程。秦雷的鲜血无疑让这支队伍的爆发了,八十里的路程,未到亥时便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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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城南面的侯家驿,几十年前是从南方进京前的最后一个驿站。当时很多客商都会选择在此休整歇脚,好以最佳状态进京。但十七年前,南楚入侵,将这里夷为平地。战后重置驿站时,朝廷选择了更靠近运河的地方,这里便荒废了下来,只有无数残垣断壁、以及道旁那一根根巨大的栓马桩,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的繁华。
盘桓于此的野狗野兔们,今夜怕是要无眠了。从天刚刚擦黑,便有各sè打扮的人群,一波接一波的来到这个昔rì的驿站。这些人都蒙着面,且仿佛互相并不认识,起初还差点打起来。好在有人抢先出示一个黑sè虎头令牌后,便令所有人安静下来。
但这些人依旧互不理睬,各自找个断壁窝着,谁也不妨碍谁。等把手下都安顿好,领头的才各自出来,聚在一起,简单的打个招呼后,便将各自的情况向起初出示令牌的黑衣人汇报起来。
现在是孟秋时分,白rì明显短了很多。不一会,天就彻底黑下来,几乎什么也开不见了。但依旧没有人生火照明,也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除了中间的头领们在小声嘀咕外,其余人都安静的等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今夜是个好天气,看星星已经到了戌时末。从南方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竟有千军万马驶到了村外。
领头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铜哨,使劲吹两下,清脆的哨声便响彻夜空,纷**的马蹄声也挡不住。不一会,对面传来三下同样的哨声,黑衣人一直紧绷的身子才松弛下来,对身边几个人道:“王爷来了。诸位随我去迎接吧。”
一盏昏黄的风灯在村南头点亮,若是隔得太远,还真无法看清。好在几人就在村子里,朝着亮灯的地方奔跑过去。跑了一半,那风灯也越来越清晰了。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喝:“电冰箱!”
把几个埋头赶路的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领头的黑衣人低声回应道:“洗衣机!”黑暗中一阵弓弦松开的声音,便再没了声响。
几人咽口吐沫,继续向前跑去,又经过两道暗岗,对了两个匪夷所思的口令,几人才来到灯笼前。
那灯笼是挂在一辆四驾马车上的,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卫,将这两马车围得密不透风。虽然几人一路对过三次口令,但黑衣卫手中的弩弓,依旧不留情面的指着他们。
一个黑甲军官从黑衣卫阵中排众而出,沉声道:“现在是一级戒备,对不住了各位。”声音从黑铁护面后传出,听起来异常冷峻。
几人点头表示理解,那黑甲军官继续道:“独狼进去,其余的先等一会。”那领头的黑衣人朝自己带来的几人点点头,便从黑甲军官让开的豁口进去,到了马车边,轻叩车门,低声道:“独狼求见。”车门便从里面打开,等黑衣人麻利的跳上去,又迅速关上了。
等车门关上,车厢里也亮了起来,独狼适应下亮光,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桌边,,正微笑的望着自己。
见了那笑容,自从出事起,独狼那一直悬着的心,便莫名的恢复了平静。他解下面巾、摘下头盔,恭敬行礼道:“许田拜见王爷。”
秦雷点点头,温声道:“坐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许田身后的石敢便接过他的头盔,请他坐下。
秦雷将一杯热水递到犹自喘息的许田手中,轻声道:“先喝了它,再慢慢说。”
许田接过水杯,刚要仰头喝下,便听到身后石敢提醒道:“热!”
用嘴唇一试,确实很热。他只好小口嘘溜着喝,等到喝完了,一天以来,一直很焦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把杯子放下,许田轻声道:“属下已经平静了。”
秦雷点点头,这才开口问道:“三个问题,第一,谁干的?第二,伤亡如何?第三,馆陶先生怎么样了?”
许田和石猛等人先行一步,于昨rì夜里抵京,他身上带着秦雷的‘如孤亲临令牌’,乃是这次紧急状况中的第一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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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可以一点睡,在今天白天几乎都在忙别的事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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