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干死你!
良臣是想不到脱身的办法了,他也不愿自己死就死了,还担上杀死朱由校生母的罪名,这样将来说不定就会坑叔了。虽说,没了他,二叔的将来会更糟。
于是,他将双手向前一推,力道也为之一紧,死死的掐住了李选侍的脖子。
他要这个女人给他陪葬!
顺便,也减轻一点自己的罪孽,因为如果没有了西李,朱由校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不!…呃…”
被掐之后的李选侍立即感到呼吸不顺,她涨红着脸、张大着嘴巴,哀色之中带着恐惧望着魏良臣。
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她拼命挣扎,可怎么也摆不脱眼前这少年如铁箍般的双手。
她的力气越来越小,窒息感也越来越强,她无奈的认命了,视线中,王才人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霎那间,李选侍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是为自己无意杀死的王才人而哭,而是为自己,为自己肚中的孩子而哭。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李翠儿竟然会是这样窝囊的死去。
她可是做了无数次梦,梦中,大内的李花全部盛开,世人争相述说她西李将贵为皇后!
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李选侍心死如灰。
梦中,都是骗人的。
时间静止了,静止在这一刻。
眼看着李选侍已经无法呼吸,下一秒就会死去时,突然,良臣的手松了开来。
他终是无法做到扼死一个孕妇,哪怕这个孕妇将会害死他。
良心,该死的良心,该死的仁慈,该死的道德。
良臣紧握着双拳,他恨死了这命运,恨死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
“咳…咳…”
浑身瘫软的李选侍趴在地上不住咳嗽着,每咳嗽一声都用力呼吸一口,贪婪而又无比渴望。每一次用力呼吸,都会让她那已经饱胀的双峰变得更大。
她本就极美,色冠东宫,否则也不会迷得朱常洛晕头转向,将她当作宝一般捧在手里,任她越过太子妃郭氏,在这东宫为所欲为。
现在,怀胎三月的她,更美。
一种真实的美,没有任何掩饰,最纯真,也是最人性的美。
这种美,来自于恐惧,来自于绝望,更近似劫后余生的美。
恍惚中,良臣有点看痴的感觉。
喘息稍定后,李选侍不再动了,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地上。
良臣也没有动,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她。
体验到死亡滋味的李选侍沉浸在活的自由之中,良臣则是沉浸在迷茫中。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许,就这样站着挺好。
许久,一幕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如火山爆发般,李选侍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顾胸前全然曝光,就那么冲向魏良臣,然后用她那秀拳不断的捶打着对方的胸膛,声嘶力竭的喊道:“杀我啊,杀我啊,你为什么不动手了,为什么!…杀我啊!…”
良臣猝不及防,也没有阻拦,任李选侍捶打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李选侍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在那呜咽啼哭。
女人…
良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准备离开这里,虽然李选侍撵走了太监和宫女,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毕竟,这东宫已经有三个人被他袭击了。他只是想离开这里,却没有再想怎么脱身,他知道,他走不了的。
被抓之前,良臣只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他真是受够了,他太委屈,也太郁闷了,亏得自己前世写了那么多主角,为他们加了那么多光环,怎么轮到自己时,就什么光环也没有。如果说有,这光环上写着的也不是主角,而是傻帽,呆瓜,笨蛋。
良臣想到了那个一心想要切他鸟的刘若愚,一点恨意也没了,因为他终是明白过来,刘大珰那真是一心一意为他好啊。
留得青山在,没鸟又如何?
活着,总比死了好吧。
也不知这皇城现在闹成什么样了,良臣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李选侍。这一眼,他多看了几秒,因为,李选侍的身体很好看,男人的本能保使他多看了几眼。这无关生死危机。
朱常洛那个病鬼,还真是有福气。
回过头再看地上的王才人时,良臣很是愧疚,这个可怜的女人,算是他魏良臣带来的蝴蝶反应第一个受害者,也是最后一个受害者。虽不是他亲手所杀,可又有什么区别,她本来还能多活十年。
同情、可怜、惋惜的摇了摇头后,良臣默默的向着外面走去,身后,却传来李选侍的声音:“你要去哪?”
“我活不了了。”良臣没有停留,他害怕自己转身后,会忍不住还要去掐死李选侍。
“为什么活不了?你不就是想出宫嘛,那贱人能帮你,难道我就不能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李选侍的心境竟然变得很强大,她直面着先前还要掐死她的少年后背,再也没有一点恐惧。
这话,让良臣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李选侍,只是,想了想,他还是摇了摇头:“王才人死了,这事闹得太大,我不可能脱身的。”
“这贱人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出人意料,李选侍的话真是出人意料。
良臣愣在那里,半响,方指了指王才人的尸体,强调道:“她可不是我杀的。”
“是我杀的又怎样?”李选侍面若寒霜,对地上的王才人视而不见,只盯着魏良臣,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活着出宫,就得听我的。”
“怎么听你的?”良臣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指着王才人的尸体,恨声说道:“她可是皇长孙的生母,是东宫的才人!”
“是又怎样?”李选侍言语中透着一股自信和底气,“这东宫,我说了算。”
“这东宫,你说了算?!”
良臣喃喃自语,突然,他很想扇自己一耳光,他怎么就把这岔给忘了,这东宫,还真是眼前这该死的女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