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禅师倒是好说话,融亲王到护国寺里一说,便点头答应下来,与他约定天亮就出城。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融亲王便又去那护国寺,接上慧能禅师一道往城外去。
老和尚穿着样式简朴的袈裟,身后还跟着几辆貌似牢固的马车,周围有一群武僧森严戒备。
看老国师一副押镖的架势,融亲王奇怪笑道:“国师,您这是要给那止戈公送礼?”
银白的寿眉微微抖动,老和尚淡淡笑道:“物归原主罢了……”便闭目盘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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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南华门内,京都卫戍将军早在那里候着。
“与城外通报没有?”融亲王也不下车,便隔着帘子问道。
“已经通报了,”卫戍将军沉声禀报道:“秦军答应暂缓两个时辰攻城。”
“暂缓?”融亲王面sè一紧,颤声问道:“难道那厮本要攻城了?”
“是的王爷,秦军已经连夜打造好了云梯箭塔,一早便开始列队了。”卫戍将军回答道:“这会儿正在原地待着,并没有回营。”
“这是准备谈不成就打啊。”融亲王压低声音道:“国师,你看如何是好?”
对坐着的老和尚仍然不睁眼,嘴唇微微翕动道:“静观其变。”
‘这是什么馊主意啊!’融亲王腹诽道,便对车外道:“开门吧,多派点兵跟着。”
“已经派出五千兵马了,”外面的将军低声道:“再多就让人笑话了……”兵士们也是忍不住一脸嗤笑……昨儿那两位使节可是就带着个百人队出去的,今天轮到亲王殿下,居然五千都嫌少,可见贵人果然是金贵啊。
好在车厢里的亲王殿下并未看见。城门大开以后,便在五千齐军的护卫下,向十里外的敌营迤逦而行。
不一会儿便碰上了城外列队的秦军,挡住了齐国使节的去路。
护驾参将赶紧举着亲王节钺上前,对拦路的秦**队道:“我们是大齐融亲王殿下和护国禅师慧能大师的队伍,奉我大齐皇帝陛下谕旨,前去与贵国成亲王殿下谈判的。”
秦军这才呼啦一声,向两边分去,让开了一条去路。
齐国的队伍便在两侧秦军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缓缓向秦国后方行去。
透过车窗的缝隙,融亲王便看到满眼皆是全副武装、如狼似虎的秦兵,怎么也望不到边。一直到进了秦军大营,仍然是刀枪林立、摩肩接踵,其数目不知几何。
“这得多少兵力啊?”融亲王软软的靠在椅背上,软软的问道。
“人山人海啊。”慧能和尚也睁开眼,一脸凝重道:“咱们上京城墙那么宽,要是真惹急了他们,能不能守得住还不一定呢。”
“唉,尽量促成吧。”马车停下,融亲王便扶着老和尚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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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把国书拿出来,言明代表天子的身份,一个秦军校尉没好气道:“等着。”便进去通报,把两位直接晾在了当场。
融亲王也好、慧能禅师也罢,都是齐国顶尖尊贵的人物,哪曾遇到过这种冷遇?不由面皮发紧,心情也更加紧张了。
等了好半晌,那校尉才出来道:“进来吧。”
两人一进大帐,便见着左右两排秦国将领,正虎视眈眈的望向自己。在上首大案之后,一个身披黑sè长袍的年轻人,踞坐虎皮交椅之上。正神sèyīn郁的望向他们,那冰冷彻骨的眼神,令二人不寒而栗。
“不知堂上这位?”融亲王拱手问道,几年前他是见过那小质子的,对其窝囊怯懦的样子印象颇深,实在无法与面前这位不怒自威的王者联系起来。
“大胆!”两边将领齐声喝道:“我军帐上还能坐谁?谁又敢坐在我家王爷的位上?”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两个齐国贵人吓得一哆嗦,心道:‘这是军营吗?咋像进了土匪窝呢?’
