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原本是想效仿古人,可是一沾床立刻就睡着了过去,毕竟萧无衣貌如天仙,毕竟又是多日不见,要是不缠绵到腿软,韩艺可不好意思下山。
他睡得是香,但是可就苦了刘娥,原本她以为韩艺回来了,这事就轻松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待在这里不是,不待在这里也不是,几番说要去叫醒韩艺,但是都被长孙延给阻止了。
事到如今,这长孙冲倒也不是很急了,反正韩艺已经回来了,这事今日总谈得成了,他反而有些不安,万一韩艺也没有什么好主意,那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这种等待并不难熬。
不知不觉中,日已偏中。
韩艺才睁开眼,原本还想再懒一下床,可是突然想到好像今天还有要事,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梳洗一番,又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这才出得房门。
院中无一人,韩艺见了,知道长孙冲肯定已经来了,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安静,于是去到前厅。
刘娥一见韩艺,真的有一种将他狂扁一顿的冲动,急忙走了过来,道:“韩小哥,你总算是起来了,驸马爷和长孙公子可是等了你将近两个时辰了。”
韩艺故作一惊,急忙上前,朝着长孙冲行礼道:“下官未知驸马爷大驾光临,让驸马爷久等了,还望驸马爷恕罪。”说着他又向刘娥训道:“刘姐,我说你也真是的,既然驸马爷来了,你为何不叫醒我,你是不是宫中出来的啊?”
这你还怪我?刘娥只恨手中无刀呀。
长孙冲摆摆手道:“你不要怪她,是我让她不要叫醒你的。”
韩艺一愣,道:“这---恕罪,恕罪。”
长孙冲笑道:“无妨,无妨,不扰人清梦,乃是礼数也,韩御史何罪之有,坐吧,坐吧。”
“多谢。”
韩艺很想提醒一下长孙冲,这是他家,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又向长孙延拱拱手,打了一声招呼。
长孙延对于韩艺的演技,那是见过不少回,已经是见惯不怪了,轻轻点了下头。
韩艺坐下之后,先是向刘娥使了个眼色。
刘娥早就想走了,赶紧道:“驸马爷,民妇还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你去吧。”长孙冲点点头道。
等到刘娥走后,韩艺故作愧疚道:“听闻驸马爷这已经不是第一回来找下官了,不知驸马爷找下官有何吩咐?”
延儿说的还真是没有错,这份等待还是值得的啊!长孙冲见韩艺开门见山,并没有说那些官场的废话,可见他还是有准备的,心中甚是高兴,道:“实不相瞒,我找你的确有件急事。”顿了顿,他道:“你是知道的,皇上已经将放宽宵禁制一事交托给了我。”
韩艺点点头道:“是,下官当时就在场。”
长孙冲叹道:“但是我在家思索许久,对此仍未有头绪,既然这事是你提出来的,想必你对此事定有所见解,不瞒你说,我已经向皇上说明,让你来协助我,皇上也已经答应我了,我今日前来,就是来向你问策的。”
“岂敢,岂敢。”
韩艺客气了一句,瞧了眼长孙冲,见目光充满了期待和不安,心想,看来他对我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罢了,罢了,看在他三顾青楼的份上,就不吓他了,再说这边上还坐着一个小长孙,这父子上场,我可得悠着点呀,可别装bi过头了。又道:“关于放宽宵禁制一事,下官的确是有些想法,但不知是否能够帮助到驸马爷。”
长孙冲大喜,急忙道:“快快请说。”
韩艺道:“下官在提出放宽宵禁制时,也常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宵禁制,想来想去,不过就是因为两个原因。其一,治安问题,晚上的偷盗的人多,治安难以管控。其二,就是晚上无活可干,其实昼夜之分,不在于光明、黑暗,而是在于百姓的生计,如果黑夜里面也有生计的话,那百姓同样也会出门,那么宵禁制根本不可能出现。说句不得当的话,如同偷盗是一种合法的职业,那么每天晚上都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飞檐走壁。故此,只要解决好这两个问题,放宽宵禁制不但不会给我国带来麻烦,反而会让我国更上一层楼,因为这会给很多百姓带来生计。”
“你这说法倒是挺稀奇的,不过也非常有道理。”长孙冲听得频频点头,如果晚上可以赚钱的话,有事可做,百姓肯定会出门的,这跟白天黑夜其实没啥太大的关系,又问道:“那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呢?”
韩艺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找到了根本原因,那自然是对症下药。首先是治安问题,治安的好坏,根本不在于盗贼的多少,而是在执法人员身上,说句冒犯人的话,我觉得现在的巡卒根本担任不了这一份重担,因为他们连自己的责任都弄不清楚。”
长孙冲听得一愣,道:“责任不明?这话怎讲?”
