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依然带着他的绅士礼帽,昨日他在被城卫军抓捕的时候,依旧从容拿起自己的烟斗,然后在凶神恶煞士兵枪口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刻他站在这里面对蓝特的审视,也毫不露怯,哪怕烟斗里已经没有烟丝,依旧掏出来泰然自若叼在嘴上,甚至让见多识广的蓝特都对他颇有些佩服,这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
相比之下,维金斯可就差远了,他年轻的脸已经苍白如纸,嘴唇在细微的发抖。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一个爱做白日梦的青年,他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发达了,挣很多很多的钱,赢得美女的青睐,然后他可以穿着沙滩服,坐在蔚蓝色的大海边,吹着海风,品尝着冰椰子汁儿,给一群美女们讲自己尚未发迹时的落魄,以及努力。。。。。。他甚至在梦想里已经勾勒出美女们眼里浓浓的崇拜。
贵二代们成功很正常,给不了人爽感,但草根逆袭,绝对是所有人内心深处最大的野望,他遇见刘郎的那两天,他都错以为自己的梦想能实现了。
但现在,梦想竟然就这样如同肥皂泡,刚刚五彩斑斓的出现,就要破灭了。更不幸的是,特么的还要赔上自己的命!
这特么真是太惨了!他真的不想死啊!
斯嘉丽还是穿着她被逮捕时穿的薄裙。衣裳紧贴着她散发着温热抵御寒冷的躯体,让她前后有致的身体弧线突显无疑,这是富含青春活力的,柔美的,美丽的躯体。
然而,这个躯壳的主人,她此时的眼神,却是空白,茫然无神的。
在昨日之前,她还是绿石花之花,是万人仰慕的“精灵舞者”,在30小时前,她还在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逛街,看着他艰难的咽下大杯的果汁儿,为他傻傻的样子发笑,为自己能在他的眼里占据一席之地而心生欢喜。
但转瞬之间,她追逐已久的梦想就此幻灭,让她为之欢喜的人就此缥缈无踪,甚至于,连她的生命都将被终结。
而最让她难过的是,她的家也没了,父亲也杳无音信,或许也是因为受她的牵连被逮捕了。
但,她能怪刘郎吗?刘郎并没有利用她和绿石花做什么,他或许只是把绿石花会场做为自己的藏身之地,原本并不想和他们这些生活在普通世界里的人发生什么交集。斯嘉丽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所谓间谍罪,只是冷酷的城主府牵强附会而已。
她想起刘郎站在瞭望塔上,牵着自己的手说过的一句话:新时代,终究会来临!
斯嘉丽的泪滴落下来,对着残阳喃喃自语:“新时代终会来临,原谅我,不能陪你一起去看到了。”
其实,千山城并不平静,从城主府宣布将对斯嘉丽三人处以绞刑后的一个小时,城市的十几处角落就时不时有火光在其中闪亮。
那是爆炸,是交火,是战斗。
和千山城城卫队交火的,是由核心1号实验室派出的营救人员。
收到唐浪发出的信息之后,位于核心1号实验室的安德鲁就心如火焚,在唐浪的建议下,派出了超过100人的实验室内卫,由另一处通道进入城区,对千山城进行骚扰和破坏。
不过,由于唐浪的存在,他们没傻到直接向绿石花会场方向进攻,那里聚集了数以千计的军警以及机甲和旋翼机,是一个堂而皇之布下的陷阱。
是的,那是个阳谋,蓝特布下的阳谋,从公告那一刻起,就是告诉所有想营救三人的,想来救人,就来送死吧!
他们的目的,只在于制造混乱,扰乱城卫的视听。
此时距离会场不远处的一栋大楼里,一杆长枪正在窗户内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唐浪从抵达的实验室警卫那里,得到了这单兵所用的狙击枪,以磁能推动的金属弹狙击枪或许不能击穿机甲厚重的装甲,但这把经过特殊改装的狙击枪完全可以打穿旋翼机的装甲,若是狙杀人体的话,任何战斗衣和战术头盔都会被其击成碎片。
狙击镜将绿石花会场方向那处舞台上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而狙击枪的十字准心,正停留在佩戴着少将军衔的蓝特额头处。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在这1000米之外,结果对方的性命。
然而唐浪知道,扣下扳机,舞台上的斯嘉丽,赫德,还有维金斯,都将一并给暗探头子陪葬。
但现在,他的等待却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那些来自实验室的警卫们已经散开行动,在千山城的四处和卫队发生战斗,这样完全骚扰性质的战斗,却是无时无刻不以他们的生命和鲜血为代价的。
唐浪等待时机的每一分钟,或许都至少有一名警卫死去,他的抉择,已经不仅仅只是台上的三人命,而是100多号人。唐浪甚至可以说,这是他从军以来所面临的绝境困境之一,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一个好的方式来解决目前的危机。
唐浪感觉到自己握枪的手,满是汗渍,他的呼吸和心跳,正在急促升高。但唐浪也知道,自己所有的担心和紧张,对于目前的危局来说,也于事无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冷静,冷静,再冷静。就如同曾经的战场上一样。
哪怕身为观察手亲如兄弟战友的生命就凋零在自己的眼前,他也必须紧盯狙击镜中的目标,开出必杀的一枪,他不能浪费战友用生命给他创造而出的战机,那才是对战友最好的报答。
迅速调整心境的唐浪将这种挫败的情绪给将至最低,他就这么静静的蹲在窗边,透过狙击枪里的视野,观察着绿石花会场发生的一切。
狙击镜里的世界,逐渐变至冷酷!
