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子弟,这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天下山门这般多,他到底出自哪里?总要清楚吧?”黄月英拧了一把诸葛亮,有些生气道,“你不是曾夸口说过,天下山门,没有你说不上话的?怎么现在连那小子的师门在哪都不知道?”
“这事有点难。”诸葛亮揉揉脑门,有些叹气道,“能查的全查过了,至少从他家入蜀以后看来,皆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最可疑的就是那发疯后入深山一事,出来后就如同变了个人,实是诡异。”
“莫不成是宿慧?”
诸葛亮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明不白的意味:“细君知道,我是从来不信那浮图之言的。要说是宿慧,还不如相信他身边有高人给他指点,只是未曾被人发现而已。”
“为何就不是他自身所学?”
“亦不无可能。如若是自身所学,那么此子自小就应该有高人一直隐身于后教导,却又不让他显学问于人前。直至年初他家逢大变,这才决定让他不再隐忍。”
“可是好歹他也算是山门子弟,若是他身边一直有高人,为什么眼见他阿母之死而不顾?”黄月英疑惑地说道。
“莫忘了他发狂入山一事,估计那时应该是他受其翁之死,发了癔症,山门之人想办法让他入山,以便医治。”
“如此一来那就说得通了。只是没想到他阿母却也因此失了性命,实是天意弄人。”黄月英叹息道。
“细君莫忘了,此子虽对我不太对付,可是却肯与细君亲近。细君可还记得,前时你仅去过冯庄一次,为什么此子却一直往府里给你送来吃食?或许他自个儿都未曾发现,其实上次来府上,他看你的眼神,其实是藏着些许孺慕之情的。这可不是用一般的说法能掩饰过去的。”
不得不说,诸葛老妖的眼睛还是很毒辣的,冯土鳖因为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原因,对黄月英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虽然他自觉藏得很好,可是还是被诸葛老妖一眼看穿了。
“阿郎是说,那孩子因为对自家阿母的愧疚,所以才会如此?”
“想来错不了。”
好吧,误会确实有点大了,可是冯永对黄月英的特殊感情,却还是被人知道了。不过这个误会对于冯土鳖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黄月英的心里,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可以亲近亲近的嘛!
过了几日,赵广跑来丞相府里给黄月英说了一件事情,冯庄的粮食产量出来了。那块“高产下田”每亩产粮三石半,其他的亩产三石。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黄月英还是被震惊了,这可是谷子,不是麦子!再说了,就算是今年的麦子大熟,那也只是亩产两石半,远没到亩产三石的地步!要是,要是冯庄的种粮之法能早两年推广于大汉天下,阿郎何至于连小小的南中之乱都无力去平?早就直接发兵南下了!
一念至此,黄月英激动地浑身发抖,当下连连说道:“快,快,快备车,去冯庄!”
等牛车出快要出城门的时候,黄月英又想了一件事,忽又掀开车帘,对赵广吩咐道:“先去西乡侯府!”
西乡侯府便是已故车骑将军张飞的府邸。
“阿妹今日何故来府上?”张夏侯氏看到黄月英的突然来访,感到很奇怪。
“小妹今日前来,只为借一人。”黄月英行了个大礼。
张夏侯氏唬了一大跳,连忙扶起黄月英,说道:“你我姊妹之间,何须用借字?只要府里有,你能看上的,都只管拿去便是。”
黄月英抿嘴一笑:“阿姊这话说得,只怕太满了些。”
张夏侯氏不悦道:“难不成不信我的话?”
“我那侄女四娘,阿姊你也舍得么?”
张夏侯氏一愣。
“实不敢瞒阿姊,小妹此次出门,便是要去那冯庄的。方才赵家二郎来与我说,冯庄今年的谷子,亩产三石,其中有八亩二分下田,曾得那冯郎君令人撒下师门所秘制之物,更是有三石半之多。故小妹此去,就是想找他把那法子要来,造福百姓。”
张夏侯氏瞪大了眼,失声问道:“那冯郎君竟是如此厉害?竟能让下田之地产三石半谷子?”心里更是暗暗想道,如若那冯郎君早生个几十年,能将此法推广于天下,那黄巾贼子,何以能成事耶?
“那阿妹此次来,又与我那四女有何关联?”
“小妹此去,对那农耕之法,志在必得。阿姊想必已有所知,那冯郎君,却是极喜爱四娘,不然何以连续多日叫那赵二郎送来冯庄的吃食?小妹想着,如若此次前去能得四娘在旁,约摸可添个一两成胜算。”
听了这话,张夏侯氏当场就纠结极了。
黄月英这话,明摆着就是让她女儿去当美色勾引男人的——当然,虽然可能没有那么龌龊,毕竟四娘年纪还小,可在她看来这性质是没有任何区别。
这事要说没有丞相的意思,她也是不信的。虽说自己有个当皇后的女儿,可是哪个不知道,如今政令皆出自于丞相府?皇后女儿说十句,也比不上丞相说半句。要是答应了这事,丞相就相当于欠了张府一个人情,而且这个人情大了去了,但是自己这样不就是卖女求荣么?
可是要是不答应……虽说丞相公正严明,可是指不定会在心里留下什么膈应,那她家两个儿子的前程,又怎么办?
唉!还是怪那个死鬼夫婿,哪个叫你死得这般早呢?家里没了顶梁柱,这不,被人欺负上门了吧?要说这个黄阿丑也真是的,亏我平日里还当她是个知心人,没想到却是这般人物!
“阿姊,小妹知道如此做,确是不对。”黄月英又深深地施了一个礼,神情有些激动道,“可是阿姊,小妹实在是没得法子!如今这粮食,对阿郎,对大汉,对陛下都是极重要的东西。阿姊,这天下大事,咱们妇人管不了。可说句外人听不着的话,阿姊好歹也算是陛下的外姑,三娘好歹也是皇后。阿姊就算看在陛下和三娘的面上,能不能答应小妹这一次?”
张夏侯氏长叹一声,扶起黄月英,说道:“阿妹,我此时还叫你阿妹,便是明白你说的话确实在理,同时也是体谅你的苦处。但此事,我却不敢私下里答应你。我觉得,还是叫四娘来问问,看她乐不乐意。如若她乐意,我这当阿母的自不会说半句话,但如若不乐意,那可别怪我无情。”
“是极是极!”黄月英抹了抹眼角的泪,“我一直也是把四娘当亲女儿看的,如若她真不愿意去,那我二话不说,回头便走。”
张夏侯氏心里嘀咕,有你这般卖女儿的亲娘?
当下还是转身叫人去把张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