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了祸事,那两人倒也负责,竟没抛下他们。
依然和那一队蛮子交涉,然而最终却震慑不了,一个不好,其中一蛮子就举起了手中的火枪,对着其中之一放枪!
冲突突然爆发,那两人倒也有些身手,并未受伤,就此与他们斗了起来。
郑老爷一看不好,连忙拉着郑玲珑就跑。
然而就在逃跑途中,却是有两个蛮子追来,倒也没有放枪,似乎打定了决心要抢郑玲珑,郑老爷随身倒也带了一把匕首防身。
眼见不妙,拔出匕首就要反击,然而,他年纪大了如何能敌得了蛮子兵士,直接被一刺刀刺中了腰间。
危险之际,好在那两人之中,其中一个陡然吹起了一声号子,号子声刹那吸引了那蛮子的注意力。
趁他们一转身之际,郑玲珑搀扶着郑老爷立刻逃跑。
那蛮子兵又转身,却没心情在抓活的,直接对着他们就是一枪,也算是走运,这一枪,这么近竟然没有打中。
当他再次欲放抢之时,却突然一声惨叫,倒地。
郑玲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谁伤了他,或者杀了他。
但此刻父亲一声快跑,她醒过神来,便连忙搀扶着父亲逃。
而身后却也没有人再追他们,却听到身后似动静越来越大了起来,枪声不断,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人一直在战斗,还是那号子声又引来了更多的人。
郑玲珑根本不敢管后面的事,一路带着父亲逃窜。
天色黑了,风又大,长街上本就无人,再加上战斗的声音一响,更是连各家各户的烛火都灭了。
遇到了这种事,父亲又受了伤,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是父亲还记得大致方位,一直撑着和郑玲珑往这边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眼看父亲越来越虚弱,只能强撑着不昏倒之时,他们终于找到了这条街。
郑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护卫女儿安全的决心所致,他硬是一直撑到了陈老爷酒楼门前。
到得此时,陈掌柜的脸色已经一片凝重,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果然是遭遇了蛮子,而且,蛮子还死了人。
目光有些沉重的看向了青年:“小九,你家小爷可在家里?”
小九此刻面色也有些沉吟,抬起头来望向陈掌柜,知道他的意思,想请小爷帮忙,轻声道:“陈叔,小爷最近两日有要事在身,不过您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告知小爷,而且您也不必太过担忧,未必就是多大的事,毕竟这件事主要还是青年社接下了梁子,自有青年社去妥善解决。”
“青年社?”陈掌柜看着小九,眼里一抹疑惑。
“是,不是青年社,在这明珠又有谁会有此胆量和蛮子放对厮杀?还能无论何地号子一响,便弟兄云集?”小九点头,不过眼中却是有着一抹担忧闪过。
听小九这么说,陈掌柜略微沉默过后,却是稍稍安心了些,但想了想,却仍是道:“小九,老郑是我多年知交好友,说起来此番遭难,也是因我之故,如今惹了麻烦,我却是万万不能袖手旁观。但我自知,若真有事,凭我这老头子是肯定扛不住的……”
小九知道陈掌柜的意思,是想让这边暂时保护郑家父女的安全。
他目光瞥了一眼还有些茫然的郑玲珑,心里却是有些犹豫。
但最终想起小爷的性子,他还是点头了,沉声道:“陈叔,要不这样吧,如果您不放心,不如郑老爷和玲珑姑娘今晚就暂时待在我们这边,待天亮后,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如何?”
陈老爷眼见小九如此痛快答应,心下顿时一松,他明白,小九敢答应这事,定是白老弟曾有过交代。
当年曾帮过的一些小忙,这些年里,白老弟其实早已如数还清,而直到如今,白老弟却依然如此待自己,白老弟对自己的情谊,站起身来,冲着阿九一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了,若有为难之处,小九你随时与老夫讲。”
小九也站起来,微微一笑道:“陈叔不必如此,小爷曾有过交代,只要您有事,可以尽管开口。”
郑玲珑在一边,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是迷糊中又有一缕明悟。
似乎陈叔认为,这间医馆能够保护他们。
她目光在那青年小九身上定了定,却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脑海中却慢慢浮现了“小爷”两个字。
很快,药已煎好,喂郑老爷服下过后。
陈掌柜安排人回去酒店取了床褥被套,小九又安排了一间诊室,暂时供早已疲惫不堪的郑玲珑,与昏迷不醒的郑老爷休息。
待一切处置妥当,郑老爷回去酒楼之时,又问道:“白老弟很是有些日子没有再来医馆了,没出什么事吧!”
小九笑着回道:“没有大事,天气冷了,小爷的身体又有些不舒服,这几日也没有什么棘手的病人,小爷便暂时在修养!”
陈掌柜闻言,想了想,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最后却道:“那好,还请和白老弟说一声,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去看看他!”
“好!”小九笑着点头,却又道:“陈叔您放心,不如等天亮了,先派人去将郑公子接来,到时也可以让陈医师他们先看一看,他们的手段可是不差的,说不定就有了好结果,若是不行,我再去与小爷说。”
陈掌柜闻言,这才确定了这几日墨白可能当真是有要事,否则小九知道他们的交情,不至于如此说。
他自是不会强人所难,随即点头离去。
有济世医馆的灯光亮着,陈掌柜并不担忧回酒楼的路上会出什么事。
很快,医馆再次安静下来,小九却是站在门口,面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目光望向了远方黑暗。
嗯,正是那刚才雷音爆响的方向。
这漆黑的夜,他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口,明显没有多少畏惧之意。
在这明珠省,恐怕能在黑暗中如此坦然的人,并不多。
沉吟片刻,转身回到医馆重新坐下,目光里又微微思索,随即便拿出笔纸,开始写信。
一封信才刚刚写完,只听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小九抬起头来,见到正走进门来的黑衣男子,连忙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容,问道:“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大哥?
