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孩儿啊,虽算不上是灵醒人物,但胜在老实听话。以后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但凡只要能学到你身上一成半成学问,也不枉老夫的老兄弟把他托付给我一场。”
魏延达到了目的,心怀大开,带头走出议事厅,很不要脸地拍了拍冯永的肩膀。
冯永看了一眼老实跟在后面,一脸憨厚的魏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观文思兄虽是稍嫌木讷了些,应变不足,但守成却是足够了。就算做不得自主一方,但凡有事交与他去办,却是可以放心。”
“你就直接说他只会听令办事,不会动心思。”魏延鄙夷地看了一眼冯永,“巧言令色。”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冯永气得浑身哆嗦,只能在心底暗暗劝告自己,你打不过这个老东西,就当他的话是在放屁,呸!
妈的,最开始的时候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个外号给老子安上的?是不是廖立那个老货?
少年英雄这个名号多好听?大气,清新脱俗,一听就知道是个不平凡的少年。
哪像这个巧言令色?呸!让人一听就会想起某个鼠头鼠脑猥琐的形像。
“那边又是在做甚?”
魏延本要打算走了,但穿过营寨里的空地时,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狗子阿兄,我做完了,你看我这题算得对不对?”
“唔,我算算,八九七十二,进七加四,得十一,再进一位,你这少加了一个数。”
当下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一个角落里,一群小娃娃正围在那里,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孩子里有一个站着,挺胸昂首,有一个正捧着一块木板在对他问着什么问题。
“那是在做甚?”
魏延指了指,突然问了一句。
“哦,那是冯府上的一些孩子,正在学算术。”
冯永瞟了一眼,不在意地说了一声。
“算术?什么算术?”
魏延却是吃惊地问了一句。
“就是一加一等于二,七乘八得七十二啥的。”
“嗯?你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老夫抽你?”
魏延扬了扬手,瞪着冯永骂了一句。
“七八五十六。”看到魏延的手扬起来,冯永立刻怂了,改口说道,“就是教他们学一些算学的东西。”
“那娃儿,你过来。”
魏延再不理冯永的胡说八道,指了指站着的狗子,喊了一声。
狗子听到了喊声,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又有些愕然地看了看冯永,看到冯永点头,这才激灵一下,撒开脚丫就跑过来。
“见过主家,见过这位太公。”
狗子很是乖巧地行了一礼。
“叫大将军。这可是咱们大汉少有的几位将军呢,可不能失了礼数。”
冯永满怀恶意地说了一句。
“可当不起大将军名号,叫太公就挺好。”
魏延对狗子倒是挺和气,摸了摸狗子的头,刚说了这么一句。
冯永是狗子的主家,而魏延却是第一次见面,他哪会听魏延的,当下又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小人见过大将军。”
魏延那笑眯眯的脸色当即僵住了,那模样就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
冯永看得心里大是畅快,让你个老东西在老子面前摆资格?就让狗子叫你大将军,看你敢不敢应下来?
反正是无知的小儿么,叫你一声大将军,是尊重,是佩服,是仰慕,你能把人家怎么样?
魏延强忍着把冯永暴揍一顿的冲动,就当作没有听到狗子的称呼。
大汉如今,只有一位真正的大将军,那就是赵云。他要是真应下来,那就是自认能与赵云相提并论。
说实在话,目前的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不然为什么五虎之位没有他?
当然,如果自己再立下些功劳,比如拿下西凉或者关中,那这一声大将军,自然就可以问心无愧地接受。
可惜的是虽然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自己却不能像揍别人一样揍他,李遗算得上将门之后,他身为一个将军,教训将门子弟,那就当作是教训小辈。
这小子身份却是不一样,说白了,他还没资格跟人家师门叫板,丞相来了差不多,听说赵将军也曾师从高人,估计也可以教训这个教唆别人恶心人的家伙。
“老夫手里有五十石军粮要分下去,共有十五校人马,每校人马能分得几石?”
魏延看着眼前这小娃子,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狗子拜起手指头算了算,可能是没算出来,又蹲到地上划拉了一会,这才说道:“回太公,这个是分不完的。十五校人马,每校分得三石。那太公手里还会剩下五石。”
“这不可能,老夫……”
魏延听到狗子的话,当场就要反驳,说到一半,却又突然不说了,神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冯永站在一旁,听了这个对话,差点笑了出来,连忙死命憋住看向别处。
这个老东西出的题目也恁有意思,分粮食还有用五十除以十五的说法?
看他那模样,估计那个给他分粮食的,应该是没有剩下的……剩下的,当然是落入自己的腰包啦!
咦,这么说也不对,这粮草官不就是诸葛乔么?诸葛乔不到于做这么败人品的事情吧?
魏延想了一会,突然转过头问向冯永:“冯小子,你来说,这五十石粮食,分给十五校人马,能分得完不?”
“这个嘛,”冯永咳了一声,“分自然是分得完的,就看魏将军是个怎么样的分法。剩下的五石,再分成五十斗,然后再分一下,最后也就剩个五斗,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
冯永这话说得恶毒之极,什么五石分成五十斗?五十斗不还是五石?这不是笑话他不会分?
魏延听了,拳头捏了又松开,转身一脚踢向魏昌,魏昌当场又是串葫芦一般滚了出去。
“你前些日子是怎么把那些个军粮分出去的?嗯?”
魏延踢了还不算,还破口大骂了一句。
魏昌滚了几圈后,无事一般爬起来,只是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狗子,又看了看冯永,缩了缩脖子,呐呐不能言。
狗子虽然机灵,可毕竟只是个庄户的孩子,看到这个情形,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