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好你一个崔老儿,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不顾道德廉耻,支持那武妖妇,他清河崔氏枉为名门望族......。”
这刚到太尉府,连门都没有关上,褚遂良就破口大骂,蹦跶着哇哇大叫。
看样子着实气得不轻呀!
没有人料到这崔义玄会从中插一杆子进来,这让关陇集团的成员们很是震惊,当然,愤怒那是不在话下的。
长孙无忌倒也没有阻拦他,由着他骂。
骂了半响,褚遂良也骂累了,可能是没有人与他互动,于是他又朝着长孙无忌道:“辅机兄,当时你为何阻止我站出来。”
柳奭也道:“是呀!要说这崔义玄出任御史大夫,这我无话可说,他确实够资格,关键是他那一道奏章上的简直就是道德沦丧,人神共愤,咱们应该极力阻止才是。”
长孙无忌瞧他们二人一样,叹道:“你们当我不想阻止么?但是我们也得有理由呀,陛下又不是说因为他支持武昭仪,才命他出任御史大夫的,而是因为他平叛有功,给予他升迁,这合情合理,而且,你们也不要忘记,张铭之事,已经让我们颜面尽失,我们若无正当的理由,凭什么阻止,就算站出来,怕也是自讨苦吃。”
韩瑗道:“太尉,其实崔义玄一个人根本不足为虑,他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而且已是古稀之年,不堪重用,关键他这一道奏章上去,立刻就升为御史大夫,下面那些投机取巧之人恐怕会蠢蠢欲动啊!”
长孙无忌愁眉道:“这也是老夫所担心的。”
褚遂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定要给予崔义玄严惩,若他轻松当上这御史大夫,只怕会引发更大的争斗。”
来济连连摆手道:“右仆射,万不可冲动呀,既然陛下任命崔义玄出任御史大夫,那么定会像保护韩艺一样,保护崔义玄,如果我们失败了,那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来济这话不错,若无万分把握,我们决不能去动崔义玄。”
褚遂良道:“那怎么办?又不能动他,但是不动的话,肯定会有人效仿他,到时说什么都晚了。”
崔义玄这一道奏章,算是打开了潘多拉盒。
韩瑗突然道:“太尉,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长孙无忌道:“说。”
韩瑗道:“各位不要忘记,崔义玄可是出身清河崔氏,而且我看这只是崔义玄的个人行为,清河崔氏并没有站在武昭仪这边,我们何不利用清河崔氏,来威吓其他的人。我们可以对清河崔氏恩威并施,促使他们来找我们谈判,然后再借此做文章,让大家认为,我们是忌惮清河崔氏的势力,因此才没有去对付崔义玄,而非是陛下。”
长孙无忌捋了捋胡须,点点头道:“不错,此计甚妙!”说着他看向褚遂良,道:“登善,崔氏中人有不少在三省就职,你去给他们一些压力,但是切记不能做过了,以免得不偿失。”
褚遂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来济突然道:“太尉,如今陛下正在招揽朝中势力,这倒无可厚非,但是崔义玄这么一弄,那么今后有人要投靠陛下,一定会先表明支持武昭仪,那势必会将武昭仪一事拉入朝堂中来,我们不得不防呀!”
长孙无忌道:“你有何应对之策?”
来济道:“我们应该将更多坚定拥护王皇后的人提拔上来,只要他们不支持武昭仪,那就足以。”
褚遂良就道:“我倒是有一个好人选。”
“谁?”
“裴家的裴行俭。”
褚遂良道:“过年时,他曾来我家做客,在谈及武昭仪一事时,他是坚决反对的,甚至还怪我们当初不应答应陛下接武昭仪入宫。”
“裴行俭!”
长孙无忌呵呵道:“这的确是一个好人选。长安县令薛楷干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政绩良好,就将他提拔到尚书省来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裴行俭出任长安县令。因为尚书省是长孙无忌的大本营,固若金汤,来一两个人根本无所谓,但是长安县令可是要职呀,肩负着长安百姓的生计,说话可是举足轻重的,裴行俭也是关陇集团的核心成员,只不过是年轻一辈的,因此长孙无忌觉得这种时候,必须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出任长安县令。
.......
