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扩张是势在必行的,本来学院靠近渭水一侧,院门朝南,就是为了给后续的扩张留下足够的地方。学院本处也就算了,工学院因为水泥和曲辕犁的功劳,得以再次扩建。这一次,只要是工部和将作监、军器监有名的工匠,每年都会有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到工学院来交流。
科学的进步就是在一个个的想法碰撞中出现的,你守着家传手艺,他守着祖传工艺的,传一百年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教书育人,是学院两百多老先生的夙愿,也是他们擅长的。但是让他们给学院捞钱,就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从长安开始,一个州一个州的推行,等所有的州都建好学堂后,就一个县一个县的继续推,总有一天,全大唐的百姓都能识字的!”
见太子说得豪迈,杨度也只能暂时选择性的忘记这个过程的漫长时间。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啊!
看着下了课被先生们赶出教室,仍旧拿着书本读书的学子们,杨度心里立刻暖洋洋的。这些学子,才是学院的希望。作为先行者,他们这些老头子,必须要给后人打下足够坚持的基础!
“殿下,老夫这就回去上课了。”
送走杨度后,李承乾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也去了食堂。
今天的食堂比平时要热闹的多,后厨的厨子忙得脚不沾地,米饭不管蒸多少都不够用,掂勺的厨子右胳膊都撑不住了,如今正在用左胳膊。
勋贵们还好些,平民百姓是第一次在学院的食堂吃饭。以前学子每到放假的前一天,都会往家里带一整天份量的饭食,或是分给弟妹,或是孝敬父母。李纲在得知这件事后,强硬的加了一条规则,那就是放假这一天的早晨,准许学生在食堂带一份打包好的新鲜饭菜“路上吃”。
如今老人家不不在了,可是这个规矩还留着。
学院的饭食自然让平民家庭羡慕,因为后面有一个养殖场直接供应的原因,食堂最不缺的就是肉食,再加上红烧排骨等菜还是东宫传出来的,寻常酒楼的饭食都比不过。
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到学院来,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可是听闻这里的规矩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后,就彻底放开了。
勋贵们自然不同,作为学院的大金主,他们吃饭的地方是在二楼,还是多种多样的菜品。
没人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对,这个时代的底层人民还没有学会要求公正待遇。
二楼的雅间本来是给老先生们准备的,可是因为他们都更愿意跟学生一起吃,如今就只能变成学院招待客人的地方。
见太子上了楼,房玄龄端着一杯葡萄酒走过来笑道:“以前只知道遗爱学得不错,但是不知道具体如何,如今开了家长会,让老夫脸上有光啊!”
老房这样的人,除非有必要,否则是不会凑过来说没用的废话的。
这一点,李承乾自然清楚。
拱拱手,李承乾笑道:“房相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今日我虽然穿着正装,但您还是把我当学院的副院长看待就好。”
“老夫听说学院一年靡费颇多,东宫一家支撑,恐怕力有不逮吧。到底是教书育人的好事,房家准备赞助学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看着狐狸一般的房玄龄,李承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老东西,竟然还想入股学院?到底是眼光毒辣之辈啊!教书育人,本就是一项大功德的事业,跟这个扯上关系,就能带动推进家族的声望。只要学院持续的发展起来,总会变成大唐的要害部门,要是哪个家族跟学院绑在了一起,简直就像是得到了一张免死金牌。毕竟,皇家不敢真正对五姓下手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是“名门望族”。
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到时候分红也要给他们?
这可不行啊!
“房相却是说笑了,东宫虽然不大,可是撑起学院还是没问题的,再说,就算东宫撑不住,我还能朝父皇求援不是?”
见太子搬出了皇帝,房玄龄只能叹息一声,放弃了这个打算。
没人敢在皇家的产业里分一杯羹,他房玄龄也是一样。
长孙无忌今天很有面子,不过因为会议大堂嚣张的表现,如今正被一大群人“敬酒”。虽然明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个没完。
不去打扰这些勋贵们的兴致,李承乾找了一个僻静的包厢,要了一份饭食,就跟张赟于泰一起吃饭。
“坐下啊!哪有站着吃饭的?”
两人在自己前面站着吃饭,李承乾就觉得很不习惯。
张赟叹了一口气说:“您还是这样不在乎身份地位,于泰我俩是下属,哪有跟您一个桌子吃饭的资格?”