阿九的大哥?
没错,黑衣男子正是那当日躺在巡防司里毁了容的铁雄。
但此时借着灯光细看,却只见他脸上有着道道淡痕,并没有想象中满脸疤痕的恐怖,但面貌却与当初看起来有了些许不同。
也许是年纪增长的原因,毕竟一转眼,距离当初已经是五六年了,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此刻,铁雄目光有些沉凝,目光朝着屋里打量了一眼,随即看向阿九道:“刚才那两人呢?”
见他姿态与平常有异,阿九当即便收敛了笑容,声音放轻了一些:“这两人与蛮子有了接触,陈叔担忧他们有危险,所以暂时安置在了咱们这边。”
说完,又将手中那封刚刚写好的信件,递给他道:“大哥,这是刚刚我了解到的信息,准备呈报于小爷。”
铁雄接过,却是先看了一眼楼上,然后坐下来,接过详详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其中有一番话,却是让他眼神在波动。
“有道门年轻子弟来明珠,暂不知目的,青年社前去接待,恐是道门之中有所动作。郑家父女,与道门有所牵连……”
这段话的意思,铁雄一望便知。
而此时阿九又靠近铁雄,轻声道:“大哥,陈叔当年对小爷有恩,小爷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但难保,不会因她二人引来道门弟子,其中更有京中子弟,很难保证不会引出什么麻烦来。”
这些年过去,明王这个词,却是从未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去过。
主因便是定武帝与林华耀的战争,提起他们两位,就始终有一个名字是绕不过去的因果,明王。
不过消失多年,现在大众的观点,是明王此人已经不存于世,故而虽然大家提起明王,但却并没有再大肆寻找。
连皇家都已经对寻找明王的事偃旗息鼓了,只是却并不承认明王已死罢了。
慢慢叠起这封信,铁雄的神色与往常有些不同,他眼神中似乎有些纷乱,良久,他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有要事,需即刻赶去汇报小爷,这父女俩的事,等我回来再做主张,但明日吩咐一声,医馆中任何人都不得在这父女面前再多提小爷一个字。如果有道门中人来寻小爷,你切记不可露面,只说小爷暂时不在。”
“嗯?”阿九一愣,随即眼中郑重了起来,看了一眼楼上,微微沉吟后,小心问道:“大哥,连我都不能露面?”
铁雄眼神微微一眯,却并不多言,直接起身道:“不能,按我吩咐的做!”
随即他将那封信放入怀中,身形一闪,很快消失在了门口,阿九却看得清楚,他是往对面酒楼而去了。
阿九心中更加谨慎,明白大哥恐怕是去交代陈掌柜了。
他站在原地眼中明暗不定,是谁来了,曾经和他们很熟的人吗?
当年他不过十一二岁,而如今五六年过去,自己早已长大,面貌身材都有了极大变化,除了熟悉之人,谁又能轻易认出他来?
目光微定,他起身朝着楼上走去,心中谨慎了起来,莫非这对父女就是冲着小爷来的?
可说实话,他刚才并没有看出来半点异常。
对面。
陈掌柜经过今日之事,却睡不着,没有想到铁雄会来他这边,连忙接待了:“小王,快请进!”
铁雄自巡防司里弄出来之后,便已改名换姓。
当然,并非改铁雄的名字,当初他就叫王铁山,此刻却改名王大雄!
师兄弟们喊起大雄来也更习惯,不会出现脱口而出,喊错名字露馅的事。
“陈叔,有件事恐怕还需和您照应一声,希望您能帮忙!”进得屋内,铁雄没有犹豫直接道。
见得铁雄如此郑重的抱拳请求,陈掌柜当即郑重起来点头道:“无需如此,有事尽管说。”
铁雄倒是并不隐晦,当年陈掌柜义助墨白的事,他也清清楚楚,知道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沉声道:“只是请您不要在那郑家父女面前多提小爷的事,甚至不管谁来向您打听小爷的来历,以及当年的一些旧事,还有小爷的住址之类的,您都一定守口如瓶可好!”
陈掌柜如阿九一样愣住了,看着铁雄嘴唇微动,后一条自是没有问题,但前一条是何意思?
“陈叔,我不瞒您,小爷有道门仇家,今日随同郑家父女来的人,恐怕其中便有仇人在!”铁雄沉声道。
其实这并不是秘密,陈掌柜还真有耳闻,当初墨白初来明珠之时,便曾说过是被道人所伤,只是当年朱医师事后,他一直以为那都不是真的。
可如今见铁雄姿态,他却是明白了,但却仍然道:“小王,我与老郑一家却是知交,我敢担保其人品绝对不会出问题,不会故意来害人!”
铁雄点点头:“陈叔,请您谅解,还是小爷的安全为重,我们不得不防,就怕有人利用他们,而且如果真无事,只待仇人走了,小爷自会出来。”
陈掌柜闻言,不再多言直接点头,眼神郑重道:“好,老夫省得,你让白老弟放心,没人能从老夫这儿得到丁点信息。”
铁雄一抱拳,也不再多言,转身出了门。
陈掌柜望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他有些担忧,若老友当真是有害人之心,那岂不是他在为白老弟招惹祸患,该如何自处啊?
最终摇摇头,只能期盼不是!
而铁雄,此刻却在黑暗中一路疾行,他的速度很快,若是有道门人士所见,恐怕会受惊,光凭这等速度,便已然可称高手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神情,但却只觉得今日的他,浑身有着难以抑制的杀意,在这飞掠之间释放开来。
连那路边的野猫都被惊得不敢再叫。
终于,当他接近一片幽静的院子,他浑身的杀意终于是缓缓收敛下去。
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