“在下齐国融亲王,见过大秦成亲王殿下。”融亲王哪敢再提‘止戈公’那茬,满脸诚恳的向秦雷行礼问好。慧能和尚也朝秦雷合十问安。
“免了。”秦雷微微点头,算是还了礼,看一眼左面空着的两个座位道:“坐吧。”
两人先行谢过,这才坐下,轻言细语的道明来。废话说了一箩筐,中心思想只有一句:‘兵者凶器也,圣人慎用之’,当下我们从夏天打到秋天,也该歇歇了。
秦雷心不在焉的听着,好半天才撇撇嘴道:“早干什么了?等国都被围了才来告饶?晚了。”说着一指帐外道:“我大秦将士已经箭在弦上、心气高涨呢,怎么停得下来?”
融亲王呵呵干笑道:“殿下也曾在上京小住,当知我城中百万军民、粮秣充足。只要我们凭着高墙坚城固守,就算殿下有百万jīng锐,又奈若何?”看来他不全然是个草包,否则兴化帝也不会委以重任。
那慧能禅师也帮腔道:“是呀殿下,我们等得起,您的秦国骑兵可是等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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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双手抱在胸前,yīn测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梭,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们不是求和,而是宣战来了?”众将也配合着一齐盯着两人看。
被一屋子凶神恶煞盯着,两位贵人背后飕飕发凉,他们可算见识秦人的粗鲁不文了。
融亲王更是悔青了肠子,心中叫苦道:‘我当初多嘴干什么?’但怕归怕,可代表齐国是要讲体统的,怎能轻易就服软?
不着痕迹的擦擦汗,融亲王轻笑道:“殿下这样说就没意思了,”说着坐直身子,正sè道:“小王与禅师抱着极大的诚意前来,是想避免鹬蚌相争,使渔翁得利!但您要是以为我们是怕了,那就谬之千里了。”
秦雷冷笑一声道:“不知是谁先启战端?率领六十万大军西出虎牢关,掠夺我关外一省,致使大秦百万民众背井离乡?数十城垣毁于一旦?”说着说着声调便高亢起来,满面愤怒道:“又不知是谁将我大秦军队设计留在大河北岸,十数万忠魂埋骨他乡,二十余万将士有家不得返?”
狠狠一拍桌案,秦雷戟指着融亲王道:“是你们齐国!你们要负全责!不先把我大秦这部分损失填上,休要谈什么和平!”
融亲王的鼻子都气歪了,强笑道:“民间有句俗语说得好,叫‘一个巴掌拍不响’,打仗是两个国家的事,双方都有损失,也都有责任,怎能一股脑全推给我们呢?这不公平。”
“孤本来就没打算和谈,是你们自作多情,”秦雷冷笑着别过头去,望向帐顶的天窗道:“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我们来,就是为了报复的!不把你们的上京城稀巴烂,绝不收兵!”
对于这个仿佛一肚子火药、满口喊打喊杀的秦国王爷,融亲王感到一阵阵无力,心道:‘不是报复那十几万兵士,而是报复你那十六年吧?’面sèyīn晴不定的变换良久,他才起身拱手道:“王爷给个实在价吧?如果合理的话,孤王当场就可以拍板。”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家伙就是想讹诈!
‘全当打发叫花子了。’融亲王心中愤愤道。
“这还像句人话。”秦雷淡淡道:“孤本来只打算要五百万两的赔偿……”
“五百万两?”融亲王失声笑道:“您可真能……开玩笑啊……”即便是变法以后最好的年景,齐国一年的两税收入不过是三千万两白银,且只是昙花一现,到去年已经降到了两千万。而今年的夏税只收上八百万两,原本指望着秋税能往上拉一拉,结果让秦国土匪这么一搅和,谁知道还能不能剩下个仨瓜俩枣?
