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守,这纺织工坊,你待如何?”
这些话,先不说是传到张星忆耳里,会让人误会。
就是等一会自己该如何跟关姬解释,都是一个难题。
冯永果断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不容易啊!
马谡呵呵一笑,面容越发地和蔼起来,伸了三个指头,“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工坊,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这样吧,还是像上回我所说的,今年羊毛所织出来的布,三七分,如何?”
冯永摇摇头,“不可能的。上回我就说过了,三七分,只能倒贴。我还不如直接退出,让马太守接手这工坊如何?”
马谡看着这小子耍赖的模样,差点又吹胡子瞪眼。
不说自己敢不敢接手这工坊,就算是敢,没了这小子,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赵二郎,王子实,李文轩等人,若是误会了什么,就能让自己当场焦头烂额,更别说这里边还有皇后插了一手。
一旦出事,这工坊毁了是小事,直接坏了丞相的安排,那才叫大事。
到时候恐怕连丞相都不会放过自己。
“这样吧马太守,你也知道,朝廷收上来的羊毛,最多也就是能交给我这工坊一年的时间。到了明年,丞相筹备够了人手,必然会把这羊毛交到别处。”
冯永说着,看了一眼马谡,继续说道,“所以我辛辛苦苦这么久,也就是这一年能赚上一些,马太守何必连这一年都盯着我不放?”
马谡脸上有了些许尴尬之色。
这老匹夫,现在知道脸皮为何物了?
冯永心里鄙视,脸上却是继续装可怜。
“这纺车织机,想来对丞相必然是极为重要的。我也不藏着掖着,明年不用丞相开口,我自会双手奉上如何?”
“当真?”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一老一小双掌相击,协议就此达成。
马谡感觉在此事上确是有些过分,只是此子手里所握着的,皆是事关家国大事的东西,由不得他不狠心些。
当下就想对冯土鳖有些补偿,于是他说道,“你放心,关张两府虽皆是君侯之家,但你为大汉做出这般大的功劳,想来丞相定是不会亏待于你。”
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含糊了,又继续解释道,“就算此时不能大肆封赏你,将来必不会负你。这样吧,我此次算是欠你人情,这张小娘子一事,我自会尽自己所能帮你,如何?”
说完,也不跟冯永再解释什么,就这么走了。
留下冯永有些懵逼。
张星忆一事,你能帮我什么?我说了要你帮了?
想到这里,冯永猛地反应过来,你这老匹夫,现在就是在给我帮倒忙啊!
“喂,马太守,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哇!什么叫你帮我啊?”
冯永连忙挥手喊道。
已经坐车走远的马谡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到车外,挥动了一下。
这马谡,少说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应该不会乱来吧?
冯土鳖强自地安慰了一下自己。
只是他没有想起来,刚才自己还心里喊人家马大嘴。
套用刚才的一句话,只有起错的名字,哪有起错的名号?
“兄长,这纺车织机,当真要交与朝廷?”
在马谡走后,李球从一个角落里出来,低声问道。
“这是必然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能一直不让外人知道。”
冯永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普通的人家里,可能还有保密的可能。
但像自己这种大规模的工坊,哪有保密的可能?
更何况是关系到诸葛老妖北伐大计的东西?
与其藏着掖着,最后被人爆出来,还不如自己大大方地送出去。
这样不但能给诸葛老妖好印象,还能趁机讨价还价。
“道理小弟都懂,只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李球也不是那种看不懂局势的人,只是感慨了一下。
“可惜什么?”
冯永却是嘿嘿一笑,完全没有刚才气急败坏的模样,面有狡黠之色,“咱们赚今年就够了。明年我们就不用求人了,还怕什么?”
除了垄断,只要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冯永从来没觉得国营企业能干得过私人企业的。
只要有官场,官僚主义就永远不会消失。
诸葛老妖再公正严明,也就是能让官僚主义少一些,不可能完全消灭。
发展了一千多年都那球模样,想要消灭,哪有那么容易?
再说了,除了冯永自己,没人知道这圈养式养殖能爆发出什么样的潜能。
从胡人那里求购羊毛,不管承不承认,原材料地供应总是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胡人就是再蠢,一年两年不知道羊毛价值,三年四年能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要涨价,你涨是不涨?
只要你没有完全控制住胡人,这种风险就一直存在。
自己开牧场养羊就不一样了,自家的羊毛嘛,想怎么薅就怎么薅,谁管得了?
就算是薅得狠了,也就是让羊咩咩叫两声,怕什么?
所以在没有人能知道冯永的牧场究竟能养多少羊之前,在羊毛供应没有发生危机之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只会盯着纺车织机。
冯土鳖表示无所谓,要过了今年,谁想要就来拿,反正我不怕。
只是此时跟李球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当下只是说道:“信厚且放心吧,此事我自有计较。”
然后看了李球身后,关姬一直没现身,当下叹了一口气,问道,“关姬呢?”
李球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冯永,干咳一声,说道,“关娘子,方才已经一个人离去了。”
妈的,这该死的马大嘴!
冯永刚才为什么直接认怂,就是因为这个,越是在那事情上纠缠下去,就越是解释不清,你叫藏身在后面的关姬会如何想?
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哄得关姬跟自己蜜里调油一般,没想到这马谡一来,一张大嘴巴直接就把自己打回了原形。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叫关姬在院子里等自己呢。
冯土鳖唉声叹气地想道。
于是冯土鳖只得鼓足了勇气,走进关姬的院子,喊了几声“三娘”,却是无人答应。
当下他不死心,又敲了敲关姬的房门,最后擅自推门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等他垂头丧气地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只见阿梅迎了上来,说了一声:“主君,关娘子在屋里等着。”
冯永一听,大喜过望,心道关姬果是明事理大方之人。
“三娘,你如何在此?”
冯永推开自己的房门,嘴里刚说了一句,却是没想到关姬手里拿着一东西晃了晃,“兄长,此物怎么会在你这?”
冯土鳖一看,额头上冷汗登时就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