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不错,杜鹃的确该擒,但事实具体,你我心中可都清楚的狠,莫非,你们贸然和明王府动手,也是为了大家好?”
黄深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冲玄师兄,您这话,黄某可就不敢苟同了,不错,明王府的确强势,但我道门何时竟如此卑微,有血海深仇不敢报也就罢了,如今竟连清理门户,也必须得看人脸色了?冲玄师兄,若你上清山有真人阁下镇世,都已如此认为,那我竹叶门此次就算认栽了!”
说罢,他豁然起身,直接一抱拳:“告辞!”
他这却是将了冲玄一军,让冲玄脸色顷刻通红,心里大怒,这黄深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天下环境有多敏感他不知道吗?
可没办法,有些事知道是知道,可却不能说出来。
正如此时,借他个胆,他也不会承认说真人怕了明王,不敢与之作对。
心里含怒,却只能站起身来挽留:“黄师莫怒,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冲玄师兄不必多说,黄某已然明白,这次是我竹叶门作茧自缚,不该来连累上清山,师兄大可放心,我这便回山去向掌教请罪,是我黄深愚钝,活该当有此劫!至此,黄某也算明白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黄深仍然一脸怒意。
“哎,说远了,黄师这是说远了,坐,坐,坐下,我们慢慢聊!”冲玄嘴角直抽,却只能舔着脸强留,若真让他回去这么说,那麻烦就大了。
如今的道门,大家就是捆绑着活,要真是分裂了,那结果……
“黄师且冷静,莫说气话,你的着急我了解,可你扪心自问,出了这事,我上清山是不是第一时间便扛了下来,冒着巨大风险,第一时间给你们支持,去与国朝交涉?黄师,你当清楚,若我上清山当真袖手,这事会如何发展,想必你心中有数。”冲玄话很软,但意思却不软。
黄深当然能听得出其中的强势,不过他本来也不是真心要与上清山决裂,只是做做姿态罢了,闻言,又苦着脸,放软姿态:“冲玄师兄,若非是知道上清山乃可以信任的道门魁首,我又怎会上门来求您?上清山的仗义出手,我竹叶门自是感激的,若是上清山有难,我竹叶门也定会倾力相助,我不是不知道上清山为难,可师兄也要体谅我等的难处啊,这一次,我诸多门人一起落难,甚至连我门中宗师亦没能幸免,作为师门,我等岂能见死不救,若是如此,山门岂不是人心丧尽!”
冲玄眼里满是苦涩,人家明显是赖到头上来了。
可这事岂是能够轻易触碰的,如今上清山本身就不安稳,和明王之间已是势同水火,稍有不慎,便真的要出大事。
这时候,去帮竹叶门要人,先不说办不办得到,就是国朝肯松手,明王那边会如何反应?
“这事啊,还是从长计议吧,现在不说明王如何,就说咱们与国朝之间的弦本来就已经崩到了极致,这次国朝能够容忍下来,已是大不易,这时候就算我上清山去帮你们斡旋,除了惹怒定武帝之外,也是于事无补啊!”冲玄只得使了拖字决。
黄深闻言,也算松了口气,他怎会不知道这些,但他要的就是冲玄肯接手,这般一来,无论将来如何,至少有了个说法,就算那些人救不出来,上清山也得帮他分担责任:“哎,那就有劳贵山门了,冲玄师兄且放心,无论结果如何,贵山门之大义相助之情,我定亲自回禀掌教,亦会让各山门知晓,我等乃是同气连枝,为了大家的利益办事,便是有些风险,大家亦都会守望相助……”
冲玄闻言,笑容更苦涩了,这烫手山芋就这般被扔到手里了?
而且怕是还真得尽心去办!
微微摇头,不是自己傻,而是有时候没办法,上清山承了魁首的位置,总不可能一点责任都不担,人家话说的明白,这是为了大家办的事,是在为上清山报仇,结果出了事,你拍拍屁股不管,这大义可就不在了,各山门恐怕从此以后便会心中生忌惮了。
平常还无所谓,可如今上清山已是风雨飘摇,失不得人心,这亏也只能吃了。
正自苦涩着,却不想门口处却突然多出了一道声音:“为大家办事?黄深,你可真敢说!”
冲玄面色一顿,眸光偏向门口,只见一道人影豁然出现,还是熟人,连忙站起身来招呼道:“秦师也来了?快请坐!”
