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马强要紫虚带着徐庶从长安一路看到幽州的原因,不打下这个底子,他还真的怕和徐庶聊崩了。
聊崩了徐庶事小,后面对鹿门书院的那群年轻俊才的一网打尽计划受到影响,那事可就大了。
那里的州郡之才都可以按打来算了,更还有诸葛亮、庞统这样的一国之才啊。
“大将军说的在理,故而昔日武帝用张汤,光武迁叛首,但地方无豪强则不稳,如之奈何?
大将军清田分地,科举取士,难道是为了消灭天下世家豪族吗?
以天下为敌者,即如秦皇,也将二世而亡啊!”
对,历朝历代都知道豪强不是好东西,但没有地方豪强,地方必然不稳,你马强有办法解决吗?
就算你麾下兵马冠绝天下,大家都打不赢你,但你总有老死的时候吧?
到时候还不是该回来的都会回来。
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更好的治理天下的手段,就别哔哔,还是走老道路吧,最少能让天下再太平两百年不是?
“哈哈,百姓思安,如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怎会有百姓作乱?
其实说所有的世家豪强都是坏人,也是不公,这些人当中的确有不少是君子,甚至有的人为了天下大义可安然赴死,可谓我大汉脊梁。
但世家豪强的存在,却天然的剥削了黔首百姓的利益,这并不会因为个人品德而改变。”
徐庶有些听不懂了,他疑惑的问道“大将军此话何解?”
马强笑道“个人的好坏是品德问题,近年大汉朝廷昏庸无能,各地不少修路造桥都是地方豪强做的,我甚至可以说有的豪强是好人,是善人,是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大善人!
但豪强里有好人和豪强有利于天下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我可以断言说——没有!
豪强做为一个阶级,哦,阶级也就是一个集体因为在社会地位或者生产关系的位置不同,可以理所当然的占有另外一个集体的劳动所得,比如地主和佃户,比如朝廷和百姓。”
马强稍微解释了一下,继续说道“豪强阶级是如何维持自己的存在的呢?
一是垄断政府职位,举孝廉让能当官的人都是豪强内部认可的人,保证集团的政治利益,二是占有大量田地,让佃户为自己耕作,好占有佃户耕种出来的粮食,以此保证集团的经济利益。
人是有感情的,阶级没有,一个阶级只会按照自己诞生的目的来行事,因此我大汉逐渐变成了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变成了耕者无米可食,织者无衣可穿,变成了天下之大,却无百姓安居避雨之所。
豪强阶级对百姓的侵占不会因为个人道德而减少,在没有外力干涉下只会愈演愈烈,一直到被剥削阶级再无路可退,暴起反抗为止,反应到现实,也就是黄巾之乱。”
徐庶皱眉道“大将军将黄巾之乱怪在世家豪强身上,是否有失偏颇?
而且佃户之事,古来有之,世人有穷就有富,而且世家豪强也是代代辛劳,积累家业而成的,所占据的田地钱粮,也不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之事而取得的,大将军不也说豪强之中有好人,有善人吗?
即使是大将军清田之时,不也对世家豪强每年都有缴纳税赋的田地予以保留吗?
总不能世人都想着田地价格低廉,天下的百姓都能买到自己的田地耕耘,所有人都不用租借他人田地房屋钱粮,还可以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吧?
不会吧?”
徐庶笑着摇了摇头,一副你马强难道是这样天真的人的表情说道“如果真的不愿意,大可不当佃户啊。
昔日王莽也觉得天下奴仆皆苦,结果呢?”
后世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地主,为福报家说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精神资本家,明明你们被剥削了啊?
难道是因为你们祖上就是地主,自己家就是福报家?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杨白劳与黄世仁的故事在现实中并非处处上演,甚至有的杨白劳听到喜儿还可以嫁给黄世仁会欣喜若狂。
因为他们会感激在这样一个强者为王的社会中,有人能够收留他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儿做,让他们能活下去。
对,能活下去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奢求那么多,为什么要搞那么多事情,万一收留我的强者被你们打倒了,我怎么办?
外面真的还有饭吃吗?
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天下的确有穷必有富,此乃万世不改之理。世家豪强昔日也的确有大功于世,无论是袁氏还是杨氏,历代皆有报国之士。”马强点点头承认道“但他们的功绩早已被嘉奖,他们的后人难道也是依靠功绩成为孝廉变成官员的吗?”
马强说完笑了起来“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我想给人人一个平等的机会,祖上有功绩,有积累,子孙继承这些积累没什么。
但在一些事情上,靠的不应该是祖上的积累,而应该是个人的努力。
比如我的科举,我就是要告诉那些世家豪强们,只要你们的子孙不努力,你们瞧不起的泥腿子只要有一代发奋读书,为人正直,办事牢靠,就可以一跃成为人上人。
如果有世家子弟来问我,凭什么这些人十年寒窗就可以超越他们十多代甚至几十代的努力。
我就要反问他一句,你们家都积累这么多代了,怎么到你这还被一个十年寒窗的人给超越了,你是有多蠢啊?”
说着,马强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笑的像个孩子一样说道“元直,我想你在鹿门书院读书的时候,也因为出身而被一些人瞧不起过吧。
你可不能在我之上,人人平等。在我之下,理所应当哦~
你该不会也和我刚刚说的世家子弟一样愚蠢吧?
到底怎么选对我们的大汉未来更好,你再想想?”
徐庶哑然。
他的确在被庞德公等人捧为名士后,心态有些变化。
他越来越想维护原有的体制,因为他已经快要实现他们家族世代希望实现的阶级跨越,从寒门变成士族了。
任何人都会自觉或不自觉的维护自己阶级的利益,这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