说句不好听的,国库里有没有五百万两都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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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高高在上的坐着,融亲王昂首挺胸的站着,双方大眼瞪小眼,局势陷入了僵持。
好半天,秦雷突然一笑道:“罢了,罢了。贵使来者是客,孤这个当主人的,连个茶也不上、水也不倒,实在有些失利啊。”
融亲王差点被气的笑出声来,心道:‘这才想起来呀?’不由苦笑一声道:“孤还真有些口渴呢。”
秦雷好似老脸一红,高声道:“来呀,快上茶。”
“没茶了,王爷。”石敢小声道:“咱们【m.】都出征三个多月了,除了兵器啥都不剩下了。”石敢知道,这是王爷的‘权贵虐待症’又发作了,赶紧心领神会的配合道:“只剩凉白开了。”
“哈哈……”干笑一声,秦雷挠头道:“不好意思啊……那就上白开吧。”
便有两个兵士上前,一个拿着黑乎乎且满是缺口的瓷碗,一个提着个铜水壶,给两位齐国使者一人倒了碗水。
融亲王和慧能看见,那水一倒上,便在碗底沉积了一层厚厚的水垢,不由一阵阵反胃,赶紧把视线挪向一边。
秦雷仍在热情道:“喝呀,不够还有。”
融亲王面sè有些难看道:“不渴了。”
秦雷抱歉的搓搓手,起身道:“条件太艰苦了,二位养尊处优的,一时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说着干笑一声道:“不过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两人一愣,还没反应来,却听秦雷接着道:“作为补偿,孤要拿出看家的本事,给二位图个乐子。”说着便大步走到融亲王身边,亲热的挽着他的胳膊,便向外走去。
融亲王想要挣脱,可娇生惯养、细胳膊嫩腿的,哪能抗得住秦雷呢,几乎是被拖着便出了大帐。慧能和尚只好跟着起身,双手合什行个礼,随在后面往外走。
众将也纷纷起立,鱼贯而出。
在帐外空地上站定,秦雷这才松开融亲王,呵呵笑道:“殿下是想先看文的,还是武的呢?”
“啊……”融亲王根本搞不清状况,只好随口道:“随便吧……”
“倒是不挑。”秦雷拍拍手道:“都说先礼后兵,那就先上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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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猛早在外面等候,见王爷击掌便挥手下令道:“放!”便有一个红sè的信号弹窜到了天上。
融亲王和慧能和尚仰着头,紧紧盯着空中那有些刺眼的火焰,直到红sè散去,只留下一阵白烟,也没有看到别的东西。
活动一下酸麻的脖子,融亲王强笑道:“真好看……”但心中却在怀疑对方是不是仍在拿自己开涮……或者秦国的幽默就是如此吧。
秦雷笑而不语,只是指了指东面的天际。
融亲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由低呼一声道:“什么东西?”但见一片密密麻麻的不明飞行物,从东边向上京城飘过去,看数目足有二百多个。
秦雷也不答话,只是神情肃穆的望着那些四四方方的东西,再看他的将军们,也是一脸的紧张……看来那些东西似乎极其危险。
融亲王和老和尚被秦国人的架势唬住了,张大嘴巴看着那些在眼前飘飞而过的东西。待靠近了些,他们才发现,似乎下面还吊着个大篮子……
“孔明灯!”还是老和尚见识多,慧能和尚突然一拍大腿道。
无所谓的看他一眼,秦雷依旧没有说话,他的将军们也没有为老和尚的好见识喝彩,他们都在做着同一件事,祈祷风向不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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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天上飞着的那些东西,便是特种营按照‘孔明灯’的原理,用了好些天功夫,赶制出来的秘密武器,名唤——‘尤爱富欧’。
这些‘尤爱富欧’的上半部分是用竹篾扎架,裱糊上柔韧的竹麻纸,再刷上桐油防水制成的。在其底部的横架上,又挂着个装有火油的燃料罐。这几乎完全仿照了‘孔明灯’的构造,秦雷只不过把产生热气的燃料进行了改进,换成了原始的‘石油炉’,以提供持续且可控的热量。
这些‘孔明灯’的规格完全相同,虽然在天上看着不大,但直径约八尺左右,当飞起来以后,着实能带二十来斤东西呢。
在‘孔明灯’的下面,则用绳子栓着个篮子,篮子里装得自然是秦雷的宝贝‘火油弹’,这玩意儿只要发生剧烈的碰撞,便会爆炸起火,火焰猛烈且无法用水扑灭。