而另一边,黄深也看向了来人,却是顷刻间面色大变。
原来来人正是黄庭府掌事宗师秦泰之,此刻秦泰之黑着一张脸,浑身怒意盎然,一双眸子若铜铃,死死盯着黄深。
冲玄眸光在两人之间一扫,察觉到了不对,但却不解,这是为何。
“秦,秦兄也来了?”黄深眼神闪烁一下,略显尴尬的对秦泰之一抱拳。
“怎么,莫非我还来不得不成?”秦泰之却丝毫不给面子,也不坐下,一步步直直朝着冲玄走去。
看那模样,已然是怒急,要出手之态。
“秦兄说的哪里话……哈哈,这个……”黄深见他姿态,不由脚步微移后退一步。
这般剑拔弩张之态,冲玄自然看出来了,只是搞不懂,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
按道理说,竹叶门帮助黄庭府出了这么大事,也算是替黄庭府背了祸,如今上火的应该是黄深,而不是他秦泰之啊。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任他们真的在这里打斗,连忙上前拦下秦泰之:“秦兄,这是怎么了,如此大的火气?”
冲玄拦住,秦泰之只得停步,他不可能不给冲玄面子,但心中的火焰却没熄灭,眸光已然死死瞪着冲玄,最后伸手一指,直指黄深鼻尖:“你最好能给我个合理解释,否则,我黄庭府也不是好惹的,敢对我黄庭府施展手段,我黄庭府绝不妥协!”
“秦兄,你这是哪里话……”黄深面色再变。
冲玄却听出了猫腻,顿时回头,眸光一扫黄深,眯了眯眼。
见冲玄看来,黄深气息明显一凝,冲玄终是没多说,一回头看向秦泰之,又道:“秦兄,如今咱们的处境都不太平,可不能自己先乱了,有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秦泰之闻言,稍稍收敛,最终还是坐下了,可眸中火焰却丝毫未灭,依然针对黄深:“说还是不说?”
黄深慢慢镇定下来,脸色也沉了下来:“秦兄,黄某可是有对你不住之处,你今日这般,是为何?”
“你还真当我秦泰之是傻子不成?本座告诉你,别以为本座在国朝那边没说,便是害怕厉害,你信不信,今日你要没个解释,出了这门,咱俩就只能活一个!”秦泰之见他不认,当场站起,手指着黄深疾言厉色!
“你疯了不成……”黄深脸色再次变了。
都提到生死相向了,冲玄也坐不住了,连忙相劝:“秦兄息怒,究竟发生什么事,且说来咱们好好商量!”
“冲玄师兄大可放心,我黄庭府与竹叶门开战,想必国朝很乐意见到,不会因此而影响国朝与道门之间的局面!”秦泰之面色冷冽,语调明显决绝。
黄深这下真的有些慌了,闻言连忙怒道:“秦泰之,我看你真是疯了,这种时候,你说这种话,可曾考虑过后果?”
“后果?你竹叶门敢算计我黄庭府,有考虑过后果吗?真当我黄庭府是软柿子,惧了你竹叶门不成?”秦泰之见他还敢犟嘴,浑身气势轰然一展,须发劲舞间,已有剑气飞鸣!
战斗一触即发,冲玄一个大步,站到二人中间,双手展开:“二位,这里是我上清山,不是你们斗武之地!”
这话一出,秦泰之只得收敛下来,但语气里却仍自满是火气:“冲玄师兄,不是秦某今日上门来闹事,而是竹叶门实在欺人太甚!”
“秦兄且息怒!”冲玄面色又放和缓,说罢,一转头看向黄深:“黄师,究竟怎么回事?秦宗师为何发如此大怒?”
“师兄这话,我也正纳闷,出了这么大事,我哪里有时间去招惹他?谁知他是吃错了什么药?”已经到了这一步,黄深自是不会承认。
秦泰之又要暴起,冲玄却先一步稳住他,大声道:“秦兄,冲玄知你为人,定是有事,你且说来,究竟为何?”
秦泰之死死盯着黄深,终于还是深吸口气,慢慢冷静下来道:“师兄恐怕还不知道,昨日竹叶门对付杜鹃一事,我黄庭府上下,竟无一人知情!”
“嗯?”冲玄一愣,又看了一眼同样沉着脸的黄深,再次回头看向秦泰之,皱眉道:“秦兄说不知情是何意?”
说到这里,他又一顿,问道:“秦兄莫非是责怪竹叶门行事莽撞,以致出了这事?”
很明显,他误会了,以为秦泰之是责怪竹叶门此行,让他们也牵连进去,怨竹叶门擅自做主与明王府动手了。
却不想秦泰之冷笑一声:“师兄何不问问这黄深,昨日他们与明王府动手之前,他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