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实,你对这里的规矩熟,这次就跟着文思,做个副手。文轩,你此次奔波辛苦了,先去好好休息。”
冯永吩咐完毕,就让各人各自散去,迎向目光有些闪躲的关姬,微微一笑,“我还有一事,想请三娘帮个忙。”
“兄长请说。”
关姬刚才在众人面前一副冰冷模样,可是这副模样在单独面对冯永时,就如同是冰雪遇到三伏里的太阳,一下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淡极淡的羞红色染上脸蛋,就如三月春风拂过大地时,那一种暖春色。
冯永仔细看了一下关姬这难得的神情,心里暗想这关姬看起来平日里冰冷模样,没曾想一旦害羞起来,却是要比普通女子更是持久,都过了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没有完全适应下来。
这般想着,当下又是把魏延与狗子阿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道:“我毕竟是一个男子,单独去问这件事总是不太好,所以请三娘跟在旁边,也好做个缓和。”
关姬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兄长如此看重那魏家娘子的态度,可是因为爱惜狗子之才?”
“你就当算是吧。”冯永笑笑,带着关姬一齐走向议事厅,喊了一声:“阿梅,去,把魏家娘子叫过来。”
就连同为女子的关姬,都觉得自己过于看重狗子阿母的态度了,这就说明,在这个时候的世人眼里,狗子阿母能魏延看上,本身就是一个幸运儿。
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思维的区别——黔首本就没有人权,就算是你强行赋予她人权,别人也未必承认。
狗子阿母很快就来了,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就默默地立在下面等候冯永的问话。
“魏家娘子,此次叫你前来,想必你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说吧,你究竟愿不愿意进入魏府,当个妾室?”
“全凭主家作主。”
魏家娘子低声说道。
冯永失笑道:“你这个话说得不对,我可做不了你的这个主,这可是你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呢。”
魏家娘子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妾身毕竟是冯庄的人,狗子可是一直跟着主家呢,主家什么意思,妾身就是什么意思。”
“行吧。既然你想听听我的意见,那我就说说。这个事情呢,你要是愿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自会派人去告知魏将军一声,挑个良辰吉日,让你进了府。虽说是个妾室吧,但实际按魏将军的意思,府内的事应该是让你作主,和主母也差不了多少。”
虽然有些可惜了魏家娘子这个织布能手,但要是她愿意,事情还是要跟她讲个明白。
“如果不愿意呢,你是咱冯庄上的人,在锦城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官虽算不上大,但好歹也能跟城里的贵人说得上几句话,所以咱们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让人白白欺负,到时我自会找那魏将军讨个说法。”
魏家娘子似乎没想到这个事情会严重到这般地步,当下有些惊慌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上边的冯永,又连忙低下头,急急地解释道:“主家误会了,魏将军其实并没有对妾身做过什么事。”
哦?这似乎是个新情况?
冯永挑挑眉:“那你从那个屋子出来时的样子,又做何解释?”
“是魏将军要妾身这么做的,当时在屋里,魏将军说了些话,先是让妾喊了一声,又让妾捂着领口,装作被人欺负的样子出去了。这个事情,就算是主家不问,妾身也本是想要找机会解释的。魏将军可不能平白无故地污了名声。”
他有个屁的名声?
冯永刚想骂一句,心中突然一动,“污了名声”?
这魏延,平日里在汉中的名声究竟是怎么样的?
心里想到此处,脸上不露声色,嘴里说道:“那按你的意思,你是愿意了?”
“妾身愿意。”
虽然是已经生了几个孩子的妇人,可是这种事情,害羞终是女人的天性,魏家娘子声音极低地应了一声。
冯永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底气当场拒绝魏延的原因。
不管他有没有做过那种事情,魏家娘子的模样被那么多人看在眼里,就算他没做过,那也是做过。
但是如果魏家娘子愿意入府,那就是另一回事,冯永这个主家还真不好说什么——他手上可没有狗子阿母的卖身契,人家只是个庄户。
“那成,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你先下去,我自会派人告诉魏将军。”
冯永挥挥手,让狗子阿母先下去了,然后闭上眼,靠在太师椅上,揉了揉额头,这个事情,到此就算是基本完结了,有些身心疲惫地感觉。
毕竟和那个老东西打交道,当真是累人得很。
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太阳穴两边,接着便是一阵力度适当的按揉,同时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关姬终于开了口,声音清幽:“兄长这是舍不得她的儿子?”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冯永有些受宠若惊地刚想睁开眼睛,听到关姬这么一问,当下便顺水推舟地享受起关姬的服务,继续闭着眼睛,开口说道:“狗子在我这里,能有什么大出息?若是成了将军之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兄长何以如此自轻?”
关姬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不是自轻,我是有自知之明。”
狗子是个人才,但如果一直呆在冯永手下,那冯永很可能一开始就会让他当个工头做起,以后撑死了,当个技术总监?亦或者总经理?
就算是把他放出去,以他这种出身,就是有了冯永的推荐,能得个县令算是他家祖坟冒青烟,而且还是特大号青烟的那种。
他是个人才,但不是天才,阿梅那种才叫天才,可惜阿梅是个女儿身。
当然,也幸好是个女儿身。
但如果狗子能有了魏延之子这个出身,起点就已经比大多数的人要高,那情况又是大不相同。
“再说了,就算是他真成了魏将军之子,那也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他能忘得了这个情分么?而且他身上所学,哪一点不是我教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辈子,能和我扯得清关系?”
冯永细细地给关姬掰开了讲,“此事,我得了魏将军的人情,又得了狗子母子的感激,就当是做了一回吕不韦之事。”
“原来如此。”关姬恍然大悟,有些郝然道,“是小妹想得浅薄了。那兄长既然一早就明白,为什么还这副模样?”
“只是有些膈应罢了,不过现在却不这么想。”
冯永嘿嘿一笑,原本以为是魏延本性如此,没曾想竟然是自污啊!这个事情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