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厅。
墨白找到吴掌柜,将事情一说。
这可是墨白自己要用的药,吴掌柜当然不敢怠慢。
立刻拿起药单查看,只一瞬便已抬头,带着几分苦笑看向墨白道:“白大夫,您这还真是不巧,要是您前脚下来,这雪莲都还能剩上一些。可就在刚才,那楚家少爷过来,将最后一点都给抓走了。”
“楚少爷?”墨白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不住摇头,带着几分无奈道:“还真是,昨日为楚老爷诊脉,湿寒略重,关节时有阵痛,我便为他重用了雪莲用以驱寒活络、止痛,却想不到店中却刚好存药不足,这可真是……”
一旁的庄大夫闻言,见墨白如此,却也是感觉有些好笑,这白大夫自己开的方子,却将自己要用到的药给搞没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坐堂的大夫,谁还有闲心,没事就去清查一下店中药材的存货情况不成,这可是掌柜学徒们的活计。
帮着墨白冲着吴掌柜问道:“吴掌柜,这味药可能及时补上货?”
吴掌柜眼中稍显犹豫了一下,药材当然还是有的,可是却都已经打包安置好了,朱医师已经吩咐过了,其余的药材不要再动了,随时都准备送走。
微微沉吟了一下,沉声道:“这些名贵药材,最近市场上也相当紧缺,就算补货,恐怕也不是三两日的事。”
说到这里,他一抬头只见墨白已经深深皱起了眉头,又一段连忙开口问道:“白大夫,不知您要的可还着急?若是着急的话,我这便派人去其他店里拆借一番,先暂时用着。”
“嗯,这两日感觉身子很是有些不适,所以才调整了方子,准备今日中午便是要用药的!”墨白皱眉沉声道。
“呀,那可耽误不得!行,白大夫,您无需着急,我这便去帮您去打听。”吴掌柜的当即便是脸色一肃,郑重道。
墨白闻言,却是仍然眉心不展,但还是朝着吴掌柜拱了拱手道。“便麻烦掌柜的费心了,只是恐怕还得及时补货才是,我这乃是一味主药,用量还不轻,若一直靠着拆借,恐怕很是不方便,而且关键便是,我这一旦用药了,一时半会就断不得的。”
旁边的庄大夫一见墨白神情,也是立即神情严肃,对吴掌柜郑重交代道:“吴掌柜,无论如何,白大夫的伤病那可是耽误不得的,不管有多为难,都必须马上想办法补货!”
两位医师当面,吴掌柜自是连忙应道:“白大夫,庄大夫,二位尽管放心,如此大事,老夫岂能不知轻重,敢有丝毫马虎?”
“那就拜托吴掌柜了!”墨白拱手致谢,说着又将先前挑选好的药材,递给吴掌柜道:“这是已经挑选好的药材,中午便劳您着人帮我煎了吧!”
“好,请放心,我这便安排人准备!”吴掌柜的含笑颔首应道。
墨白眼中微微一闪,听他言,便知那短缺的雪莲已经没了问题。
“庄大夫,若是不忙的话,这就上我那儿去坐坐?”墨白回头,看向庄大夫笑道。
“正有此意!”庄大夫岂会不愿,连忙点头笑道,说完又冲着一店中学徒吩咐道:“小刘,赶紧去为我们再泡一壶好茶来!”
二人相继上楼而去。
吴掌柜看着墨白方子上,雪莲的剂量,微微沉吟了一下,便不再犹豫,如今这白大夫的事,他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虽然朱医师交代了,剩余药材不要再动了,但那也分情况,即便朱医师此时在,也绝对不会有二话。
立刻将店里的事情对着身边人交代了一番,便立刻匆匆出门而去。
现在已经是晌午了,中午白大夫就得用药,耽误不得。
楼上。
“庄大夫,您坐,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就在这边坐,晒晒太阳。”墨白笑着将庄大夫引到窗口边上坐下。
“好,这秋老虎总算是熬过去了,正适合晒一晒!”庄大夫自是没有意见。
两人坐下喝茶。
墨白一边和他聊着医道,目光却不时扫过窗口,正好看见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口,吴掌柜的身影出现,匆匆上车而去。
眼神微微一晃,墨白视线展开,正见何记酒楼门口,有一男子出来,同样招来一辆黄包车,跟随前面吴掌柜的车子而去。
墨白嘴角似乎浮现了一抹弧线,但随即却又归于平淡,端起茶杯,对着对面的庄大夫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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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门口,朱医师的车子停下。
这两日未来过医馆的朱医师终于又出现了。
“朱医师!”吴掌柜又已经站在门口躬身迎接。
“嗯!”朱医师下车,轻轻点了点头,便直接走进医馆。
吴掌柜一见他眉思凝结之状,便知道,齐老大那边的情况恐怕还是没有好转。
不敢多言,立马随着朱医师一起上楼。
经过墨白诊室的时候,朱医师脚步微微顿了顿,却间门关着,便回头问道:“白大夫不在?”