yù点燃升空时,便将那石油炉点燃。炉火燃烧一阵后产生热空气,‘孔明灯’便开始膨胀,放手后整个灯会冉冉飞升空。当炉子中的燃料全部烧完后,孔明灯会自动下降,里面装的火油弹也会因为从高处坠下,与地面发生剧烈的撞击而爆炸……
这便是‘尤爱富欧’的原理,但这玩意儿的缺陷很多、也很致命。首先它没有自主动力,唯一的动力便是风。风让它去哪,它就得去哪,所以一放出去,便完全失去了控制,即使聪明如秦雷也没法解决。唯一的办法是找到合适的风向,如放风筝一般放出去,可以避免它飞的太离谱。
再通过对燃料份量的控制,大体也可以掌握住下落的时机。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在大风天放飞,不然石油炉子被吹灭了可没有再点火装置。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秦雷还是命令石猛制造并释放这玩意。首先未知的事物可以造成难以想象的恐慌。尤其是这个一切唯心的年代,这种害怕更是会呈几何级数增长。其次上京城很大,中弹的几率自然大增,不会闹‘差之千里’的笑话。最后,秋天的北方……天干物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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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种淘气的一武器放出去,秦雷和他的将军们,便开始潜心祈祷风向不要变……为了避开早晨太阳出来时,冷热交错形成的**流,秦雷还特意拖了齐国使节一段时间,直到石敢打手势报告:‘风和rì丽’才出开始表演。
好在老天爷很给面子,今儿确实是个风和rì丽的好rì子……
只见一个个尤爱富欧,越过秦军的阵前,又慢悠悠的飞过了齐国的城墙,继续向城内飞去。
城上守军也看傻了,心道:‘都什么玩意儿啊?放纸鸢呢?’
但也有不少识货的,惊呼道:“是孔明灯!”便有人想用弓弩shè下个来,无奈那玩意儿飞的太高,完全远离了弩箭的shè程……也许床弩可以shè到,但那笨重玩意固定在城上,谁也没法让它往上shè。
那东西飘啊飘,飘过了高高的城墙,飘进了上京城内,甚至脱离了秦雷他们的视线,完全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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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擦擦额头的汗,融亲王涩声问道。秦雷搞得那么玄乎,让他心里很不安……
“砰……”秦雷突然双手一张,发出一声爆破音道。
吓得融亲王差点坐在地上。
仿佛可以透过厚厚的城墙,看到那些尤爱富欧一般,秦雷绘声绘sè道:“火,火海,一片火海……”
融亲王顿时面如土sè,差点给秦雷跪下道:“停停啊王爷,我们还没谈完呢……”
“晚了,”秦雷淡淡一笑,撩一下大氅,转身往大帐走去,沉声道:“要想避免进一步损失就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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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出家人不打诳语,尤其是和尚这样的实诚人。但就像我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生活充满了不确定。
四月份太忙,身体有些不支,便决定从五月份开始运动,有一个好的身体更大家更好的更新。为此每天都有早起,结果昨天的可能有点过度,白天又很忙,就开始头晕脑胀。睡了一觉也没好,到今天不停地盗汗,脑袋也很昏,担心是H1N1,便去看了看大夫,居然说是轻微中暑,我的天啊,才五月呢……
便在院里挂水,却也没闲着,单手敲击笔记本,硬是写了不少……
其实是个恶xìng循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了,但挂心着《权柄》的读者,实在不敢停下。只能盼着这本书结束后修整一个礼拜了……
不是装可怜让大家同情,实在是意外无处不在啊……话说一个去丈母娘家都不忘更新;挂吊瓶都不忘码字的家伙,难道还不够真诚吗?我只要条件允许,便尽可能为为大家码字,真的。
请大家不要怀疑我的人品,那真是很憨实的……虽然头还很疼,但为了表示对放鸽子的歉意,我会再码一章的,写不完不睡觉哈。(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