于泰嘿嘿一笑,也说:“如果是在军营,属下就不在乎了,但是现在在学院,您穿的还是正装,包厢外面不缺御史言官,看到我俩跟您一起吃饭已经不妥了,要是还坐着,您不会被弹劾,张赟没人敢弹劾,我老于可就要倒霉了。”
见俩人坚持,李承乾只能叹了一口气。虽然当了五年的太子了,可他还是优越不起来。不过幸好好多时候他的坚持,会被理解为笼络人心的手段,倒也没被人怀疑过。
吃完中午饭,就该离开了。学院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再不回东宫,估计会被外面的百官清回去。没李纲老先生,他现在又没了自由。
所以说当皇帝其实也很不容易的,困在宫墙之内,轻易动弹不得。至于太子,那就更苦了,因为就算当上皇帝,也不过是换了个关押着的地方而已。
不再乘车,改为骑马。太子亲率虽然在跟玄甲军的打斗中输了,可李承乾还是给他们一人配备了一匹好马,阿史那贺鲁,如今就生活在东宫新盘下来的马场里面。作为突厥人,他喜欢放牧,喜欢养马,虽然身边总是会有人跟随看管,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已经稍稍获得了自由,而且对自己的待遇很满意。
特别是得知自己过些年就能返回突厥后,他就彻底绝了逃跑的心思。
现在肆叶护在突厥如日中天,现如今确实不是回去的好时候,他只是希望父亲遣散的势力,不要全部消亡才好。
李承乾才到重明门,就被一个半大的丫头拦住了去路。
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害怕战马撞到这个丫头,远远的李承乾就停下马,跳下来后,牵着马走过去。
“臭丫头,谁告诉你可以挡在正门前了?被马撞到可怎么办!”
把战马交给走过来的侍卫,李承乾伸手在李丽质的头上敲了一下。
李丽质立刻就嘟起了嘴说:“皇兄你才臭呢,你有那么好看的簪子,干嘛送给苏媛不送给我?还说要等我长大了才给,我看你是想把好的都提前送给媳妇才是!”
李承乾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你怎么知道我的未婚妻是苏媛的?你们见过面了?”
挣开李承乾的手,李丽质嘟囔道:“母后带我去的,见了面后,母后就让我俩聊天,她跟苏家的主母聊天。我看她头上那个簪子特别好看,阳光一照还亮晶晶的,比琉璃的都要好看!我不管,我也要一个!”
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及筓的事情,李承乾只能无奈道:“你这不是还小嘛,放心,一样的簪子哥哥这里还有,总有你的那一份。不过你现在还不能用簪子,哥哥送你一瓶香水好不好,只要往身上喷点,就会变得香香的。香香的小美女,谁见了都会喜欢。”
“真的?”
听说有别的东西,李丽质立刻就不嘟嘴了。她也知道自己还不到可以戴簪子的年纪,今天来不过是要好处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好东西不能白白给你哦,下次母后带你去苏家的时候,你得帮哥哥送点东西过去....”
猥琐大叔一般的把李丽质哄高兴后,李承乾就吩咐侍卫去拍卖场取几份香水和钻石簪子来。
早在对学院建设的无底洞发愁的时候,他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挣钱方法。
钻石这东西,在大唐没有什么市场,女人们更喜欢的还是宝石。
胡子虽然喜欢,但是这东西在胡商的眼里也不值钱。正因为如此,西域的商队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全力的收集钻石。
成色差的,就送到玻璃作坊当玻璃刀用,有天然镜面的,就制作成首饰。
至于香水,高中化学学芳香烃的时候,化学老师就提过一嘴。香水制作简单,用起来也比熏香简单,没道理不会受到长安妇女的喜欢。从上次拍卖会上一块龙涎香以极高的价格被拍卖走来看,大唐妇女的钱,似乎,也很好挣啊!
不过好的商品总需要合适的营销方案,虽然这两样东西都制作出来了,可是李承乾还是准备再憋憋,至少,得拉到皇后老娘帮着宣传。
分给长乐一瓶香水,并嘱咐她下次去苏家给苏媛也带一瓶后,李承乾就带着剩下的香水和簪子到两仪殿求见长孙。
之所以挑今天是有原因的,特意向张赟打听过,一般月末的时候,皇帝都不会留宿在两仪殿,会被皇后赶到甘露殿,或者别的妃子哪里去。
女子来月事的时候,夫妻不能同房,在好多大家族里都是病态一般的规矩。虽说皇帝不在乎,可是长孙却强烈要求他遵守。
没有皇帝在的两仪殿才不是阎王殿,走进殿门,请安完毕后,李承乾就很自然的坐到了长孙身边说:“听长乐说您又去了苏家,那就一定是知道孩儿胡作非为的事情了,儿臣肆意妄为,请母后责罚。”
长孙没好气的抽了他一巴掌:“你还知道请罪啊,你父皇虽然不以为然,可是被别人知道可就不妙了。不过你倒是比你父皇有心的多,苏氏头上的那个漂亮簪子,是你送给她的吧。”
“母后明鉴,那个确实是孩儿送给她的。知道您也一定会喜欢,所以儿臣也准备了几个送给您。”
说完,李承乾招招手,张赟就把礼盒送了过来。
盒子是檀木的,里面是黑色丝绸的里衬,更能衬托钻石的明亮。
随便拿起一个礼盒,取出里面的钻石金簪子看了看,长孙笑道:“还好你这孩子还知道母后,不过看你这礼盒,想必又憋着坏呢吧。这种宝石就我也闻所未闻,以你的脾性,不卖成天价才怪!”