吴掌柜连忙答道:“江华商行的陈老板过来复诊,白大夫这会正在接待他。”
“陈老板?”朱医师闻言,嘴角轻声念叨了一句,随即似想起了什么,点点头,也不进门,便直接来到隔壁自己诊室坐下。
吴掌柜连忙帮他倒茶。
却听朱医师的声音响起:“已经三日了,陈老板的情况可曾有好转?”
原来这位陈老板正是医馆第一日安排给墨白的那患有常年夜咳之症的病人,所以朱医师开口便问情况。
吴掌柜闻言,放下手中的茶壶,连连笑道:“陈老板已经大有好转了,用药过后,第一日晚间便有舒缓,待得昨日夜间,更是一觉到天亮都不曾咳嗽过一次。这不,今日中午,便在对面摆了一桌酒席,感谢白大夫!饭后,又带着其夫人过来,要让白大夫看看,说是夫人近些年总是失眠,不得安神……”
“只三日,当真就不咳了?”朱医师闻言,也是脸上一抹惊容闪过,随即连忙在桌上的处方单里翻找起来。
“是啊,陈老板说了,这还是十年来,第一次睡个安稳觉!”吴掌柜点头道。
朱医师没有答话,已经拿着墨白曾开给陈老板的方子,再次细细研究起来。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默默沉吟。
半晌没有出声。
吴掌柜站在一边也不打扰,但是他却新知,朱医师此刻心里恐怕不平静。
陈老板的病,朱医师也不止一次下过方药,但却每次都只是缓解,还从未有过如此神效。
而这白大夫,不过轻描淡写一张方子,便是在三日之内,解了陈老板多年之疾,这何等惊人。
“其余之人又如何?”良久,朱大夫终是出声问道。
吴掌柜自然知道,是问的墨白看过的病人,连忙将其他人的情况一一说了。
“基本上,都如白大夫预先所言,没有出入。”说到最后又将昨日的那急诊病人的事说了一遍:“今日一早,病人家属便敲锣打鼓送功德牌匾过来,好不热闹……”
朱医师闻言,目光抬起,看着墙壁,一墙之隔便是墨白的诊室,他眼中连闪不定。
“对了,朱医师,还有件事,今日早间,白大夫曾与陈医师谈起……”吴掌柜又将早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竟是如此?”朱医师脸上也有些错愕,他也没想到墨白居然是这等经历。
不过脸上却是终于缓缓有一缕笑意浮起,从吴掌柜的介绍中,他听出了,这年轻人对自己那是当真敬重的。
其实他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疙瘩,要知道朱医师不管走到哪里,人人见到那都是神医前,神医后的。
可这突然之间的就出了一个墨白,现在问题已经明摆着了,自己在医道上,肯定及不上那年轻人,这无论如何心里总是会有些不愉快。
而且最重要的事,这年轻人如此本事,现在是初来乍到,还安稳,可时日稍长,谁知道他心里又会怎么想?
如今听了这番因果,却是突然就感觉心中定了下来,也算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可以继续在墨白面前表现优越感。
“还有……”吴掌柜说着又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朱医师抬眸。
吴掌柜还是开口了道:“朱医师,先前白大夫和陈医师交流医道的时候,似乎也曾提到了齐老大的病症!”
“哦?”朱医师眼神明显一亮,呼吸立马重了一些,但随即又强制平静下来沉声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我也听不懂具体,只是观白大夫神态,似乎并没有为之为难之色,就好像……不过是平常之症罢了!”吴掌柜斟酌着言语,但最后却不得不无奈的实话实说,实在找不到比较合适的词来形容。
说完,目光微微一瞥朱医师,果然,只见朱医师脸上神色很是精彩,难以形容,他究竟是喜是悲。
吴掌柜也是无语,毕竟朱医师为之费尽心力,压力巨大的病症在别人眼里,就好像不过是平日里的伤风小症一般,确实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