他虽然不关心这些事,但是这巡卒存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怎么可能连责任都不清楚。
韩艺道:“那我请问驸马爷,你认为巡卒的责任是什么?”
长孙冲道:“当然是为了防止偷盗。”
韩艺摇摇头。
长孙冲道:“难道这也错了。”
韩艺道:“我以为巡卒的责任应该是保护长安城内所有的百姓。”
长孙延疑惑道:“这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
韩艺道:“百姓在夜里不仅仅是受到盗贼的侵扰,还有很多得麻烦。打比方,如果是有盗贼出现的话,那么这些巡卒肯定会去追捕,但如果是有人生病,亦或者怀孕,要请郎中、稳婆,或者要直接送去郎中那里,亦或者说有急事要去别人家报信,在这个时候,巡卒的责任仅仅在于放行与否,他们不会考虑到,这可能关乎百姓的生命安全,百姓在夜里行动是否会有困难,可能就因为迟得片刻,未得到及时的救治,而身亡,如果说他的职责是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那么此时他们就应该帮百姓开路,护送百姓去,亦或者帮百姓叫郎中,这就是区别所在。”
长孙冲沉吟片刻,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区别啊!”
长孙延也是点点头,虽说防止盗贼,也是保护百姓,但这只是其中之一,难道夜里就只有盗贼会伤害的百姓么?显然不是。
长孙冲道:“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韩艺道:“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只有周密的安排,这治安问题才能得到解决。下官建议成立一个新的官衙。”
此话一出,长孙冲父子皆是一惊,他们只是来讨教如何放宽宵禁制,韩艺倒好,这一开始,就扔下一个炸弹来,成立新衙门,这是小事吗?
可是他也不想想,韩艺为这宵禁制可是思考了数月,要就是这么简单的话,那还说什么,一句话就行了,当然不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自然要得到回报。
长孙冲脑袋有点大,不敢置信道:“你说成立一个新的官衙?”
“不错。”
韩艺点点头,道:“现在的巡卒属十六卫军,那是军队,而军队的职责主要是保护皇上,保护国家,是要随时去打仗的,保护百姓平日的安全,是不需要出动军队的,表面上看是相同的,但是我认为这可以分开来,军队就是专门打仗,开疆扩土,保卫国家,而保护百姓就是专门保护百姓。两者职责不同,平日里的训练肯定是不同的,军队训练那都是杀人的,保护百姓,可不是叫你拿刀去杀人,哪怕是遇到强盗,也是抓捕,而非猎杀。另外,最为关键的一点,军队是需要更换的,这一更换,直接导致兵不知民,民不知兵,在这种陌生的关系下,是很难能够保护百姓的。故此,两者之间必须分开来。”
这一个问题未解决,又来了一个新问题。
长孙冲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这事好像越弄越复杂了,道:“一定要如此吗?何不讲究一点。”
韩艺笑道:“驸马爷,放宽宵禁制就是一种进步,是对于长安繁荣的一种认可,既然要进步,那么就必须做出改变,下官实在是不知讲究着改变。”
长孙延太了解他父亲了,但是他觉得这事韩艺说的挺对的,究其根本,全国上下就没有一个是主动去帮助百姓的部门,就说县衙的衙差,他们也是被动,百姓若不报案,他们也不主动出去保护百姓得,而且,他们只是混饭吃的,根本没有任何责任感,就跟跑腿的下人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军队同样也是如此,他们是归军方,军方有着军方的利益,维护治安只是其中的一项职责罢了,这样就很难照顾周全了,突然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此的话,就增派不少人力,这对于朝廷而言,就得多一笔支出,那么到时肯定会有人想,放宽宵禁制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了。”
韩艺笑道:“长孙公子考虑的对,增派人手,支出加大,这是一定的,毕竟要成立一个新的官衙,但是说要增派很多人手么,那也未必,维护治安,不仅仅是朝廷的事,同样也是百姓的事,同时百姓又是最了解百姓的人。故此,我建议官民合作,共同维护治安。”
长孙冲皱眉道:“官民合作?”
韩艺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可以将长安各坊以及郊外各村落看成是一个个的独立群体,然后再从中挑选几位德高望重,而且具有办事能力的人出来,任命为吏,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他们的职责就是处理一些民事纠纷,以及辅助朝廷维护治安。例如,邻里邻外的口角纠纷,夫妻间的争吵,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呀,就算闹到官衙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让他们尊重的人出面调解。
还有一点,就是协助朝廷,如果朝廷有什么指示要下达,一家一户的去通知,这未免太没效率了,如果有了这些人帮忙,直接召集他们开个会,朝廷的指示就能够很好的落实,不会遗漏,而这些百姓你给他们一个小吏当,给予他们一些实权,他们就已经非常开心了,再每月给一些贴补,我相信很多人总会挣着抢着来当的,而且他们还能与巡卒相互监督,一举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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