李承乾没想到自己的打算这么快就被长孙看出来了,只能坦白从宽。
从另一个盒子里拿过香水,打开瓶子,往手心洒了一点点后,才请长孙闻。
闻了一下,闭眼沉思许久,长孙才惊讶道:“这是桂花的味道,你这个东西是什么?”
“香水,能代替熏香,省时省力,而且,不只是桂花香,只要是有味道的花朵,一般都能做成香水。母后,您觉得这东西能卖出好价钱不?”
“确实不错,但是价格不要定的太高了。承乾啊,王家的事件,虽然你是占着理的,可是你做的事情还是太卑鄙了。这段时间小心一些,不要给外人留下话把子。虽说你的太子位稳如泰山,你父皇和我都不会换青雀还是其它皇子,可你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李承乾笑了笑:“母后放心,孩儿自然知道怎么做。”
凌厉的事情,做一次也就足够了。就像山林里的老虎,必要的时候吼一嗓子告诉不怀好意的同类滚远些还行,闲着没事儿吼个没完,岂不是把猎物都吓跑了?
当太子也是一样的,平时就和善一些,对谁都面带笑意,把“忠厚仁和”的表象维持好,等有人动了歪心思,就给予雷霆一击。这样,比一味的懦弱和一味的强硬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对于孩子的孝敬,长孙自然是心安理得的收下了,甚至还随手把一瓶香水送给了豫章。当后妈能当成亲娘的皇后,实在少见。
见豫章笑嘻嘻的离开了,李承乾才问:“母后,父皇决定好把豫章赐婚给长孙冲了?”
长孙点点头:“只能是豫章了,你父皇找了好几个道士,都说长乐和长孙冲八字不合,只能是豫章了。不过,豫章比长乐小,怎么也得等长乐的婚事定下来,才能到她。”
李承乾点点头,或许,长乐也只能跟豫章互换,下嫁到唐俭家了。
虽说唐俭的地位,跟长乐嫡长女的身份相差很大,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皇帝老爹现在已经把自己的闺女,包括还在吃奶的都分配好了。
如今占据高位的,都变成了他的老班底,在秦王府时期就死命支持他的这一票人,他肯定需要拉近一下关系。结亲,是最没用,也是最好的手段。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到长孙的声音,李承乾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东宫。
看了一眼啃着果干的李治,就说:“在想雉奴呢,晋阳虽说是咱们李家的根底,可是并不是通州大邑,雉奴获封晋王,是不是跟青雀差太多了?”
长孙点了点李承乾的脑门说:“你这可就想错了,你以为青雀的封地很多,获利丰厚,就比雉奴强?未必啊,晋阳是李家的根基所在,晋王的封号,可是担着国运的。你以为,当时封雉奴晋王的时候,就没有朝臣反对?”
听长孙这么说,李承乾才反应过来,好像,晋王还真的挺厉害的?
见李治左手还有一整袋果干,李承乾就假意伸手要抢,谁知道李治反应贼快,抱着果干就跑掉了。
“混小子,当心以后哥哥也不给你好东西!”
笑骂一声,就起身告辞。
“急着走干嘛,你东宫虽说有两个女子,可是母后见你好像并没有动她们的意思啊!”
虽说聊男女之情有点奔放,可长孙是皇后,就是管这个的。
挠挠头,李承乾无奈道:“孙先生说过,男子女子最好是十八岁以后再行房,否则对身体有害无益。其实也就是三五年的事儿,您啊,想要抱孙子还是得等等。”
一句话就说得长孙浮想联翩,如果没有孙思邈的话,这个时候太子恐怕已经成婚了,至于像现在这样,定了太子妃还要瞒着?
不过想起自己怀子的艰辛,长孙咬咬牙说:“秀秀虽然是宫女,可是知书达礼,学习各种礼仪也很上心。如今你虽没有成婚,却有了三个内定的女人,母后还是觉得有些少,要不然,再给你选几个?”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的汗毛立刻就起来了。虽说三妻六妾的是每个男人都有的心愿,可是女人多了,感情也就不值钱了。虽说身在太子的位置上,他已经决定痛并快乐着接受婚事的安排了。可是,再多,可就要命喽!
连连摆手中,李承乾道:“还是别了,儿臣现在只能看着,您给儿臣选那么多的妃子不是折磨儿臣嘛,还是等儿臣成婚以后再说吧。”
说完,就逃难似的快步跑开了。
看到李承乾跟李泰一样的反应,后面的长孙哈哈大笑。
为人父母,终究是要拿这个逗一逗孩子的。