一根直角形的支架立在了绿石花会场舞台中间。
支架由垂直的支柱和水平支柱构成,水平支柱的顶端平行的挂着一个套索,套索下方是支架的底部平台,只要有人站在那里,将头置入套索中,地步平台的闸门打开,就能让人吊死在上面。
这代表着人类最古老处决工具,在四周的机甲和荷枪实弹的士兵中间,显露出了一种古老的森寒杀气。
所有通过直播看到这件事物的人们,都感觉到头皮发麻背心寒悸。
蓝特一只手拍在了绞刑架的木柱上面,“我这个人很喜欢收藏刑具,这是一种艺术品,这是我的收藏,复古的杀人刑具,我很高兴,今天它或许能够再收割几条生命。”
伴随着蓝特的声音,看到绞架的斯嘉丽和维金斯,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血丝,身子透出不可抑制的恐惧的颤抖。
唐浪的瞄准镜轻移,看到两个熟人脸上惊恐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另一边的蓝特说了什么,但唐浪知道,不过是一些冷酷描述的言语,目的不过是加深两人内心的恐惧,心里不由微微叹息。
他们两人,还是经历的太少。老奸巨猾的这个暗探头子,其实就希望达到这个效果,通过大屏幕将受刑者惊恐的表情传递给全城,既给了千山城百姓们警示,又让他这个潜伏者或是那些正在制造骚乱的实验室警卫失去冷静,主动踏入他的陷阱。
蓝特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言语给两个年轻人造成的心理压力,还在兀自道,“它的原理很简单,一根绳子套住脖子,让受刑人脖子承受自身的重量,通过绳子产生一种相当大的牵引力,从而阻止人体的某些主要功能,如颈动脉受压迫阻止了血液循环,引起脑部缺血缺氧,然后,为了努力获取到氧气,受刑者会下意识的张大嘴巴,然后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即将昏厥的迷茫中,可怜的受刑者甚至会误以为舌头才是挡住他们呼吸的罪魁祸首。
斯嘉丽小姐,你可以想象一下,当美丽的你的那支粉红而迷人的舌头最终却苍白而丑陋甚至散发出一种浓烈的腥臭,垂的老长的时候。。。。。。”
“闭嘴,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斯嘉丽痛苦的摇头,她实在是被眼前这个残酷的男人描述的那一幕给吓坏了。
如果真的要死,她宁愿被机甲的能量炮击中变成飞灰,至少,她死去的前一刻,还是美丽的。
这或许是绝大部分女人的通病,她们可能不惧怕死亡,但不能不惧怕丑陋。
见自己的恐吓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蓝特眼中闪烁着残酷而得意的光望向赫德,“赫德先生,我知道你牵扯的并不深,如果你能说出些我感兴趣的内容的话,我或许可以给你换一种轻松的死法。”
赫德冷静的看了一眼绞架,道:“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蓝特大人已经定了我们的罪,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有些真相,只有等雷电撕开黑幕,才能呈现于世人面前。我听说复国军方面已经宣布你的主子为二号战犯,那做为他座下头号走狗的你,恐怕也上了复国军方面的必杀名单,当雷电来临黑幕被彻底撕开的那一天,我在天堂,不,赫德自认为不算什么好人,那就在地狱等你好了,这座绞刑架你千万要保存好,我会知道你蓝特少将的舌头垂的有多长。”
蓝特和一种士兵的脸色瞬变。
脸色苍白的维金斯和斯嘉丽扭头看着侃侃而谈的赫德,先前恍然恐惧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钦佩,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已经恢复平静。
“对了,那个叫刘郎的小伙子,我真的没看错他,听说他杀了你们很多人,真特良的是个好小伙儿啊!如果再来我绿石花会场,我一定给他加薪!”
全场一片沉寂,包括大屏幕前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