这平地一声惊雷,炸的朝堂是云里雾里。
然而,在此之前,一直在为武媚娘摇旗呐喊的韩艺,反倒是没有露面,他在训练营待了一两日,就请假离开了,反正现在课都不用他上了,他也懒得管,就让他们瞎闹去。
但是他也没有急着回北巷,而是从北边绕去西边的金水门。
当他来到那块空地时,眼前的景象不不禁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茫茫多的人,扛着茫茫多的木材,奔走在空地上,或敲或砍或打,周边堆放着木瓦石等建筑的材料,咋一看,仿佛都已经初见规模了,要知道昨日李治才正式批准元家可以在这里建立市场的。
咕噜!
饶是见多识广的韩艺,不禁都吞咽了一口,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元家的实力,就这么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可能建好,再想想自己的新市场,眼眶微微一红,又想起了那句话,在绝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敢问这位可是北巷的韩小哥。”
忽听后面有人说道。
韩艺猛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样貌平平,年纪跟他一般大小的青年站在他身后,面容十分陌生,他微微点头道:“在下正是韩艺,阁下有事吗?”
那人拱手一礼,道:“在下元哲,久闻韩小哥大名,心中甚是钦佩,一直都想要前往北巷拜访,只是怕冒昧上门,打扰了韩小哥,没曾想今日在这里遇见韩小哥,实乃万幸。”
“元哲?”
韩艺微微一惊。
元哲笑道:“韩小哥应该认识我牡丹姑姑吧。”
此言也表明身份,我可不是元家的下人,我是元家的世孙。
“久仰,久仰!”
韩艺拱拱手,见其谈吐从容,举止优雅,彬彬有礼,你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哪怕一丝的傲慢,跟崔有渝他们完全就是两种人,崔有渝一昂头,那傲慢的神情展现的淋漓尽致,这就是缺点了,聪明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韩艺一个对付几百个这样的人,那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可这元哲与他们年纪相差不到,但是却能做到如此内敛,可见他非一般的人啊!
决不能轻视。
韩艺呵呵道:“听说是你们元家要在这里建造市场?”
元哲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是在下向家族提议在此建造市场的。”
好家伙,有胆色啊!韩艺暗赞一声。
元哲说话的语气非常平缓,没有一丝傲气,但是话外之音,就透着一丝骄傲。这市场摆明就是冲着北巷去的,但是他很直白告诉韩艺,这是我的主意,你的对手是我。
“是吗?”
韩艺笑呵呵道:“我还以为是牡丹娘子的主意。”说着他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道:“怎么没有瞧见牡丹娘子啊!”
元哲微笑道:“牡丹姑姑她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里?”
韩艺立刻问道。
元哲反问道:“牡丹姑姑没有与你说么?”
韩艺摇摇头道:“说什么?”
元哲歉意一笑,道:“既然牡丹姑姑没有说,那我这做晚辈也不便多言,还请韩小哥见谅。”
丫够聪明的,回答的是滴水不漏!韩艺笑道:“无妨,无妨。”
元哲突然道:“要说这建造市场,韩小哥可谓是我大唐第一人,若是能够得到韩小哥的指点,那是元哲的幸运。”
说着他期待的望着韩艺。
要是崔有渝他们能够如此,那我还真不一定降得住他们啊!韩艺感慨一声,嘴上却道:“元公子说笑了,谁人不知你们元家可是大唐第一富商,论实力,论经验,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指教吧。”
元哲摇摇头道:“话不可这么说,我这几年一直都在西域,我曾见到一个西域商人乘船过海,就光凭一张嘴,一年之内就赚来一船黄金,因此我认为,这做买卖凭借的还是头脑,实力再雄厚,那也只能说明你的起点高而已,要说这做买卖的手段,我对韩小哥是钦佩已久,也一直引以为榜样,希望能向韩小哥学习。”
韩艺苦笑一声,道:“元公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倘若我不说上两句,我都不好意思离开了。”
元哲大喜,拱手道:“多谢韩小哥不吝赐教。”
韩艺轻咳一声,道:“在我看来,作为一个买卖人,只能信奉一点,那就是真金白银,其余的都是空的,什么榜样呀,偶像啊,天上有呀,地下无啊,那都是骗人的,信这铁定玩完,买卖人就得盯着钱看,而且要不为所动,坚定不移的盯着钱看。不知元公子以为我说的对否?”
元哲愣了愣,突然哈哈一笑,拱手道:“韩小哥妙语连连,说得真是对极了,元哲受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