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四殿,分别是奉宸宫,勋勤宫,承华宫、昭俭宫。各宫都对应一门,分别为韶舞门、丽园门、撷芳殿、荐香亭。
王才人所居昭俭宫位于东宫西边,太子妃郭氏所居勋勤宫位于东宫正中,而李选侍所居的承华宫则在东宫北边,另外一座奉宸宫则是东李和刘淑女等嫔妃居住。
昭俭宫的宫女和太监都被李选侍撵走了,良臣跟着李选侍出来之后,心里很慌,生怕路上被人撞见。
不过一路走来,却没发现多少宫女太监,有的远远看到李选侍过来也是吓得溜之大吉。
想来,西李娘娘杀奔王才人处的消息已是满宫皆知,太监宫女们知道西李娘娘惹不得,没人敢来自讨没趣。
李选侍这一路脸一直黑着,几次想停下来叫人将后面的小尾巴拿下,但终是不敢这么做。
她倒不是真怕这少年会将王才人之死真相叫嚷出来,而是怕这少年真会瞎说害了她的贞节。
王才人的死固然会让小爷恼怒,李选侍却有办法哄得小爷不治罪于她,对自己那位懦弱胆小的丈夫,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事关自己的名节,李选侍却没有这个底气和勇气去揭穿闯进东宫的少年。她并非处子,这种事又如何能自证清白呢。
回到承华宫后,李选侍的贴身宫女看到娘娘带回来一个小太监,很是眼生,都觉奇怪。
“没我的吩咐,从今天起谁也不准出宫,也不准对外宫的人说一句,另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我的寝殿,否则,杖死!”
李选侍瞪了眼两个贴身宫女,朝魏良臣看了眼,后者忙会意过来,低头随她进去。
两个宫女吓得低头吐了吐舌头,均是猜测自家娘娘是不是在王才人那里吃了亏,要不然怎么这么大火的。越看越像,因为自家娘娘衣衫都不整了,想来是被王才人撕的厉害。
回到自己的寝殿后,李选侍方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十分烦燥的拿起桌上用冰块冷镇着的西瓜汁,饮了几口后才觉心凉,同时也心静下来,可旋即却是一阵腹痛。
“唔…”
腹中传来的巨痛让李选侍眉头紧皱,脸色也是白得吓人,额头上更是疼的渗出汗水。
见状,魏良臣吃了一惊,这节骨眼,西李可不能再出事了!
“娘娘,你怎么了?”
“我…”
李选侍痛苦难言,却是不想这少年问,捂着肚子朝魏良臣摆了摆手。
良臣犹豫了下,退后两步,可看西李的样子却是越发痛苦,他担心会出什么事,迟疑一下,还是上前扶住了她。毕竟,他现在和西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有事另一个都不会好过。
因为不知道西李是什么病因,良臣没敢乱来,只是伸手按在西李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替她轻揉起来。
西李怀胎三月,腹部已经微鼓,良臣的手按在上面,有别样的感觉。
良臣是好心,可李选侍却不想领这情,她一点也不想这少年揉自己肚子,可是疼的既说不出话,也动不了,甚至随时都会虚弱的栽倒在地,只能任由这少年扶着她,在她的肚子上轻揉着。
殿内,一片安静。
一个少年半扶半抱着一个少妇。
半响,不知是自己不疼了,还是良臣的按揉有了效果,李选侍的痛感开始减弱,然后慢慢的不再疼。
“把手拿开!”
一等稍好,力气稍复,李选侍就迫不及待的打了一下魏良臣的手臂。
良臣忙松开了手,一脸无辜的看着李选侍。
好心没好报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救命稻草的份上,我能这么委屈自己?
李选侍想斥骂什么,可却无从骂起,只得微哼一声。
良臣在地上半蹲着,不敢动,时间久了,腿麻,也有些无聊,便试探着问道:“娘娘,我躲哪?”
“这…”
这个问题难住了李选侍,她这承华宫地方倒是不小,可内中也住着太监和宫女。而这少年身份特殊,背着人命,自是不可能让他和太监们住一块。宫女的房中更是不可能。她可得防着这少年讳乱宫闺呢。
“就躲我寝殿。”
李选侍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安排,虽说男女共处一室实在不方便,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了。不过,这样也好,有她看着,这少年当也不会乱来。
“噢。”
良臣应了一声,没有多想,觉得这安排挺好。外面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藏在太子宠妃的屋子里。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要乱翻东西,也不要乱走动,更不许乱看。”李选侍面有寒霜。
良臣没有应声,而是站了起来,打量起李选侍的寝殿来。
李选侍见了,自是着恼,偏无处可泄。
承华宫是东宫四大殿最好的一间,就是太子妃郭氏的寝殿也不如这里,平日太子朱常洛也多是住在此。不过自从李选侍怀孕之后,朱常洛便不大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李选侍敢将魏良臣藏在这里的原因。
在殿中晃了一圈后,良臣自个搬了个锦凳坐到角落里,李选侍不想和他说话,他也不想对她说话。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有宫女在外面禀道:“娘娘,王公公求见。”
“他来做什么?小爷回来了?”
李选侍眼皮子没来由的一跳,王安是太子伴读、贴身内侍,还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他过来了就意味着小爷也来了,这让李选侍心里一惊。
好在宫女说只王安一人过来,太子没有来,李选侍心中一定,吩咐宫女让王安进来,尔后朝魏良臣看去。
良臣很是乖巧的潜到了李选侍的寝床下,想想不安全,直接钻了进去。
“老奴见过娘娘!”
王安进殿之后给李选侍行了礼,虽自称“老奴”,但实则王安并不老,今年不过才四十岁。
“王公公免礼。”
李选侍连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但对这王安倒还是待见,因为她知道,自家丈夫对王安非常信重。
“王公公不在小爷身边,到我这做什么?”李选侍有些奇怪,王安平日从不一人来见自己的。
王安道:“娘娘,宫里出了事。”
“什么事?”
李选侍心下一跳,床底下的魏良臣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